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沒有血液?
還是說,她本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也會有那方面的性趣嗎?
還是說,修女的實力像她胸前的溝壑一樣深不可測,遠遠超出【血斗術】的感知範圍?
不敢是哪種可能性,都讓安樂心生警惕。
他再度提醒自己,這教堂內部也未必安全,小心做人、低調做事。
安樂回到臥室,準備趁這三個小時做點什麼。
【血斗術】難以靠鍛鍊提升。
他自然而然的把目標放在新獲取的【狂信徒鍛體術】上。
「溝通信仰的神祇,祈求祂的恩賜?」
「心意越虔誠,修行速度越快?」
安樂喃喃自語。
「可我不信神啊......」
自家人知自家事。
安樂雖然套了個神父的皮,但他可不會真心實意的信奉神明,最多也就像大部分華國人「隨便信信」的狀態。
倒不如說,他所信奉的,只會是他自己。
「要不......試試?」
抱著相當隨意的態度,安樂碎碎念道。
「仁慈的混沌全知之主,請賜予您最虔誠的信徒力量吧!」
誰知道,安樂話音剛落,天花板上灰色的無形觸鬚,便垂落下來。
只是這一次,卻並不是伸進他的大腦攪拌,而是扎入身軀。
『這也行?』
按照腦海中生長出的知識,安樂迅速調整姿勢。
【狂信徒鍛體術】的鍛體方法,不是單一的體態,而是完整的一連串動作。
和體操、太極拳均有相似之處。
動作要更加極端,目的是將骨骼、關節舒展開,同時鍛鍊到主要的肌肉群。
僅僅是做出第一個動作,安樂全身便發出「咯嘣咯嘣」的脆響,肌肉被迫緊繃,甚至開始輕微震顫。
痛感一陣陣的襲來。
假如只是安樂自己控制,恐怕難以將這套難度極高的鍛體術做到標準。
然而垂落的觸手,彌補了這一不足。
五根觸手,分別伸入安樂的四肢和主軀幹,向其中注入了無形的物質,建立起詭異的聯繫。
使得安樂的大腦暫時屏蔽了一部分痛感,並且一絲不苟的完成鍛體術中的內容。
很多人通過視頻學習健身動作,但是做了一段時間卻發現沒有太大效果,除去飲食方面的因素,就是在健身時,很多動作沒達到標準,或多或少有點「偷工減料」。
這往往不是主觀意願上的偷懶,而是人們沒法精準的控制每一塊肌肉,導致姿勢變形。
可在觸鬚的幫助下。
手臂、大腿、腰腹......乃至肌肉的收緊、關節的方位,都和腦海里的知識一般無二,找不出一絲偏差。
『這算是......請神上身嗎?』
安樂不乏娛樂精神的想到。
奇妙的改造仍在繼續。
安樂恍惚感到一股熱流在體內流淌,並且隨著鍛體術的進行,在一下下的錘鍊中,擴散到全身上下。
暖洋洋的,很舒服。
安樂掛上了享受的笑容,只是結合他身上的觸手,以及怪異扭曲的姿態。
在外人看來,這畫面本身就極為邪惡詭異——
——煤油燈的火光昏暗,投在牆壁上的陰影猶如畸變的怪物。
——瘋狂的信徒在以狂亂的舞蹈,取悅他的神明。
可能,這才是它叫做【狂信徒鍛體術】的原因。
大約半小時後。
觸手收回天花板,安樂「砰」的一聲倒在床上。
嘶,這酸爽......
安樂渾身酸軟,汗出如漿。
仔細看,汗水裡還帶著血絲——強度過大的鍛體術,破壞了皮膚的毛細血管。
方才被觸手屏蔽的痛感,以及肌肉累積的酸痛,洶湧襲來,摧殘著安樂脆弱的神經。
觸鬚相當於強行掌控安樂的身軀,以狂信徒鍛體術的方式鍛鍊。
剛才有多爽,現在就有多煎熬。
這讓安樂聯想起從前坐在拘束椅上的記憶。
那是他成為一般意義上的普通人之前的事情了。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
安樂忽然笑了起來。
明明已經過去如此之久,可為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那痛楚還像是刻在他身上呢?
花了一點時間平復心情,安樂重新坐起身,在床邊活動兩下。
剛一抬手,安樂便眼睛一亮。
他能明顯感受到,比起施展鍛體術之前,肌肉緊實了一小截。
用力握拳,甚至能看到些許線條。
翻轉手腕、臂部,關節像是被「打開」似的,格外靈活,可以做到以前做不出來的體位。
僅僅是一次鍛體術,變化就如此顯著?
『信混沌全知之主這麼好使?』
安樂在考慮,要不要稍微認真試試信仰這位邪神。
只是。
命運的所有饋贈,早已在背後標好價碼。
忽然,安樂扶住額頭,站立不穩。
腦海里像是有無數根針刺入,又像是被一條粗壯的觸手貫穿,隨後暴力的攪拌著他的腦漿。
和方才身體上的疼痛不同,這是源自精神層面的異變。
隨後,安樂眼前的整個世界,不可避免的向著怪誕與陌生的方向滑落。
如果要讓安樂從他所知的知識里,找到一個能用於描述眼下情形的詞彙,那無疑便是——
完形崩潰。
當人長時間盯著一個字看的時候,由於大腦的神經元疲勞,便會對其感到陌生,對其形態產生懷疑,認為它不再是原來那個字。
這種現象也被叫做「舊事如新」或者「語義飽和」,但顯然「崩潰」一詞放在此處更加恰當。
而此時,這種現象,出現在了安樂眼前所有的事物上。
安樂矗立在原地。
天花板像是扭曲深邃的黑洞,向下崩塌。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它碾碎,隨後如同美食家那般細緻的咀嚼。
畫面還有沒發生,就和恩賜的知識一樣,於安樂腦中「生長」出來,殘酷且血腥。
低矮的床板在蠕動,呈現出肌膚狀的柔軟,在等待安樂主動投身它的懷抱。
不。
那真的是長得像血肉的床板,而不是長得像床板的活物嗎?
安樂不免產生這樣的懷疑。
事實上,這種景象在安樂最初使用污穢理智時,就出現過。
但那隻持續了極短的時間,且異變的程度,還在可接受範圍內。
而現在,一切的一切都變成安樂陌生的模樣。
哪怕閉上眼,瞳孔所接收的黑暗裡,都不再只是以往的色調。
絮狀的、絲線狀的蟲豕在遊蕩。
周邊隱隱透出白、紅、藍等各異的色彩,構築成了「五彩斑斕的黑。」
或許,這才是世界的真實模樣?
不合時宜的,安樂突然冒出這一念頭,耳邊恍若有聲音在低語——
【理智是羔羊的保護傘,瘋狂方為永恆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