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就是幻月洞府的真正面貌。」從郭玉的身側傳來了道玄真人平靜的聲音。
轉眸看去,只見道玄真人背著雙手,直立在他身旁數步外,目光緊緊盯在郭玉身上,眼裡帶著讚賞之意,說道:「不愧是我們青雲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弟子,居然能憑一己之力,走過那條幻月之道,真是了不起。」
「師伯過獎。」郭玉淡淡地笑了笑,他在武俠世界中已經修行了多年,經歷過種種紅塵俗事,單論心境,就算是道玄這種精修了數百年的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好了。」道玄真人臉上漸漸浮現出淡然的笑意,說道:「既然你有如此表現,那我把這件大事交給你,也算是可以安心了。」
郭玉眉頭當即便皺了起來,凝視著道玄真人,問道:「師伯,幻月洞府向來只有掌門一人才被允許進入,您為何要帶我來此?」
道玄真人依舊沒有回答,轉身緩緩向著祭壇走去,當來到祭壇中央的那一座古鼎旁邊時終於停下腳步,指著倒插在古鼎里的誅仙古劍說道:「你可知這把誅仙古劍的來歷?」
郭玉搖搖頭,道:「不知。」
「其實我也不知。」道玄真人微微一笑,低聲說道:「這把古劍到底是何時出現在這幻月洞府的,估計沒人說得清楚。」
說著,他微微探出右手,用他那修長的右手握住了劍柄,刷的一聲把誅仙古劍拔了出來,左手撐在劍身之下,橫放在郭玉的面前,面色認真地說道:「拿著,好好地感受一下它?」
郭玉怔了怔,望著這把散發著淡淡清光的古樸長劍,心裡掙扎了許久,方才緩緩伸出右手,握在劍柄的外端,從道玄真人手中接過了這把古劍。
誅仙古劍入手清涼,散發著金屬獨有的那股冰冷感,似乎與世間絕大多數的長劍沒有什麼分別,論手感,還不如此刻正安靜地躺在他氣脈里的那把自己親手所鑄的太淵劍。
可是馬上郭玉就感受到生了變化了,他覺得自己此時仿佛置身於萬山之巔,低眉俯視著天下,如同天神一般注視著那螻蟻般的芸芸眾生,一股森冷的寒意從心底慢慢升起。
他甚至覺得眼前的這把長劍似乎在召喚他,不,確切地說是在誘惑他。
那劍身上瀰漫出的淡淡清光,與他的念力觸碰之後,他的腦海中就清晰地湧現一個聲音,「拿起它,拿起它,只要拿起它就可以天下無敵,就可以實現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和願望。」
更詭異的是,他的識海中莫名出現了一篇奇妙的功法,是一種十分強橫的攻擊法門,殺伐之氣十分凌厲。
不過郭玉畢竟修行了多年,心境一直修持的很好,一感覺到出現異樣,心靈深處就劇震示警,本能地把這種情緒擠了出去,意識重新變得清明,心如止水。
他輕輕抬起頭,看向就站在他身前一步外的道玄真人,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是把絕世好劍,但也是一把不詳之劍。」
「不詳之劍,不詳之劍。」道玄真人低聲重複了兩遍,神情變得有些激動、有些癲狂,身子微微顫抖了幾下,黯然說道:「你說得沒錯,這的確是把不詳之劍,我們青雲門傳承兩千年的聖物的確是把不詳之劍。」
說著,他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帶著幾分疲憊地說道:「孩子,你願意聽我講一段故事嗎?」
接著,不等郭玉回答,他就自顧自地把百年前那場正魔雙方的驚天大戰,以及自己和萬劍一聯手弒師的往事娓娓道來。
道玄真人講得很認真,其中臉上接連換了數種表情,有激動,有自豪,有痛苦,有哀傷,有對崢嶸歲月的懷念,也有對慘痛往事的不甘,一時間,整個人仿佛又重新經歷了一次已經逝去的那一段人生。
聽完之後,郭玉沉默了片刻,雙眸盯著道玄真人,道:「師伯,您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唉!」道玄真人長嘆一聲,神情有些落寞地說道:「你這麼聰明,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道玄真人從郭玉手中拿回了誅仙古劍,把它放回原位,回身繼續說道:「此刻大敵來臨,我們青雲門已然到了生死存亡之機,這次我不得不將要全力動用誅仙劍陣。
可是,這把古劍,你剛剛已經感受過它的兇險了,短短半年之內兩次動用,即便我再自負,也不能保證自己是否會出事。」
說著,道玄真人臉色變得一片認真,雙目直視郭玉眼睛,好似用盡全身力氣般說道:「我之所以叫你過來,就是想要拜託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我的身上真地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希望你和劍一能出手,把我……」
道玄真人話沒有說完,但郭玉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一刻,他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了道玄真人這個人一般,吃驚地看著他,愣愣地說不出話。
良久,他方才恢復平靜,有些不解地問道:「可是師伯,這件事你不是更應該告訴蕭師兄嗎?他才是門內公認的掌門繼承人。」
「逸才是不錯,把門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道玄真人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顯然對他這個徒弟很是滿意,但接著語氣一變,說道:「不過,他的修為到底是差了許多,就算把這件事告訴他,到時候他也沒有能力摻和其中,更何況我一直視他如親子,怎麼忍心讓他……」
道玄真人頓了一下,穩了穩情緒,把話題轉移到了郭玉身上,說道:「你現在已經突破到了太清境界,看氣息絲毫不比我差,如果我出事了,你與劍一聯手應該可以制住我。
還有,到時候,本門難免會出現一些混亂,天下各門派說不定就會起覬覦之心,所以,也必須找一個能撐得住場面的掌門吧?」
這下子,郭玉整個人徹底凌亂了,震驚地問道:「師伯,你的意思是……」
道玄真人面色一正,幽幽地說道:「我道玄既然做了這個青雲掌門,那自然一切都要為本門考慮,若不安排好身後事,我怎麼敢放手與強敵一搏?」
郭玉急忙擺手拒絕,道:「師伯,弟子從來都沒想過做本門的掌門,我一心只想……」
道玄真人打斷了他的言語,盯著郭玉認真地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從七脈會武以來,我就一直有留心觀察你。
看得出來,你對門中的這些俗務沒有多少興趣,一門心思撲在修行上,要不是門中給你安排任務,估計你可能會一直呆在大竹峰那個清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