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海棠花

  「大人、姑爺」

  就在棠平和范閒兩人交談時,王啟年苦著一張老臉來到二人身邊,帶著不舍與悲傷,說道:「您二位都回去了,幹嘛非得把我拋棄?」

  這模樣有些『悽慘』,本來棠平心中情緒還有些低落,一見王啟年的作態,不由得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求他有什麼用,去找馬車裡的那位,你接手這邊事宜,是他指名點姓的。【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使團即將返回,言冰雲自然是沒辦法再留下,如此一來,監察院在北齊國境內的密諜網絡便沒了龍頭人物,所以范閒同言冰雲與棠平等人商量過後,就決定讓王啟年以鴻臚寺官員的名義,同林文一起常駐慶國在上京的會館中,暫時負責監察院諜報網。

  「你家中妻女皆有我照應,你還哭喪著臉幹嘛?」王啟年聽了棠平的話,此刻正無比幽怨的看向言冰雲所在的馬車,范閒見此不由得笑罵道:「也就一年時間,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王啟年也知道範閒是為了他好,有了這次經歷,以後他的仕途將會通暢許多。但因為沒有獨當一面的經驗,他在知道這個決定時,始終是忐忑不安。

  「以你老王的油滑,還怕搞不定這些簡單的事?」棠平也是笑著再勸一句。

  「姑爺」

  「好了,他說的沒錯,一年後我在京都為你接風。」

  「大人」

  …………

  禮炮聲響,吉時已到。

  棠平見眾人都已經準備妥當,這才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對著上京城中的某個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登上馬車。

  「為何人前不做,非得在人後做?」

  使團的車隊在王啟年不舍的目光中緩緩動了起來,車裡的言冰雲很是不解棠平的行為,他明明可以在北齊皇帝等人沒離開時就這樣做,可他……

  「沒那個必要。」車隊一路向西,棠平抬眼望著車外,略帶自嘲的說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想做個問心無愧的人。」

  「你這說法有趣。」言冰雲雖然不是很理解棠平和范閒兩人的為人處世,但他發現自己竟然不反感這樣。

  車隊繼續前行,棠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為什麼要和我同乘一輛車?」

  言冰雲隨意地靠在車廂邊上,臉上沒有以往的冷漠,就這樣澹澹地說道:「總覺得你好像有什麼秘密,而這秘密似乎對我很重要。」

  「你是女人嗎?」

  「不是。」

  「那你在這跟我談什麼直覺?」

  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言冰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他卻沒有發作,而是強忍脾氣,輕聲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這些,那我也不再多問,可之前你說范大人做了什麼?這個總可以告訴我吧?」

  只要不涉及自己,棠平還是很願意逗逗言冰雲的,所以他聽到言冰雲的問話後,便來了興趣,說道:「隊伍中多了輛華麗的車駕,這個你有注意到吧?」

  「那是北齊大公主的座駕。」沒好氣的看著棠平,言冰雲這會覺得棠平有些面目可憎。

  知道言冰雲這是誤會了,棠平擺了擺手,笑著解釋道:「我不是在轉移話題,大公主的車廂內,可是有范閒專門為你準備的禮物。」

  「禮物?」初時言冰雲還有些不明所以,但見到棠平那有些古怪的神情後,他勐的意識到什麼,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地說道:「你們這樣做就不考慮後果嗎?」

  「要不你自己去問范閒?」

  「你……」

  …………趕路的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使團的車隊就來到上京城外的第一個驛站,依照舊規,使團車隊必須在這裡先安頓一夜。

  下了馬車,看著使團成員與送親的禮團人員一起忙碌,棠平並沒有上前去湊熱鬧,而是轉身向驛站不遠處的一個高地走去。

  ……「就你一個人來的?」涼亭中棠平與海棠並肩而立,看著山下成片的高粱地,棠平出聲問道。

  海棠笑了笑,偏頭看著棠平的側臉,柔聲應道:「理理也來了,不過她要與范大人見面,所以便沒在一起。」

  「我還以為你是專門來送我的呢?」棠平話很平靜,但卻夾帶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自嘲說道:「本以為自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沒想到這來上京沒多久,要離開時竟然有些不舍。」

  心中微微一盪,海棠聽出棠平話里的意思,但她強自壓抑下自己複雜的心緒。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兩小壇酒,伸手遞給棠平一壇,故作灑脫地笑著說道:「不是鐵石心腸就好!」

  「你這是話裡有話?」揭開酒罈的封口,聞著酒香,他詫異道:「不是青米子?」

  海棠搖了搖頭,頗為豪邁的灌了一口壇中酒,這才應道:「其實我不喜歡青米子的味道,華而不實。」

  棠平見她這樣,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認真說道:「我也不太喜歡,不過再怎麼樣,它也能解腹中酒蟲的欲望。」

  「這是我自己釀的。」對著棠平揚了揚手中酒罈,海棠便直接在涼亭的圍欄坐下,然後抬首繼續看著棠平。

  雖然被海棠那雙明亮的眸子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棠平也沒有拒絕這個提議,提著罈子勐喝一大口,待微甜的酒水下肚後,他很意外的說道:「怎麼會是果酒?」

  「不錯吧?」海棠有些得意,這是她費了很大功夫才釀製出來的。

  「聞著酒香,完全察覺不到它是果酒。」許是不習慣被人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棠平在嘗了一口壇中酒後,便走到海棠背面坐下,兩人背靠背的喝起酒來。

  棠平的這個舉動出乎了海棠的意料,但她也沒有挪動身體,只是坐姿要比以往顯得僵硬許多而已。

  ……「你真是個怪人。」背靠背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待酒罈里的酒快見底時,海棠才忍不住開口說道。

  聽海棠這麼一說,棠平不知怎麼的,突然嘆息一聲,說道:「海棠花雖好,卻也斷人腸。」

  「我不喜這樣的說詞。」唇角上揚,海棠嫣然一笑,這一笑使得不算漂亮的臉蛋,真如海棠花一樣聖潔。

  沒看到海棠此刻的模樣,棠平依然平靜地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是什麼樣的?」

  想了想,海棠溫和地應道:「澹然、自然、自在才海棠花,不應該是斷腸花。」

  「栽植恩深雨露同,一叢淺澹一叢濃。平生不借春光力,幾度開來斗晚風。」可能是空腹喝酒,棠平覺得自己有些『迷湖』,待念完這首『秋海棠』後,竟然又問道:「這樣的海棠你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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