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就是這個味兒

  第73章 人如果沒有目標

  半夜。

  因為流了許多汗,陳盛便起身喝水。

  窗戶關的太久,房間裡總有些不好的味道,他喝完水,將窗子推開換氣。

  此時,一輪巨大的明月懸在外面,柔和曼妙,光潔如銀,幾乎塞滿了整個山谷。

  沉醉在這樣的美景里,世界就像他一樣平和,且滿足。

  「好大的月亮,嘖。」

  陳盛喃喃自語:「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在青雲端,仙人……仙人什麼來著?算了,我還是接著睡吧。」

  他剛準備離開窗口,眼角卻猛地一跳。

  只見一抹黑影急速掠過,居然從「月亮中間」飛了過去,手裡好像還拎著個東西,小小的。

  貌似是個孩子。

  惡人谷哪來的孩子?不對,小魚兒!

  什麼人會在半夜抓走小魚兒?

  陳盛吃了一驚,立刻把長劍抓在手上,從窗口跳出去猛追。

  飛過樹梢,飄過屋頂,那人的速度就像鬼魅般可怕,越走位置越偏僻,奔著出谷的方向。

  混了兩次武俠世界,陳盛也算見過世面。

  在他的印象里,黑影的輕功堪稱驚世駭俗,至少能排到前三位。

  如果用他的方式來品評,那就是「神級」高手!

  生怕驚動對方,陳盛小心地追隨著,故意將距離拉得很遠,其間還抽了抽鼻子。

  「呼哧,呼哧。」

  風中好像有一種縹緲的香氣殘留,聞著類似於某種花卉,清雅而又神秘。

  女人?

  明白了。

  一個詭異的女人,如此強大的修為,而且在半夜抓走小魚兒,來者除了移花宮的大宮主邀月,還能是誰?

  二宮主憐星當然也夠強,不過她的腿腳有殘疾,行動的時候難免會帶著些異樣,可以排除。

  猜中答案之後,小魚兒的安全就不用操心了。

  邀月肯定不會傷害這小子,純屬虛驚一場。

  陳盛咂咂嘴,直接轉了回去,沒興趣再跟著他們。

  「咕咚。」

  邀月來到一座荒山上,把小魚兒扔下。

  小魚兒在睡夢中被人點穴帶走,後背一疼,穴道自然解除,眼睛也就睜開了。

  「你……我怎會……」

  三更半夜,荒郊野嶺。

  面前的怪客身穿黑衣,臉上還罩著一副可怕的青銅面具,這場景的確有些嚇人。

  小魚兒反應賊快。

  他瞬間平復情緒,居然笑了,改口道:「你好叔叔。」

  邀月捏著嗓音,故意模仿男人的腔調說話:「小鬼,你不怕我?」

  小魚兒道:「我為何要怕伱?以叔叔的武功,要滅口的話輕而易舉,又何必大費周章,專門把我帶到外面來。」

  邀月沉默了。

  ——這孩子的聰慧和冷靜,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

  小魚兒試探道:「叔叔,請問你怎麼稱呼?」

  邀月道:「我是什麼人不要緊,關鍵你是什麼人!」

  小魚兒嗤笑道:「叔叔真有趣,你把我帶出來,竟然不知道我是誰……我叫做小魚兒。」

  邀月哼了一聲:「小魚兒?好,那你姓什麼?」

  小魚兒語塞:「我,我不知道。」

  邀月的口氣變得很激動,眼睛裡似乎有無盡的憤恨和怨毒:「一個人長到十歲,竟不知自己的姓氏,你與禽獸有何區別?」

  小魚兒委屈道:「我一個小小的孩子,生下就在惡人谷了,從來也沒人告訴我姓氏,這不能怪我啊!造成這一切的人,才是禽獸。」

  「……」

  究竟是誰造成這一切的?

  邀月覺得肺有點疼。

  她怒道:「那我現在告訴你,你姓江!」

  小魚兒一呆:「叔叔知道我姓江,莫非認得家父?」

  ——許多年了,他一直被身世問題所困擾,現在總算有了點消息,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

  邀月咬牙切齒:「我當然認得,化成灰都認得。」

  「那家父的名諱呢?他又有何種背景?」

  「呸!」

  邀月罵道:「江小魚,別想套我的話。我今日至此,就是要親口告訴你,你的父親是被人殺死的,而且死相極慘。」

  小魚兒不敢置信,身體卻顫抖起來。

  邀月道:「你的仇人在移花宮,有本事的話,長大了就去找他們報仇!」

  「繡玉谷,移花宮?我……我……」

  小魚兒有無數的話要問,可邀月根本不給他機會,轉頭便走。

  「叔叔請等等。」

  「哼……」

  邀月拂袖而去,在夜色中快速消失。

  這名黑衣人忽然而來,又忽然而遁,離奇得就像夢一樣,小魚兒發著呆,良久良久,心裡五味雜陳。

  直到後半夜,他才慢慢平靜。

  如同陳盛一般,小魚兒也抽著鼻子:「好像有股胭脂味兒,女人?」

  ……

  次日。

  身邊的「小不點」推醒陳盛,用彆扭的腔調說道:「哥哥。」

  「嗯?」陳盛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壞笑道:「怎麼,還不服氣?那咱們繼續……」

  這位番邦姑娘嚇得連忙制止,嘴巴努了努外面。

  陳盛問道:「莫非外面有人找我?」

  姑娘點頭。

  「真討厭。」陳盛悻悻地磨蹭著,半天才起來穿衣服,打著哈欠開門。

  只見小魚兒站在門口,滿臉的無奈,看樣子已經等了好久。

  「叔叔,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陳盛道:「哦,是你小子啊,不用給過夜錢,我都記帳了。」

  「……」

  小魚兒氣道:「說好的教我練功呢,還每天準時?」

  陳盛恍然大悟,乾笑道:「對不起,叔叔忘了。」

  小魚兒道:「這些年我經歷過五位師父,他們都信守承諾,說一不二,像你這麼沒譜的人,我還是頭回遇到。」

  「好了好了,是叔叔不對,我改還不行麼?」

  「咱們下不為例!」

  「嗯。」

  陳盛忽然盯著他:「昨晚你睡得好不好,有沒有發生特別的事?」

  小魚兒渾身都是心眼,表情毫無破綻:「沒有!我睡得可香了,一覺到天亮,連尿壺都沒用。」

  「是麼?」陳盛笑得意味深長。

  小魚兒連忙岔開話題:「咱們抓緊回去練功吧。」

  「行……」

  從這天開始,陳盛果然信守諾言,再也沒耽誤過教學。

  只不過,小魚兒卻發現,隔三差五的,總會有不同的女人從他的房裡走出來,環肥燕瘦,形形色色,就像趕集一樣熱鬧。

  「……」

  好吧,叔叔「惡賭鬼」的外號可能是叫錯了,得改改。

  隨著時間推移,小魚兒的拳法越練越精,他又發現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叔叔可能是「有病」,病得貌似還不輕。

  ——每當空閒的時候,這個人總喜歡用手指指點點的,在空氣中划來划去,有時快,有時慢,有時還專門倒回去重新劃,也不知道抽什麼瘋。

  小魚兒專門問過,一問,他就笑笑,推說是在「練字」。

  小魚兒當然不信。

  他連個字帖都沒有,又不喜歡讀書,說練字是騙鬼呢?

  ……

  歲月如梭,這樣的日子轉眼就過了一年。

  這一天,小魚兒照例去找陳盛學武功,看到他之後,卻覺得很不對勁!

  陳盛好像變了。

  人還是那個人,氣質卻似是而非。

  小魚兒看著他,覺得叔叔好像跟身邊的桌子、背後的房屋、甚至是腳下的大地溶為一體,無比自然,也無比從容。

  如果再換個比方,從前的他就像是一尊剛燒出來的瓷器,雖然看著精美,但色彩總歸有些刺目,而現在的他仿佛經歷了千百年的沉澱,已經褪去了「火氣」,變得不張不揚,潤澤內斂。

  額……

  好奇怪啊!

  陳盛笑眯眯的,身側還放著個包袱。

  小魚兒吃驚道:「你要走?」

  「是。」陳盛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現在學得很好,我已經沒什麼可教的。」

  小魚兒道:「真的?莫不是因為谷里的女人你都膩了?」

  「咳咳……」

  陳盛咳嗽起來,這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

  一年多的朝夕相處,小魚兒已經對他產生了感情,忽然說要分開,心裡難免酸酸的。

  「你準備去哪裡?」

  陳盛道:「男人總歸要四海為家的,活著得有自己的目標,如果沒有目標,那跟死魚有什麼區別?」

  小魚兒肅然起敬,便問道:「叔叔,你的目標是什麼?」

  「大量的女人和金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