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惡風,直逼面門。
安樂側過身,堪堪避開這一下撲擊,同時看清突然襲擊他的,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怪物!
毫無疑問,這是只有怪物才能形容的生物。
類似犬科動物的軀體,卻足足有半個成年男子那麼大。
體表無毛,肌膚呈暗紅色。
大小不一的瘡疤、肉瘤,擁擠的堆積在一起。
腹部大塊大塊的血肉空缺著,骨骼和臟器直接裸露在空氣里,且全都呈現出畸形的狀態。
好像只是肉塊和骨骼的胡亂堆砌,造就了這種生物。
而且,最令人無法忽視的,無疑在它的頭部。
那是......一個男人的頭顱!
『小可愛長得真別致。』
安樂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嘴角,不知何時向上翹起。
他,在笑?!
安樂提起推車裡的撬棍,面向人頭犬。
他的皮膚開始呈現出不正常的紅色,像是蒸桑拿一不小心蒸過了頭。
身軀的溫度也在快速提高。
散發著高熱,體表甚至冒出了血色的蒸汽。
【血斗術】
這本就是一門為了契合戰鬥的能力,即便安樂只能最低限度的發揮它的效果,但是,也足夠了。
【沸血】
【加快血液流速,產生高熱,藉以萃取血液中的源能。】
【長時間處在沸血狀態,會對人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咚!咚咚!」
血液有如海浪般奔涌,心臟以瘋狂的頻率跳動,血管滾燙熾熱。
安樂的體內,好像成為了一台超負荷運作的機器,心臟化作永不止歇的發動機,血液是運輸中的燃油,血管是傳輸的管道。
同時,難以形容的力量,在這過程中產出。
通過血液,傳輸到四肢百骸,再到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
那似乎是來源於血液更深層的能量。
面對安樂這種姿態,人頭犬眼底閃過紅芒,目光驚懼且警惕。
可很快,這點人性化的表現,便被貪婪與暴虐淹沒。
它後腿一蹬,再度撲來。
「砰!!!」
迎接它的,是一記勢大力沉的揮擊。
撬棍的尖端準確無誤的命中頭顱。
骨骼和血肉向內凹陷,隱約還有腦漿崩現。
讓人想到職業棒球手的揮棒,優雅中充滿著暴力的美學。
這顆大好頭顱,差點就像被命中的棒球一樣飛出去。
安樂的攻擊不止於此,他狠狠一腳向上踢去,使人頭犬失去平衡。
撬棍一下一下的揮動。
頭顱、腹部、胸腔,凡是可能成為人頭犬要害的部位,都遭受了如同暴風驟雨般的襲擊。
【血斗術】在安樂腦海里種下的知識,不僅有駕馭鮮血的手段,還有一部分戰鬥的技巧。
在揮動撬棍時,這些知識自然而然的「生長」出來,讓他更快適應戰鬥的過程。
胡芸這會兒早就看呆了。
在人頭犬撲出來時,小姑娘就嚇得渾身顫抖,光是控制自己不發出尖叫,就動用了她最大的勇氣。
一度認為他們死定了。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著實顛覆了她的認知。
平時一向溫柔善良的安樂哥,居然在和那怪物正面搏鬥?
不,與其說是「搏鬥」,倒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看似恐怖的人頭犬,沒有任何還手能力,全靠頑強的生命力硬撐著。
而且,安樂......好像還樂在其中?
『我這是在做夢嗎?』
胡芸小心翼翼的看著安樂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有些陌生。
終於,金屬和肉體的碰撞聲消停下來。
人頭犬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血肉模糊。
骨血糅雜在一起,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像是被徹底玩壞的玩具。
安樂長舒一口氣:「呼——清爽多了。」
作為一個普通人,因為各種煩心事積累了太多的壓力,想要發泄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最多只是安樂發泄的方式,稍微有點獨特嘛!
安樂擦了擦臉上沾染的血跡,把比較明顯的碎肉摘下來。
『要是嚇到別人就不好了。』
胡芸怯生生的叫道:「安......安樂。」
「已經沒事了。」
安樂轉過身,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可一旦把這笑容和沾滿鮮血的衣服放在一塊兒,便顯得分外滲人。
『她該不會被我嚇哭吧?』
想到穿越前的一些往事,安樂清爽的心情,再度布上一層陰霾。
『不過,那也是難免的。』
『被厭惡、被畏懼,我早就該習慣了。』
但下一刻,嬌小的身軀緊緊抱住了他。
「嗚嗚,安樂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小姑娘還是很害怕,渾身還在輕微顫抖,可抱著安樂的手,卻怎麼也不肯鬆開。
安樂身軀先是一僵,然後像往常一樣揉揉胡芸的小腦袋。
花了三四分鐘,安樂才終於哄好受驚的胡芸。
他忽然感到鼻尖一陣溫熱。
拿手一抹,果然一手殷紅。
深深的空虛感,從體內傳來,肌肉酸痛且無力。
『沸血的副作用嗎?』
強行激發身體的潛能,自然也要承擔它的反噬。
「安樂,你流鼻血了!」
胡芸慌張的擺著小手,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事,只不過我們得趕緊回去了。」
安樂看向血肉模糊的人頭犬,思索片刻道。
「把它也帶上,放在物資的上面。」
胡芸:「是!」
在安樂再次觸碰到人頭犬的屍體後,腦海中冒出一段知識。
【污血獸】
【被源血污染的生物。】
【由於源血獲取了淺薄的智力,可精神和肉體不可避免的走向畸變。】
【對血液抱有無止境的貪婪,只會在瘋狂的追求中自我毀滅。】
【可從其身上提取污穢理智。】
【是否提取?】
安樂其實挺想現在就提取,可這屍體還有別的用處,只能暫時作罷。
大約十分鐘後,胡芸差不多把小推車裝滿了。
這倉庫里存放的主要是大米和食用油,還有少許罐頭,放在貧民區里,可都是絕對的硬通貨。
胡芸按照安樂所說的,把肉罐頭放在最底下,食用油和大米蓋在上面,再鋪上一層窗簾,把人頭犬的屍體放在最上面。
考慮到胡芸的力氣不夠,安樂從推車裡還拿出了一袋大米,讓它裝得不那麼滿。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再關上倉庫大門,安樂兩人這才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不懷好意的窺視更加密集。
可看見安樂帶血的冷酷臉龐,以及小推車上模糊的血肉,大部分拾荒者都選擇默默退去。
即便他們知道那可能是色厲內荏的偽裝,或許只是從哪裡撿來的屍體。
只是,沒有人願意去做這種賭博。
這天晚上,孤兒院的孩子們吃了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