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塵拂動,清風徐來,幾株楊柳在朝陽地照耀下翩翩起舞,搖曳生姿。
叢林茂密的山谷里,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靜靜地躺在潺潺的溪水旁。
一動不動,看上去好像睡著了,連幾隻蝴蝶在他身上停留也感覺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張開的五指微微彈了彈,烏黑的睫毛漸漸顫動,頻率越來越快。
「這是哪裡?」郭玉緩緩睜開眼眸,側首一瞧,生機盎然的綠色叢林映入在他眼前。
他用酸痛的胳膊掙扎著慢慢坐起,揉了揉眼睛仔細打量,隨即瞳孔驟然放大。
「怎麼會這樣?」郭玉全身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我不是在戰場上與八思巴決戰,怎麼會出現在這片山林之中?」
郭玉百思不得其解,可周圍荒蕪一人,無法給他答案。
「算了,還是先恢復傷勢吧。」郭玉就地盤膝靜心打坐,默默調動體內真氣。
「奇怪!」郭玉輕喃出聲。
這次他體內只有一些細微的內傷,再無其它不適。
要知道當年與八思巴大戰後,他可是足足花費了整整一個月才完全復原。
可是此刻他感覺腦中異常清爽,好像襄陽決戰時出現的一切都只是幻像,完全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一定是出現了某種變故,不然我不會孤身躺在這裡。」郭玉暗忖,「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弄明白如今身在何處吧。」
郭玉蹲在溪邊,雙手捧起清水小喝了兩口,潤潤嗓子。
然後邁開步子,向著山頂慢慢走去,想要找到行人的大路。
剛剛橫著穿過一片荊棘叢生的樹林,突然見到兩個佩帶著寶劍的年輕男子正向著山頂趕路。
他沒有伸張,悄悄跟在他們身後。
「師弟,走快點,快要錯過比武了。」
年紀較長的不斷催促同伴,「好不容易等到機會,這次我們定要讓東宗好看,奪回我們西宗失去的一切,重振我無量劍派聲威。」
「無量劍派?東宗?西宗?」郭玉腦子一懵,「難道我來到了百年前。」
他忍不住了,飛身向前,攔在二人身前。
「你是誰?為何攔我兄弟去路?」二人看著驟然而現的郭玉,很是緊張,一下子拔出寶劍。
「二位勿慌,在下只是想請教一個問題。」郭玉直接開門見山,「如今是何人在位?年號幾何?」
「兄台若不是在開玩笑?小孩子都知道今年是保定二十一年。」年紀大的目光一縮。
「果然如此啊,呵呵。」郭玉悲涼地一笑,理也不理二人,沿著二人前來的道路緩緩而下。
「師兄這人莫不是有病吧,竟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二人還有急事,沒有再管郭玉,繼續向上趕路。
郭玉現在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只是一直失魂落魄地走著走著。
直到天色漸暗,來到一處偏僻的寺廟附近。
「施主,天色已晚,不如入鄙寺用碗齋菜。」突然一位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和尚,來到他的身邊。
「大師。」郭玉雙掌合上行禮,「舉世再無一親人,吃不吃飯又有什麼不同?」
「施主此言差矣。」和尚搓動佛珠,「事有輪迴,他們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將來早晚都會相遇,何必如此傷感。」
和尚以為郭玉親人皆以離世,便巧言安慰,他卻不知真得點醒了郭玉。
「大師所言有理。」郭玉逐漸露出苦澀的笑容,「那在下就在此叨擾大師了。」
郭玉想清楚了,既然能夠來到這個世界,那說明同樣也能回去,只是他還沒有找到辦法而已。
只要他今後努力地提升修為,變得更強,將來一定可以回到從前的世界。
「不知施主如何稱呼?」穿過大門,郭玉和和尚並肩走向禪院。
「是郭某失禮,在下郭玉。」郭玉坦然相告,「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貧僧玄悲。」和尚看上去十分和善。
「原來是少林寺的玄悲大師,幸會幸會。」郭玉明白了和尚的身份,原來是天龍一出場就遭殺害的那一位少林高僧。
這個和尚可了不得,是少林少有的宗師高手。
即便慕容博親自動手暗殺,也一時半會無法拿下,最終只得使出看家的斗轉星移,完全沒有達到原本嫁禍大理段氏的目的。
而且他還心思細膩,江湖經驗豐富,慕容博還活著的事實就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施主可是遇到什麼難處?」玄悲人不錯,見到郭玉衣服上沾著不少血漬,還在關心郭玉的狀況。
「唉,不提了,都是一些往事。」
郭玉隨口敷衍,他可不敢把真相告知旁人,那會讓人當成瘋子的。
兩人沒有多聊,郭玉把從寺內僧人手中借來的一件普通僧袍換上,用過晚餐之後,就各自回屋休息。
郭玉畢竟與八思巴經歷過一場惡戰,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需要靜心打坐療養。
誰知到了半夜三更、明月當空之時,突然聽到屋頂瓦片的掀動之聲。
他依舊保持打坐動作,身子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雙目緩緩睜開。
「沒想到這麼巧,此人竟是今夜到來。」郭玉猜出了來人身份。
不久,隔壁玄悲屋內傳來異響,顯然已經交起手來。
「大韋陀杵,閣下到底是誰?」繼而傳來玄悲洪亮的聲音。
郭玉身形微動,悄悄打開門來到玄悲的屋外,順著門縫觀戰。
此時兩人已經連過了數十招,氣勁的交鋒震得窗戶紙咕咕作響。
「斗轉星移!」
眼見玄悲失神地發出驚呼,郭玉破門而入,對著慕容博反轉回來的大韋陀杵就是一記落英神劍掌。
「嘭!」慕容博一時驚慌,真氣失控,急速後退撞到牆上才停下身形。
「你是誰?」慕容博面色凝重地問道。
慕容博從小天資聰穎,修習武功極快,經過數十年的苦修,早已是江湖絕頂,難逢敵手。
可是眼前這個看上去還不到而立之年的男子卻能輕而易舉地接下他的斗轉星移。
看上去功力比他還要深厚幾分,著實讓他驚得不輕。
「呵呵,在下的名諱你還不配知道。」
郭玉冷笑,看著黑巾蒙面的慕容博哼道:「閣下行事如此藏頭露尾,還深夜來偷襲玄悲大師,定是個卑鄙無恥之徒。」
「郭施主說得沒錯。」玄悲上前來到郭玉身旁,「這位慕容施主本在江湖中大大的有名,可惜行事鬼祟,實在不是什麼君子。」
「哼,哼。」慕容博僅露的一雙眼睛寒光一閃,「大師恐怕認錯人了,老夫可不是你認識的人。」
話音一落,竟側身撞破窗戶,飛身而逃。
「老匹夫,休走。」
郭玉運起輕功就要追,沒想到玄悲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施主,不必追了。」玄悲緩緩搖頭,「慕容博乃是成名江湖數十年的人物,我們不一定能留得下他。」
「何況貧僧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回去稟告方丈之後,自會對他有所定奪。」
「那便依大師所言。」
郭玉想了想,也決定放棄。
現在殺了慕容博並沒有什麼好處,根本無法戳破他的陰謀。
相反,放他走之後,以慕容博的性子,肯定還會在江湖上攪風攪雨。
多做多錯,這樣反而有助於讓天下人看穿他的真面目,還郭玉心目中的那位大俠一個公道。
「沒想到郭施主竟有如此一身俊俏的功夫,恕貧僧看走眼了。」玄悲看著郭玉,露出欣賞的眼神。
「大師過譽。」郭玉苦笑搖頭,「在下只是機緣巧合,得到先輩器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