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點了點頭，這事他只是留心注意著罷了，先把眼前自己的問題解決才是最關鍵的。
又將一杯茶飲盡，周白有些慌亂的心跳總算是穩定了下來，便繼續問道：「小武，你也知道我這場大病來的快，去的也快，我怕惹上啥陰邪之物了，有沒有去邪消災較為靈驗的地方，城外的佛廟不錯可否有高僧？」
小武一拍手，笑著說道：「那座佛廟裡有沒有高僧我不知道，但白哥兒你還真別說，巧得很，清風觀里就有一位道長。」
「清風散人回來了？」周白大喜過望，畢竟是官府授過籙的道士，真本事想必還是有一些的，對付幾個小鬼應該不在話下。
小武尷尬的撓了撓頭：「那倒不是，是位老道長，不過是那種雲遊的道士，說是清風散人的故友，現在暫住在清風觀里，我也是從以為走商那裡聽聞的。」
「那也行，事不遲疑，我這就去瞧瞧。」
周白念頭一轉便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幾步他又折了回來。
「小武，幫我去附近的客棧訂一間房，不用太好。」
見小武點頭答應了下來，他扔出塊碎銀就快步離開了。
清風觀離周白所在的西北城區還是有些距離的，原本他還想做個小舟從清河上過。
但轉念一想，兩家大戶都是在靠近清河的地方死了滿門，那這條河裡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全了。
轉頭看向清澈的河水，周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河底的水草猶如一道道鬼影。
而且他發現也不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樣想，清河上本來有著不少往返杭都的小舟，但如今少了一大半，而靠著岸邊洗衣的婦人也已經看不見了蹤影。
偶爾一兩個婦人來到河邊也沒想著洗衣，她們取了一大桶河水後便匆匆離去，寧願提著浪費些力氣，也不敢在河邊逗留了。
周白沿著清河走了大半個時辰，一路上行人不多，皆以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現如今的楊柳岸早已沒有以前風光，杭都哪個人不是避之不及。
不知不覺，周白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小橋前。
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座小橋無名，在上面卻能夠遠遠的望到楊柳岸，也就是那兩家被滅了門的大戶府邸的位置。
他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思索良久，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遠路返回。
就目前而言，楊柳岸只有這兩家大戶被滿門死絕，尋常百姓哪怕路過楊柳岸，也沒聽到出現過意外，更何況他離得極遠。
沒有再繼續浪費時間，周白選擇了朝小橋走去。
等到了橋上，他才發現有幾個好奇心重的尋常百姓朝著楊柳岸的方向觀望，周白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作為一個重活了兩世的人，他對這種未知事物確實有一種好奇心。
用肉眼望去，沒有任何的異樣，一切都是風平浪靜，只是少了些許人煙。
楊柳岸顧名思義，岸邊種著一排排柳樹，到了柳葉萌發的季節，微風那麼一吹，確實有些心曠怡然的感覺。
不過可能是接連的人命案加上寒冬還未過，他望過去只感覺岸邊光禿禿的一片，那些柳樹失了葉子，看上去顯得有些奇詭。
周白很快就找到了張大戶的府邸，站在橋頭還能依稀看到庭院裡的竹林以及涼亭，以及空地上小孩子遊玩的小木馬。
昨天死絕的那一戶，他並沒有發現具體的位置，主要因為楊柳岸一帶都已經無人居住，一眼望去皆是空了的府邸。
深吸了一口氣，周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空上的太陽，刺眼的陽光勉強驅散了心中一點點的陰霾。
他一咬牙，瞳孔縮小，陰陽眼開啟，他屏氣凝神的望向張大戶的府邸。
庭院裡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動靜。
裡面幾座屋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麼鬼物的樣子。
竹林里同樣如此，涼亭、池塘、柴房………
周白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但沒有任何鬼物存在的蹤跡。
「難不成真的是歹人作祟，又或者那惡鬼已經不在此地了？」
他喃喃自語的聲音不大，卻一時往我沒有壓低。
這時，他身側一個低沉的女響了起來：「你看到了什麼？」
周白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從陰陽眼的狀態中退了出來，邊退後邊轉過身去。
只見一個矮個的黑衣女子站在他邊上，俏臉有些稚嫩，頭髮剪成了剛好到耳根的短髮，渾身透露出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英氣。
又看了一遍，周白這才肯定眼前的女子是人不是鬼，便放下心來。
「沒……沒什麼，正好路過，這裡不是最近死了不少人嘛，順路看看。」
「哦。」黑衣女子淡淡的回應了一聲，接著看也不看他朝著反方向離開。
不過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黑衣女子細不可聞的低聲說道：「那條河。」
「什麼？！！」周白愣了一下，再轉頭的時候，對方已經快走的沒影了。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毫無波瀾的清河，心中湧起些許荒繆，剛剛這人難道在提醒不成。
陰陽眼又一次開啟，饒是周白維持的時間不長，眼睛也感覺到了點發酸。
他按照黑衣女子的提示朝著清河看去，頓時被嚇了一跳，差點就雙腳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只見透過清澈的河水中，那鋪滿了鵝軟石的河底，一個個鬼影在其中隨著水流晃動著，使得整個清河都被染成了淡黑色。
不仔細看的話，鬼影就像是河裡的水草，它們的樣貌周白離得太遠看不清楚分別，但那重複著的動作顯得詭異莫名。
鬼影們半蹲在河底，雙手不知疲倦的抓響鵝軟石，將那些石頭吞入嘴中後，便是上下顎不斷的嚼動。
哪怕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但鬼影們都不曾停下，直到鵝軟石變成碎末，然後吞入肚子裡，接著它們又開始嚼新的石頭，往來無盡頭。
周白主動收起了陰陽眼，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轉身便按照原路返回。
既然已經確認了楊柳岸有鬼，那他自然有多遠躲多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