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三姐夫

  「郭先生好!我叫寧缺,添為唐國書院夫子親傳第十四弟子。」

  寧缺先是行了一禮帶著幾分驕傲地自我介紹,接著指向身邊的莫山山,說道:「她是大河國墨池苑王書聖門下弟子書痴莫山山。」

  最後,他朝著數步外的葉紅魚努了努嘴,哼道:「至於那位紅衣姑娘,則是大名鼎鼎的西陵裁決司司座道痴葉紅魚。」

  葉紅魚朝著寧缺輕哼了一聲,和莫山山先後朝郭玉按照他們各自的禮節行了一禮。

  「怎麼會是十四弟子?」然而郭玉聽罷卻心中一驚,忍不住心裡暗自重複了一遍,隨即皺眉看向寧缺,鄭重問道:「寧小兄弟,你是夫子的第十四弟子,那不知其餘十三個弟子都是何人?」

  「這個……」寧缺面露為難之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書院後山雖說是唯一與俗世相通的不可知之地,但是畢竟有著不可知之地的名聲,對外人而言自然有幾分神秘。

  尤其是自軻浩然後,書院後山弟子極少在世間出現,所以沒有多少人真的了解那個地方,知道那裡面究竟有些什麼人。

  不要說什麼俗世帝國,西陵神殿,即便是遠離世外的知守觀、懸空寺或魔宗,也只知道書院後山裡的大概情況,知道那座大山雲霧之後有夫子的親傳弟子,他們在那裡日夜潛修,實力深不可測。

  所以寧缺此刻陷入了掙扎為難之中,不知該不該把師兄師姐們的信息告訴眼前的人。

  他身旁的莫山山見狀,粉唇微啟,解圍道:「郭先生,夫子的親傳弟子中除了大先生李慢慢、二先生君陌、三先生程英、十三先生陳皮皮是知命境的大修行者、為世人所眾知之外,其他幾位先生都是聲明不顯、不涉紅塵之人。」

  「轟!」聽完莫山山的話,郭玉腦海中猶如划過一道驚雷,整個人瞬間便懵住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過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顫聲問道:「書痴姑娘,你說的那位書院三先生叫什麼名字?」

  莫山山微微怔了怔,有些奇怪郭玉的反應,但仍老實說道:「三先生她喚作程英。」

  「呼……」郭玉連續呼吸了幾口,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和歡喜,轉眸看向寧缺,說道:「寧兄弟,你身上的包裹里應該帶著紙筆吧?」

  寧缺似乎猜到了郭玉打算做什麼,二話不說,解下背後的行囊,從裡面掏出了紙筆和硯台,打開腰間的水囊注水入硯,輕提墨塊研磨片刻,看向郭玉說道:「好了。」

  郭玉沒有猶豫,走到他身前從其手中接過了紫毫毛筆,把紙張放在地上,跪坐在旁邊,略一定神,手腕微凝,蘸滿墨汁的飽滿毫尖便落到了芽紙之上。

  他神情很是認真,小心翼翼地一筆又一筆,很快便勾勒出一個面部輪廓,接著眉眼、鼻樑等五官依次顯現而出,片刻之後,一個女子的畫像清晰地出現在幾人面前。

  女子看上去十分清秀,恬靜淡雅如空谷幽蘭般的氣質穿透紙張直接映入了寧缺的眼帘,使得他面色變得鄭重起來,目光緊盯著郭玉眼眸,問道:「你到底與我三師姐有何關係?」

  郭玉起身而立,捧著手中的畫像,鏗鏘說道:「我叫郭玉,而你的三師姐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曾經拜過堂,成過親,相約此生白首之人。」

  寧缺沉默片刻,說道:「如果你是我三師姐的丈夫,那她這麼多年來為什麼一直呆在書院而不去找你,甚至都不對我們這些師兄弟提起你?難道說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才會讓她不願意見你?」

  郭玉白了一眼寧缺,沒好氣地說道:「你想多了,我們倆之間沒有任何誤會,只是因為某些變故,認為彼此此生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面而已。」

  寧缺愣了愣,搖頭說道:「我不懂。」

  「算了,我們倆遇到的情況很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郭玉平復下心情,盯著寧缺認真說道:「寧缺小弟,看來要有勞你帶我去書院了。」

  寧缺皺眉想了想,隨即微微一笑,說道:「好吧,我暫時可以把你當做三姐夫,但等到了書院,如果知道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三師姐的事,可不要怪我們這些做師兄弟的不客氣。」

  「放心吧,你擔心的那些事不會發生的。」

  郭玉揚眉笑了笑,說道:「你在這裡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是,是,我覺得也是。」寧缺連連點頭,說道:「這裡陰森恐怖的,一看就不是活人應該呆的地方。」

  說著,他忽地伸手指向數步外的葉紅魚說道:「三姐夫,這位道痴葉紅魚她現在一門心思要殺我,你看……」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還不至於為難人家小姑娘。」郭玉看著嬌媚臉頰上立刻浮現緊張之色的葉紅魚,輕輕地搖了搖頭。

  葉紅魚鬆了一口氣,美目盯著寧缺冷然說道:「寧缺,今天看在這位郭先生的面子上,我饒你一命,我們倆之間的恩怨等下次見了面再清算。」說完,把手中的道劍抬到了身前。

  寧缺撇了撇嘴,輕理了一下衣襟,淡然說道:「我回去以後就呆在書院不出來,我們倆是不會再有機會見面的。」

  「你……」葉紅魚眼裡湧現怒火,哼道:「簡直是書院之恥!」

  寧缺沒有理會她的嘲諷之語,轉眸看向了眼郭玉和莫山山,揚聲說道:「三姐夫,莫山主,咱們走吧。」

  說罷他就當先一步,邁步轉身向著房門走去,可是他剛走兩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向著牆壁上的劍痕看去。

  寧缺仰著頭靜靜看著劍痕,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眼瞳漸漸變得越來越黑,卻又是那般的透明晶瑩,往裡望去竟仿佛看到了無盡的深淵。

  鋥的一聲,他緩緩抽出身後的朴刀,看著牆壁上一道柔韌圓潤的劍痕,驟然一刀砍出,刀鋒嗡嗡作響,刀鋒間的空氣迎鋒而開,幽靜的房間裡勁風大作。

  緊接著,寧缺緊握著長長的朴刀,循著屋頂牆壁青石間的劍痕揮舞,神情怔怔意態痴痴,以刀做劍法更覺生澀笨拙,整個人就像個渾渾噩噩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