第六百九十五章 罪證面前,看看誰才是兩面三刀的偽君子!

  「歡迎。」

  李彥轉過身來,一封錦囊從袖中飛出,落入丁潤手中。

  公孫昭目光一動。

  在解決了明尊教兩位主教那一晚,「左命」就給了他、洞雲子和朱武一人一封錦囊。

  而公孫昭近來所做的事情,正是根據錦囊中所寫,圍繞著無憂洞進行基礎建設,就不知現在給師兄的,又是什麼事情?

  丁潤好奇地打開,眉頭揚起:「梁山?」

  李彥問道:「聽說過麼?」

  丁潤點頭:「聽說過,山東濟州管下有這麼一個水鄉,方圓八百餘里,易守難攻,在江湖中名氣不小,若是被朝廷逼得走投無路,投奔那裡倒是個選擇,前輩是想要拿下,招募那裡的人手麼?」

  李彥道:「我不要匪類。」

  丁潤其實挺看不起梁山的,聽了這話放下心來,畢竟不是要讓自己當土匪頭子,但仔細想了想,又撓了撓腦袋:「可我的水平,似乎只能帶出匪類來……」

  公孫昭面容古怪,險些笑出聲。

  丁潤斜了這個小師弟一眼:「你不是冷麵判官麼?離開朝廷,倒是會嘲笑人了?」

  公孫昭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

  李彥則道:「不必妄自菲薄,一群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首領的帶頭作用是很重要的,相比起那些行事毫無底線的匪類,丁判官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

  「對那些受官府剝削,稅負沉重,不得不上梁山之人,你可以好好帶領他們劫富濟貧,州縣富紳多有為富不仁之輩。」

  「對那種燒殺搶掠,將苦難施加於普通百姓身上的,殺!」

  丁潤明白了:「那就是要多殺些賊寇了,請前輩放心,這事我在行!」

  不過明白自己的任務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前輩,上梁山之前,我還有件事情想要了結。」

  李彥道:「你想殺趙挺之?」

  丁潤點頭:「原本只有吳居厚污我,我只報復吳居厚,現在是吳居厚和趙挺之聯合起來對付我,沒道理讓吳居厚一家孤零零的走,留著那趙挺之當宰相!」

  李彥對於吳居厚、趙挺之這類人並沒有興趣,考慮的是整體的朝局,不過正如丁潤剛剛所言,他所做的事情看似是一時泄憤,但對於宋廷的威望確實是嚴重的損傷,尤其對文官集團形成衝擊,讓那群習慣高高在上的士大夫知道什麼叫恐懼……

  當然,宋廷將士大夫的地位抬得太高,遠遠超出他們實際的水平,如此一來,這群人自然也不會覺得自己犯錯,指不定會變本加厲。☜✌ 6❾ˢ𝐇Ǘ𝕩.ᑕ𝑜𝐦 ♠♔

  所以李彥問道:「你準備怎麼下手?」

  丁潤道:「我了解官府中人,就算趙挺之現在保持警惕,有大批護衛在身,也持續不了多久,最多三個月,護衛就會鬆懈下來,到那時就是我出手的時機!」

  公孫昭默默點頭。

  他了解自己這位師兄,貪財的時候毫不客氣,克制的時候也毫不含湖,十數年都窩在衰敗的皇城司裡面,每天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吃幾個劉家鋪子的炊餅,這樣的人,如何等不了三個月?

  李彥也評價道:「很穩妥的計劃,你在暗,趙挺之在明,只要忍耐得住,他終究會死於你手。」

  丁潤嘿嘿笑了起來。

  李彥道:「不過如此長的時間,浪費在趙挺之身上,未免不值,你可以去尋一人,名叫劉延慶,他可助你速速解決。」

  丁潤奇道:「這人我熟悉啊,可為什麼去尋這人呢?」

  公孫昭眉頭揚起,卻立刻明白了:「前輩,我能與我師兄同去麼?」

  李彥頷首:「那你就一起去吧,等拿到了罪證,我會親自出手,儘快將此事了結。」

  公孫昭精神一振,抱了抱拳:「是!」

  丁潤跟著公孫昭往外走,在無憂洞內穿梭,出了渠道,回到上面的街道後,突然反應過來:「我們去找劉延慶,莫不是尋找趙挺之的罪證?」

  公孫昭點頭:「吳居厚是掊克之臣,擅於為朝廷搜刮斂財,無數百姓恨之入骨,趙挺之卻沒什麼罵名,但依朝堂的風氣,他不貪污的可能是很低的。」

  丁潤覺得大妙:「好啊!正該如此,將這些士大夫的罪狀拿到手,把那層虛偽的皮趴下來,讓他們身敗名裂!」

  對大部分人來說,死亡是最不可接受的事情,人死了萬事皆休,但有些文官卻不懼身死,比如之前的任伯雨,還樂於英勇就義,博一個青史留名。

  趙挺之雖然是御史台的長官,但若說他毫不畏死,似乎也不太可能,畢竟此人對於宰相如此執念,就不會是為求清名視死如歸之輩,歷史上蘇軾罵他「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宋史》中對他的評價也很不正面。

  不過和所有文臣一樣,趙挺之同樣極為愛惜自己的名聲,所以丁潤摩拳擦掌,還為朋友鳴不平:「他們不是老認為高兄包藏禍心麼,我現在就率先揭破這群傢伙的真面目,看看誰才是兩面三刀的偽君子!」

  公孫昭正色道:「高提點確實不該遭到污衊,京師百姓幸得這位青天!」

  丁潤笑道:「他已經是提舉了,不過從功績上來說,那都是林公子帶出來的,京師幸虧有林公子,否則還不知道多亂呢!」

  公孫昭露出感慨:「是啊,多虧兄長在京師,他現在過得如何?」

  丁潤道:「很好啊,開辦了一個書院,學生很多,年前好像參加了場蒙試,許多人都想慕名而去,我最佩服林公子一點的,就是他明明有那般能耐,卻不入朝為官,這才是大智慧……咦!前面那些官兵在做什麼?」

  師兄弟聊著聊著,突然身形一閃,齊齊看向前方。

  就見一群官兵粗魯地沖入一戶民居里,開始搜查,裡面很快傳來孩子的哭鬧聲。

  幾乎是半刻鐘都不到,那群官兵又衝出來,踹開旁邊一戶民居的屋門,沖了進去。

  公孫昭雙拳緩緩握緊:「這般匆忙,肯定是上面定好了,要他們在短時間內搜尋多少戶人家……」

  丁潤臉色沉下:「趙挺之為了找到我,莫不是瘋了?大過年的,這般擾民,老子殺的是這些狗官,現在狗官過不好年,百姓就休想過好?」

  公孫昭冷聲道:「走吧,速速將此事了結!」

  兩人快步穿行在街巷之中,時不時地進入無憂洞,避開大股的官兵搜查,無驚無險地抵達劉府,駕輕就熟地翻了進去。

  ……

  「三郎!你何時才能好……為父看到你這般模樣,真的很心痛啊!」

  內宅之中,劉延慶坐在床邊,看著呆坐的劉光世,伸出手替這個寶貝兒子擦了擦嘴角邊流下的口水,表情異常難過。

  雖然武將世家的傳承,不像文官家庭那般困難,下一代一定要有個考中進士的,才能保證家世不沒落,但若說完全不看才幹,也是胡扯。

  所以在劉延慶心裡,劉光世一直是劉家下一代的麒麟兒,不僅天賦聰慧,小小年紀就能參與到家中決策里,更是勤奮好學,將他的一身本事融會貫通,將來足以光大門楣的存在。

  結果天妒英才,居然撞上邪,突然痴傻了。

  劉延慶也懷疑,是不是有對手迫害,但現階段的當務之急,是救好兒子,起初遍請名醫,都愛莫能助,緊接著又入佛寺拜菩薩,入道觀求道長,卻依舊不見效果,現在過年自然請不到那些,卻讓他心頭更痛,太痛了!

  帶著痛苦的表情,劉延慶又幫兒子擦了擦口水,就聽到吱呀一聲,大門開啟,一道腳步聲走了進來。

  他下意識地以為,進來的是老大劉光國,露出厭惡之色,呵斥道:「不必假惺惺的過來,出去!」

  以前雖然最喜歡三子,但對於長子也沒有什麼厭惡,而劉光世出事後,他發現劉光國毫不悲傷,反倒有幾分竊喜的表情,頓時勃然大怒,甚至生出一種兩個兒子換一換,傻的是大兒子該多好的想法……

  然而那腳步聲依舊接近,甚至還來到床邊,劉延慶憤怒地側頭,就看到一個大腦袋伸在邊上,打量著劉光世:「這一看就是你兒子,瞧瞧,父子倆多像!」

  劉延慶勐然怔住,看著來者,一股寒氣直衝天靈,顫聲道:「丁丁丁丁……」

  丁潤皺起眉頭:「瞧你這廢物樣,長話短說,把你賄賂各大官員的名錄和帳簿給我,我轉身就走,不然的話……」

  劉延慶下意識搖頭:「那些給了你,我劉家就完了!」

  丁潤嗤笑:「你剛剛嚇成這般模樣,想來是知道我昨晚做了什麼事,我再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你是想要現在全家死絕,還是將名錄和帳簿乖乖交出來?」

  這其實是恐嚇,污他的人是吳居厚,不是劉延慶,冤有頭,債有主,丁潤也不會對劉延慶下手。

  他就是這麼個講原則、有誠信的人。

  當然,這劉延慶也不無辜,之前更讓他十分厭惡,好在現在反出朝廷,突然覺得劉延慶可以接受了,甚至恨不得軍隊的將領都是這般人,將熊熊一窩,造反起來速度才快!

  劉延慶卻不知道,正因為自己不像吳居厚、趙挺之那種有不俗的工作能力,對方反倒沒什麼殺意,他的腦袋中浮現出吳府的人頭滾滾,立刻給予了正確的回答:「我給!我給!」

  兩刻鐘後,丁潤拿著一本厚厚的帳簿出來,對著壓陣的公孫昭咧嘴笑道:「到手了!」

  公孫昭好奇地問:「趙挺之收了多少錢?」

  丁潤道:「趙挺之沒有收受劉延慶的賄賂,但劉延慶知道,那個老物收了誰的錢,所以我們還要再趕一場,至於這帳簿嘛,則是他們賄賂其他官員的,來都來了,豈能空手而歸?」

  ……

  趙府。

  勞累了一天,滿身疲憊的趙挺之,在秦明和董平的貼身保護下,平安抵達了府中。

  這兩位干將和禁軍精銳,近來也會住在府上,好好護衛他的安全,顯然是萬無一失。

  正思考著萬一丁潤始終藏著,該怎麼把賊子從汴京這座百萬人口的城市內逼出來,三子趙明誠突然從遠處沖了過來,惶急地高呼道:「父親,你快來看看這封信件!」

  趙挺之大為不滿,嚴厲地訓斥道:「讀書以養氣,這麼多年的功夫丟到哪裡去了,大驚小怪,成何體統?」

  趙明誠垂下頭,只是把信件往他手中塞。

  趙挺之接過信件,慢條斯理地打開,掃了一遍,身體陡然僵住,再仔細看了看,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咯的一下,就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