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守觀前觀和在外面看到的差不多,極為樸素簡陋,從來沒有什麼遊客信徒來到這裡,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香火。
觀中的道人也不喜歡香火,他們覺得那個味道實在是俗到了極點,甚至和普通的昊天道人想的不一樣,住在這間舊觀里的道人,甚至連香火錢都從來沒有在意過。
郭玉一進門就用念力向四周感應了下,頓時嘴角緩緩帶起笑容,心裡暗道一聲果然。
此時整個知守觀里,只有兩個知命中境的人出現在他的識海中,那位知守觀第二高手中年道人並不在這裡。
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就在不遠處的桃山之上,正和西陵神殿眾人一起耐心等待他前去闖山。
而顯現在郭玉識海中的這兩個道人並不在前院,他們正在觀里深處的湖畔邊,擔負著侍奉守護天書的重任。
道觀深處湖畔,錯落有致矗立著七間金碧輝煌的草房,草房鋪的是草,廉價寒酸,本不應該有任何莊嚴華貴之氣,但此間草房上鋪著的茅草,卻是色如金玉,無視經年塵埃風雨,顯得華美至極。
這種茅草天然具有極濃郁的天地元氣,可御風雨陰寒氣息,可以助人清心靜意,在自然界裡早已滅絕,可以說極為珍貴。
世間只有兩處地方奢侈到用這種茅草蓋屋,一處是湖畔負責存放七卷天書的草房,另一處則是書院後山夫子居住的那間四面透風的茅舍。
郭玉和莫山山二人沒有掩飾自身氣息,踏步穿過前院的道舍院落來到湖畔時,那兩個道人此刻就站在第一間草房的石階下,一臉戒備地朝他們看著。
其中一個身形瘦削的道人神情十分凝重,指尖湧現淡淡的白色光點,赫然正是西陵神術昊天神輝,他在莫山山身上看了一眼後,隨即便把目光緊緊放在郭玉身上,沉聲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擅闖我知守觀?」
郭玉淡然一笑,看著他們搖頭笑道:「你們昊天道門這次煞費苦心地為難我的弟子,不就是為了對付我嗎?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
兩人頓時面色大變,手上的昊天神輝立馬變得閃亮奪目起來,然而不等他們施展而出,郭玉忽地出手了。
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成劍指,朝著二人遙遙點出。
看似很普通的一記劍指,但陡然令空間都變得顫抖震盪起來,數萬道無形的劍氣從他的指尖迸射而出,向著兩個道人洶湧撲去。
這些劍氣轉瞬即至,有一部分貼著地面,與天空上的劍氣一起呈上下左右帶著風雷之勢朝二人周身各處刺去。
感受著已經讓他們心神劇烈戰慄的恐怖劍意,兩位道人緊咬牙關毫不猶豫地抬手使出了昊天神術,用神輝護住各自的身體。
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生,這些劍氣或靜或逸,或直上青天或靜依大地,凌空舞動,竟順著某種令人膽寒的規則流轉起來。
瘦削道人眼中立刻布滿恐懼之色,失聲叫道:「樊籠大陣!」
樊籠大陣是西陵神殿最精深強大的陣法之一。
軻浩然以浩然劍擬了一座樊籠陣,便困了蓮生大師數十年,裁決大神官也是以一座樊籠陣,把衛光明困在桃山十餘年不能出。
郭玉此時以數萬劍氣築成的樊籠陣,根源便是他曾經在魔宗山門裡見過的那些浩然劍痕。
當時他便已經完全領悟了樊籠陣法,所以他方才在幽閣才能不動聲色地把莫山山帶出,所以現在他能看似極其隨意地瞬息之間布成大陣。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那些天書。」郭玉輕聲喚了下看著樊籠有些發愣的莫山山,當先朝著第一間草屋的石階上邁去。
這兩個道人已經徹底地失去了行動能力,他們甚至連說句話都辦不到,因為他們此刻要用全副心神來抵禦樊籠的陣法之力,只要泄掉一口氣,就會被這些凌厲至極的劍氣把身體攪碎成無數片。
走進第一間草房,看著沉香木案上封破如黑血的那本典籍,它便是天書第一卷:日字卷。
郭玉面色平靜地伸手掀開了黑色的封皮,映入眼帘的第一頁是雪白的一張紙,然後他翻開第二頁。
這張紙最上邊寫著君陌、唐、七念等當世成名高手,同樣也有幾個看上去朝氣蓬勃的名字,赫然是葉紅魚、莫山山以及柳亦青等年輕一輩的高手。
他輕聲笑了笑,轉眸看向正認真觀看的莫山山,含笑說道:「怎麼樣,看見自己的名字顯現在天書之上是何種體會?」
莫山山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其間還夾雜著幾分自豪之色,說道:「感覺是有點不一樣,挺開心的,但如果能在上面看不到就更開心了。」
郭玉明白她的意思,沒有修行者會對更高的境界不感興趣,傲然一笑,說道:「這點盡可放心,你們師姐弟三人名字從上面消失是早晚的事,而且我相信那一天並不遙遠。」
莫山山好奇說道:「您對我們三個這麼有信心?」
郭玉驕傲說道:「為師不僅僅是對你們充滿信心,更是對自己充滿信心,我的弟子,豈能連道門檻都跨不過去。」
莫山山啞然失笑,看著他無奈說道:「師父這說話的語氣倒和書院有幾分相像。」
「修行者必須要對自己擁有絕對的自信。」
郭玉攤了下手,理所當然地說道:「為師相信就算是夫子,我將來也必定會超越,沒道理他的幾個徒弟能破五境,而我的弟子就不行吧?」
莫山山見郭玉忽然展露出如此自戀的模樣,不禁怔了怔,捂著嘴輕笑起來。
郭玉也跟著笑了笑,接著神情恢復端正,朝她認真地說道:「好了,不說笑了,為師打算仔細參悟這卷天書,你可以先去看一下另外幾卷。」
接著,他又鄭重叮囑了一句,說道:「不過你要記住,千萬要注意護好自己的心神,不能太過勉強。」
「嗯,弟子明白。」莫山山認真地點了點頭,躬身施了一禮,轉身朝著草屋外面走去。
對她來說,天書第一卷著實沒有什麼好看的,她真正感興趣的是其餘幾卷,它們能為修行提供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