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尊嚴
在上輩子長達百年的生涯中，里爾不單體驗過人類工業輝煌期高工業化帶來的便利和高效。
也被迫體驗過從零開始，在極其緊迫、高壓且惡劣的環境中嘗試冶煉、純化核燃料，並且組裝相應產品。
所以在山洞中敲除機器他也是能做到的，現在他還有個更好的幫手：
也就是這台體型臃腫巨大的簡易工業機器人。
這台機器人是圖姆斯博士和他一起改裝的，看似臃腫，實際上展開之後完全就是個小型熔煉站。
機器人從身上拿出一個又一個大型模塊，然後使用電機和搭建裝備將其搭成一小條產線。
礦石會被粉碎機碾成粉末，放入化學溶解室，通過電弧熔爐提取鈾元素，保持高溫送進電磁同位素分離艙。
第一批補給中的大部分電池都被塞進了這台機器人里。
但這點能量其實不太夠機器進行長時間的冶煉和提純。
所以機器本身也攜帶了可以直接塞入鈾料作為燃料的反應熔爐——
很劣質，但有用。
唯一的問題是當機器人作為熔爐和組裝廠活動時，里爾再去進行其他活動就有些分身乏術了。
在里爾身旁可以用的幫手，只有這位坦尚尼亞的礦業部部長。
里爾往熔爐塞入了礦石，看向這位部長：
「我要提前和你說清楚：因為設備有些簡陋，整個流程會讓礦洞中的輻射量進一步提高，尤其是在這台機器旁的工作人員。
你身上的防護裝也擋不住，你會患上輻射病，也許輕微，也許嚴重，不過不管怎麼樣，都會出現毛病。。」
輻射病？
莫斯不安地問道：
「我我們一定要這麼做嗎？」
「可以不這麼做。」里爾又塞了一把礦石，「你可以跑出去，我自己來，但效率會低很多。
這樣失敗的概率會大大提高，我們也許得放棄這批那礦場，我還是會想辦法繼續我們的合作。
但是很多時候，戰略上的失敗都是因為戰術上的失敗誘發了連鎖反應。
比如這次，莓國人可以投放一次鋼鐵士兵，就可以投放第二次，你們的國防軍、你們的礦業部門、監管部門..總的來說，你們的正府，什麼也做不了。」
莫斯大腦一片空白。
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知道輻射病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外面那些可悲可憐的工人，連勞動保護都不知道爭取。
如果有一天他因為輻射病變得畸形、多病、奄奄一息.
他還能做一個政客嗎？會有人尊敬他嗎？
他們會怎麼說？說他一個海外留學的礦業部長連輻射病都不知道，採礦還出安全事故？
這一切被裡爾看在眼裡，他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莫斯說到：
「然後你知道會怎麼樣嗎？然後這片土地上的人都會成為這裡礦工那樣的人。
因為伱說的話都是放屁，只有那些隨時可能投放到你們土地上的鋼鐵士兵才是真理，才是法律。
鐵蹄踐踏的不是這片土地，得了輻射病的也不只是你的國民，是你！你，還有你的國家！」
莫斯怔怔地看向里爾。
里爾轉過頭去，抓起一把鈾礦石再次塞進粉碎機中。
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那麼多純粹和理想高尚的人，大部分人都是找個冠冕堂皇的由頭，偽裝自己的行動，裝點自己的需求。
莫斯就是個學會用所謂文明思想偽裝和說服自己的人。
也許日子好的時候他會滿懷希望和理想，告訴自己，自己要讓坦尚尼亞人民過上好日子，他要讓全世界都看得起這個國家，讓這個國家變得富饒，先進。
但到了這種時候.
他想到的是自己。
偽裝在那些想法之下的，是他自己：他想要有尊嚴的活著，所以他才會有那些想法。
但政客的尊嚴來自於什麼？
里爾抓起一把礦石：
「那些工人只想好好活著，掙一份飯錢，他們選擇成為一個工人，但其他的東西？他們想不了那麼遠。
而你，你想要尊重，為了得到尊重，你選擇做一個政客。
但政客的尊嚴來自於什麼？來自於一條又一條寫在紙上的法律？聯合國每次開會在會議上給你放個小牌子？來自於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好心地教自己的國民什麼是文明，什麼是合法合規？
別搞笑了。
政客的尊嚴，來自於國民的尊嚴，如果他們像老鼠一樣在礦洞中一代又一代的工作，生下一代又一代廉價畸形的勞動力.
告訴我，誰他媽會在意這樣一個國家的想法？誰會在意.你，坦尚尼亞礦業部部長的想法和法律？
只要莓國人的『人權監察部隊』不會砸到他們頭上就行了！你？滾一邊去吧。」
里爾又抓了一把礦石。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幹活？或者你可以逃跑，也許外面的鋼鐵士兵會放你一條生路，畢竟他們還需要一個礦業部長給他們簽個字，表示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沒準你還得從國庫里賠點錢給他們。」
莫斯盯著礦石，呼吸變得越發沉重——
嘩啦。
他拿起鏟子，一聲不吭地往爐子裡塞進了一把礦石。
里爾也把礦石放進了粉碎機中。
「很好。」
里爾轉身開始從身上拆下另一批零件，這是用來組裝武器的——
這是一把全新的等離子武器。
核燃料將被放入一個容器中，使用另一個核動力裝置進行壓縮，過載核反應。
反應堆中生成少量的等離子體，通過容器噴吐，然後通過槍管。
槍管是一個串聯了多個磁場加速器的電磁軌道，給予這團帶輻射的等離子體強大推進力，最終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射出。
這是一把基於半人馬機甲炮原理設計的，搭載核電池的等離子炮，炮彈更小，溫度更低，但速度更快。
而且還有輻射。
第一版武器，雖然數據上看還沒那麼亮眼，受限於製造條件，還存在很多安全性隱患，但對機器人絕對殺傷力巨大。
「希望就用這麼一次。」
里爾這麼說著，把長達一米五的22.5mm槍管接到了胸前，而在機器人的胸腹腔，可以看到散發著微弱螢光的核反應能量管——
從四肢，匯聚至胸前。
拆掉那些工具之後，這台機器人本身就是一台移動炮台。
「李先生。」灰頭土臉的莫斯忽然開口，「但是依靠你搞定那些莓國佬，又有什麼區別？」
「首先，這是我們共同取得的勝利。」
里爾一邊回答，一邊控制著機器人緩步前進。
「其次，你有孩子嗎？」
「一個3歲，一個6歲。」
「除非你的孩子也對石油上癮，不然我們有很多技術可以保證他們健康長大。」
莫斯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笑出聲來。
「你說得對，先生，是有點不一樣。」
機器人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洞口，長達一米五的電磁軌道開始充能。
裂變反應在機器核心高速運轉，並隨著高壓容器的啟動，管線越發閃亮
看著機體中反饋著熟悉的數據，里爾一下子感到些許恍惚。
沒想到自己還得回到老本行。
嗡嗡嗡嗡嗡——
槍管亮起，帶輻射的高溫等離子團進入彈艙——
「.還有一點，我要把這種武器叫做『坦尚尼亞』。」
「哈哈.」莫斯笑了，「可以用這台工程機器人嗎？我不想讓我們的名字印在武器上。」
里爾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腳步沒有停下。
「可以。」
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