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困局

  1928年，10月末。

  在臨近「殘王」之月前夕，奧威納聯邦已是打穿了兩個戰區，將不萊梅帝國防線徹底擊潰。

  擁有不死之身的聯邦大軍氣勢如虹，從兩個戰區的缺口長驅直入，又分化為數個集團，大軍壓境，直逼帝國首都繆斯西提。

  中途，帝國組織起了好幾次的反撲攔截，甚至動用了原本計劃中一錘定音的底牌，即「機械工會」研發的各種秘密武器，但這些都是徒勞。

  不論是新式坦克還是巨型轟炸機，都不能有效殺傷聯邦軍隊，最多只是將要道、橋樑等交通樞紐摧毀，用於減緩對方的行進速度。

  可這也無異於飲鴆止渴。

  不論是帝國元首凱撒·吉德，還是其餘聯邦上位者，乃至帝國高層們，都很清楚一個事實……那便是這一場不奧之戰，聯邦通過「奇招」在短時間內取得了絕對優勢，並以此滾起了雪球，一路碾碎了帝國的抵抗和士氣，勝券在握。

  戰況仿佛已成定局。

  帝國的戰敗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從大半個月前，聯邦軍隊首次以不死之身取得大捷開始，帝國上層社會便感到了不安。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安逐漸化作了恐慌，直到近幾日，帝國內部已是亂成一團。

  超過三分之一的貴族、富商，乃至個別高官，都已經提前為自己和家族鋪好了後路，隨時準備捲款外逃。

  可眼下世界的局勢混亂，哪裡又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除了三大霸主中，位於西部的斯圖特加特帝國以外，其餘絕大多數小國都在三大舊神密教的肆虐下民不聊生。

  根本沒有秩序可言。

  故而極為諷刺的是，奧威納聯邦這個「敵國」，似乎便成了「最佳去處」。

  在面對家破人亡的真正危難之際，那所謂的「愛國情懷」與「民族仇恨」仿佛不值一提，只有少部分上流人士選擇與帝國共存亡。

  但大多數則通過各自的人脈和渠道，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後，就為了拿到一張「車票」、一份「證明」或一個「承諾」，以求帝國戰敗後，他們能保住自己的財產與性命。

  如此危難關頭，賣國求榮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對比之下，那些選擇拋棄家鄉，拖家帶口逃往斯圖特加特的帝國上層人反倒顯得不那麼可憎了。

  而帝國中低層的民眾，立場倒是出奇地一致，他們打算與帝國一同對抗聯邦入侵者……為此，男人們自發入伍，各個家庭籌集資金，向帝國軍部提供物資援助等等。

  他們沒有退路，也沒有更靈通的消息渠道……他們只知道帝國在戰場上吃了敗仗，局面岌岌可危。

  所以，他們只有一個願望——

  那就是希望帝國能贏！

  可這些普通民眾不知道的是，大多數帝國高層都已經不抱希望……

  …

  …

  吉蘭從南部血海瞬移回了首都。

  他的身影突兀出現在了凱旋大廈70層的委員長辦公室內。

  看著桌面好幾堆人高的文件，還有連牆角都擺放著數個滿滿的金屬文件櫃，吉蘭暗嘆口氣。

  自己才離開短短半個月，委員會積壓的重要事務卻是堆積如山，這還是高層處理過的結果……現階段的帝國，恰逢前線戰敗，國內問題層出不窮，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

  吉蘭來到辦公桌前，於皮革椅上坐下，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鍊金熱線。

  咔噠。

  「瑪維，來一趟辦公室。」

  他簡單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辦公室房門便被敲響了。

  篤篤。

  「進來。」

  吉蘭翻看著一份份文件，頭也不抬地說道。

  房門隨之打開，一身黑色制服的單馬尾女子快步走了進來。

  「吉蘭委員長！您終於回來了！」

  瑪維語氣極為焦急。

  「這段時間的突發狀況實在太多，委員會連續召開了好幾次高層會議，但由於您不在場，很多事情只能暫時擱置……」

  「別急，慢慢說。」

  吉蘭抬起眼帘，平靜道。

  「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不是問題？」

  瑪維一怔。

  吉蘭重新低下眼帘，快速翻閱著文件，並進行著批註。

  「現階段，帝國要面對的最大難題，是如何擊退來犯的奧威納大軍……這關係到不萊梅的生死存亡。」

  「可是……」

  聞言，瑪維一臉憂愁。

  顯然她也很清楚目前的局勢，已是到了相當惡劣的地步，保不准再過幾天，聯邦的軍隊就要抵達繆斯西提了。

  瑪維從一開始的不敢相信，到後來的焦慮，甚至迷茫……她都不知道等到那一天，自己是不是也要像一名士兵一樣奔赴戰場，燃燒自己的性命，與聯邦大軍展開最後的廝殺。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幾乎也意味著帝國一隻腳踏進了墳墓。

  「我這段時間的離開，正是去尋求解決辦法。」

  吉蘭慢條斯理地處理著文件，淡淡道。

  「不過別擔心，帝國面臨的困境很快就會解決。」

  「嗯？」瑪維猛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震驚。「委員長您……」

  她簡直不敢相信。

  擁有不死之身的聯邦大軍一路以碾壓的姿態將帝國擊潰，不論國內媒體如何鼓吹、安慰，真正的知情人都幾乎喪失了信心。

  瑪維對此再清楚不過。

  不奧之戰的局勢，絕非個人能夠逆轉。可吉蘭委員長被譽為當世最強者，且屢創奇蹟，瑪維心中不知為何，莫名生出了一種信任。

  她相信吉蘭真的有辦法。

  「瑪維，我們身為帝國劍盾，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尤其是面對如此困境之際，更不能自亂陣腳。」

  吉蘭淡淡道。

  瑪維神色一肅，連忙低頭：

  「是，委員長，我失態了。」

  「嗯。」吉蘭道。「我回來的消息暫時先不要透露，你去把阿萊薇婭、奧蘿拉、弗朗哥和韋納四人叫來辦公室。」

  瑪維應允一聲，轉身離去。

  不多時。

  阿萊薇婭四人趕來了辦公室。

  待房門咔噠一聲關上，反鎖，四人圍在辦公桌前，朝吉蘭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在吉蘭消失的這段時間裡，他們都很擔心，同時也抱有希望。

  因為四人很清楚，吉蘭的離開絕非逃避，而是在努力尋求出路。

  「別擔心，我有把握逆轉帝國的局勢……但事以密成，言以泄敗，且等我的消息吧。」

  吉蘭沒有廢話，直接出言安撫四人。

  阿萊薇婭與幾位同伴面色稍緩，相視一眼後，朝吉蘭笑道：

  「嗯，我們相信你。」

  這時，吉蘭似乎發現了什麼，輕咦了一聲，道：

  「你們都晉升5階了？」

  「是的，吉蘭先生。」

  奧蘿拉點了點小腦袋，笑盈盈道：

  「原本我們發現塵世的『等價交換』原則出現了問題，自身的修行原地踏步，可後來不知為何，這種情況又突然發生了逆轉，吸收宇宙元素的速度大大提升……」

  然而，吉蘭卻是皺起了眉。

  完全不像四人一樣樂觀。

  「看來九月司辰『雪女士』的情況又惡化了，以至於祂的律法出現了更大的波動，變得極為不穩定。」

  吉蘭沉聲道。

  阿萊薇婭四人一驚。

  「啊？」奧蘿拉捂著小嘴。「照吉蘭先生這麼說，這並非好事？！」

  吉蘭點點頭。

  他沉默了幾秒，又道：

  「你們的晉升速度加快，這也意味著其他人同樣也會加快……近段時間，發生的神秘危害事件是不是更多了？」

  「沒錯。」弗朗哥頷首道。「許多以前名不見經傳的秘社頻繁露頭，還有一些隱世不出的獨行神秘者，像是約好了一般，在這段時間裡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他說著，面色凝重。

  「委員會人手不足，顧此失彼，很多案子只能暫時壓下，來不及處理。」

  「嗯……」

  吉蘭面露思索。

  他想了想，抬起眼帘道：

  「接下來，我會幫你們踏足6階，步入塵世最高層次的行列……這樣一來，你們不但有了更強的自保能力，也能更方便地執行委員會任務，鎮壓違反禁令的秘社與神秘者。」

  「？！」

  聞言，四人一驚。

  幫他們晉升6階？

  這話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四人只當是笑話……畢竟這種事完全不合常理，且異想天開。

  但這卻是吉蘭所說。

  他們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四人中，阿萊薇婭、弗朗哥和韋納都是藉助吉蘭的心靈王國得以重生，而奧蘿拉也將自身王國烙印投入了十字劍篝火，一同錨定。

  曾經數次，他們都通過吉蘭的心靈王國獲得了力量的灌輸，實力突飛猛進。

  有了前例，吉蘭的話自然有說服力。

  「吉蘭先生，你打算怎麼做？」

  奧蘿拉好奇問道。

  吉蘭微微一笑。

  「『雪女士』的律法出現問題，這是壞事，同時也不失為一個機會……恰逢『等價交換』失衡，我便可以藉此漏洞，給你們製造一條捷徑，直通塵世之巔。」

  說罷，他抬起一隻手。

  心中暗道一句：

  『泡影律，能量數據化。』

  這是吉蘭首次動用使徒的力量，也是藉助「冠冕」，撬動了「寐主」的律法。

  他將體內「哲人石」的能量數據化，再通過自身心靈王國作為媒介，輻射到四人身上。

  這種做法的原理，也是吉蘭借鑑了「斑斕」的力量……此前篝火吞噬「王國烙印」時，四人都能得到相應的實力提升。

  眼下他只是進行了另類的復刻。

  消耗的，不過是「哲人石」。

  而「哲人石」又能通過神秘點數進行「篡改」，不斷複製而出。

  嗡——

  霎時間，站在桌前的阿萊薇婭四人齊刷刷臉色一變，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

  在靈視中，他們四人的靈性綻放出光芒，在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灌輸下，實力噌噌上漲。

  「你們都掌握了6階原質秘傳嗎？」

  吉蘭開口問道。

  四人並未出聲回應。

  但通過心靈王國的意識連結，吉蘭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很好。」吉蘭笑著點頭。

  他掌心閃爍著幽邃的黑光，仿佛一個泡沫球，表面還反射著七彩斑斕的光芒。

  吉蘭默默催動「哲人石」的能量，將其統統投入到了自身的王國烙印里，任由其分散到四人身上。

  能量如決堤的洪水泄走，一顆「哲人石」在短短几個呼吸間消耗殆盡。

  但緊接著，吉蘭啟用神秘點數，瞬間又在體內生成了一枚，無縫連接，續上了龐大的消耗。

  很快，這枚「哲人石」又沒了。

  一枚接著一枚。

  直到八枚「哲人石」耗盡，四人的氣勢猛然拔高了一截，散發出強烈的神秘磁場。

  阿萊薇婭、奧蘿拉、弗朗哥和韋納四人，在同一時間晉升到了6階「力量」級久世者！

  而吉蘭所付出的，則是八萬神秘點數，但這對三百萬存量的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最起碼，吉蘭覺得這是值得的。

  「吉蘭，謝謝你。」

  阿萊薇婭第一個睜開眼。

  她美目中還流轉著奪目的光輝，那是剛晉升後，還未來得及適應所導致的靈性外露。

  短髮女郎因情緒激動，面頰泛紅。

  她當即大膽地邁開步子上前，繞過弧形辦公桌，附身給了吉蘭一個擁抱，並在吉蘭的面頰上一吻。

  這時，另外三人也睜開眼，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奧蘿拉先是一怔，旋即竟也深吸口氣，壯著膽子，紅著臉上前，在吉蘭另一側彎腰低頭，輕啄一口。

  「謝謝你，吉蘭先生。」

  奧羅拉聲若蚊訥，害羞道。

  而弗朗哥和韋納兩名男士相視一眼，也上前一步。

  吉蘭見狀，連忙抬手。

  「你們兩位就不必了吧……」

  「啊？」韋納一愣。

  眾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旋即，吉蘭站起身，主動與韋納、弗朗哥一個男人間的擁抱。

  吉蘭看著四人，神色一整。

  「接下來，委員會的諸多事務就交給你們了。我將全力以赴，去應對帝國的大麻煩。」

  「放心吧，吉蘭先生。」

  最為沉穩的弗朗哥點點頭。

  「現在我們四人的實力已經站在了塵世第一梯隊，都能獨當一面，暫時穩住局勢應該不成問題。」

  「嗯，也謝謝你們。」

  吉蘭輕笑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