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正位倒吊人（二）
【彈道飛彈，是安全休戚與共的事業。】
里爾曾經與這種戰爭的終極殺器沒有糾葛，他只知道和平似乎是由武器維護的——
所有人都忌憚有人握著毀滅世界的力量，所以戰戰兢兢的活在平衡中，享受著遲早會破裂的幻夢
當然，這些都是了解這種技術之後的里爾這麼想的，在那之前，他的想法是：
既然大家現在可以坐下來談談了，他也要努力為未來打好基礎。
曾經他以為那是為和平準備的東西，但最終那種想法只是自欺欺人。
但現在，起碼他可以用這種武器在一切都毀滅之前保護他們了。
賽博朋克世界，彈道武器最為強悍的是歐共體的軌道質量投射器，準度極高，投射物最終可以根據需要以8—24馬赫之間的速度擊中目標，在打擊點附近造成毀滅性打擊。
但這種速度，里爾所熟知的彈道武器技術，根本不需要從月球投射，也能達到！
在戰爭後期，他們發射的每一枚洲際彈道飛彈飛行速度都可以達到24馬赫，這種飛彈，他發射了成千上百枚！
這枚簡陋的核飛彈最終將以6—10馬赫速度擊中庫吉拉號，這個速度的具體數值將會依賴於具體運行情況——
但即使是最低值六馬赫，以六馬赫速度，飛彈在AI的控制下以詭異的機動軌跡飛行，庫吉拉號在和荒坂塔斷開連接後也只有個位數不到的攔截率！
前提是：里爾會在這枚飛彈上。
作為AI，他沒有辦法抗拒自己的本能，但他可以說服自己：他可以逃走，最起碼有機會逃走。
那個機會就是大衛攻擊的地方：位於荒坂塔地下，名為「神輿」的伺服器——
這個伺服器裝載著荒坂塔最尖端的靈魂殺手研究，存放著大量荒坂正在研究的數字靈魂，也存有最獨特的數字靈魂，從規格上講，這絕對是世界最頂級的伺服器！
利用這台伺服器以及荒坂的通信天線，里爾很有機會在核彈突破攔截網後將自己的數據上傳到這個伺服器中，利用荒坂的設施逃竄到網絡上——
並且還有希望逃脫黑牆的追擊.
在大衛連上神輿的瞬間，荒坂塔最大的秘密，荒坂三郎在夜之城最看重的財產就被解除掉了隱蔽防火牆，通過他們的天線，這個網絡被暴露在了空中！
「他們好像在撤退！」
傑克甩開手上的無人機，機油飆灑。
V砍翻一個軍用科技士兵後吸到了奇美拉的側面：
她看到NCPD外包草包們一邊喊打喊殺，一邊扛著幽冥犬的軍用裝備往外殺
和一個人戰鬥，或者殺死一個人，她會對對方鬆懈的瞬間、陷入劣勢的細節和象徵最終勝利的終點無比敏感，對她來說，那些時刻顯眼得就像里爾臭屁的表情一樣。
但戰場上？
她只知道她在大開殺戒！
至於殺到什麼時候才是頭？她不知道，甚至她其實也覺得公司根本殺不完，他們最後應該還是會跑路。
但現在.
公司撤退了？
她抬起頭來，本能的看向公司廣場，只見荒坂塔已經開始冒火，而其他公司的燈光也盡數熄滅.
他們贏了？
這種想法沒有任何實感，第一次打贏一場戰爭不像第一次打架贏了一樣，能聽到對方的哀嚎和慘叫，聽到對方骨頭斷裂的聲音，內臟爆碎的聲音。
中士只剩下一條腿，布里克的兩條手臂裝甲板也全都被干飛了，身體線纜大面積裸露在外，沾著血跡和不明液體。
喬斯達背著裝有老媽的機箱.
他就和所有其他人一樣，心中迴蕩著一個他們自己都不相信的聲音：
他們贏了！
公司狗撅著屁股跑路，公司大廈黑布隆冬，街上只剩下他們自己人
他們贏了！
「公司狗跑路了！」
「我草，我們操了公司！」
「公司倒閉了！」
「哪個公司.」
「傻逼！我說公司倒閉了！」
傑克狠狠地拍了一下V，臉上的表情更是無比欣喜：
「我們.我們贏了！V，我們把公司狗.不是某個公司狗，是公司這條狗，把公司把他們曹飛了！
我們可以回家了！我們可以去度假，可以去享受生活，可以可以我們現在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了！！！」
V遲遲沒有說出話來，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
她抬頭看去，看到一枚飛彈.還是一個火箭，她也不懂，反正他看到有一個那樣子的東西沖天而起。
尾部的火焰無比刺眼，在狗鎮的上空留下一道長長的光痕。
仿佛是在給這場勝利補上煙火。
一輛浮空車從月亮中駛來。
【V：里爾？你在車上？】
飛彈朝著天空飛去。
公司開始撤軍了。
無論是荒坂集團，還是軍用科技，都開始從太平州往外撤。
有些人會像NCPD的那些幫派外包一樣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覺得見到了什麼荒謬至極的事情：公司.公司認慫了？！
但另一些人則不是：比如梅瑞德斯斯托特，比如老船長、漢茲先生、菲奧娜、謝爾曼
他們受過教育，做過公司員工，他們更了解公司的恐怖，實際上更懼怕公司，也更明白公司的手段。
公司不會認慫，撤退只能說明一件事：
他們認定某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要投放了。
不過他們首先看到的，不是公司的戰機越過天空，而是一枚小小的，閃爍著耀眼尾焰的飛彈從狗鎮中發射。
一枚飛彈？
不知道一會兒落在狗鎮的是多少枚.
只是他們還不知道，今天註定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了。
里爾在飛。
他看到歡呼的人群，他看到擔憂的夜之城。
利用荒坂塔的設備，他看到這座城市，看到他奮鬥了一年的地方：
這地方真是又髒又臭，又亂又雜，不過他在這裡認識了很多人，在這裡開始了他的另一面人生，在這裡.
他像個街頭小子一樣改變這座城市，現在這裡到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
不義之人害怕他、殘暴之人恐懼他、高傲之人厭惡他、底層之人崇拜他
他是傳奇，而且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他將城市變成了他，而不是讓城市改變了他。
賽博空間在消逝，在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然後他看到更遠之處的惡土和聖多明戈，那裡又窮又貧瘠，有的只是渾濁的污水、惡臭的空氣、一無所有的荒漠
一無所有，但絕對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地方。
也只有跨過惡土，才能抵達遠方。
隨著夜之城的網絡越發淡，他似乎看到一條長長的運輸路線，從夜之城抵達墨西哥。
最終，他自己獨占了一塊賽博空間，與夜之城網域的距離變成了賽博荒漠。
這片小小的賽博空間由飛彈的傳感器和控制器構成
風速、軌跡、速度他能感受到每一絲細微的變化，意識與飛彈融為一體，朝著天際突破。
他什麼都看不到了，只剩下繁雜的彈道計算，但他好像看到亞特蘭大
要說開始，那裡才是這個世界開始的地方。
飛彈抵達最高點，開始俯衝。
他忽然從資料庫中找到了V的聲音。
【V：里爾？】
如此複雜的情緒，經由負片能量被他感知，挑動他的感知器。
里爾忽然想起來自己除了計算彈道之外還有一項工作：
重塑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