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饋贈

  夜色漸深,在一場鬧劇過後,宴席也慢慢到達尾聲,在群臣再次叩拜後,棠平也隨著眾人一起出了皇宮。【記住本站域名】

  「姑爺,咱們要不要等大人一起?」王啟年望著半個月亮高懸於空中,語帶不確定的問道。

  「不必了,北齊皇帝既然留下他,那事後肯定會差人送他回別院。」棠平興致缺缺的半倚在車廂里,對車轅上的王啟年說道:「你要是想在這裡乾等,我也不攔著。」

  皇宮附近本就幽靜,這會宮門前的馬車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王啟年聽到棠平的話,四下打量一下,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姑爺您說得對,既然大人有皇帝照應,我即便在這等待也是無用功。」

  「那還等什麼,趕緊出發吧!」確實有些累了,棠平便沒好氣的說道:「明日就要啟程回慶國了,再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還不得累死啊!」

  「啊!是。」

  ……

  秋老虎的威力還是不容小覷,上京城南門外,棠平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把摺扇,正快意瀟灑地驅趕悶熱。他倚靠在馬車邊,一邊搖動摺扇,一邊望著與范閒道別的北齊皇帝。

  「奇怪,按說不應該啊!」不能太過招搖的言冰雲,此刻就端坐在棠平身後的馬車車廂里,他透過車窗看著那被皇帝拉著手,站在一大群北齊高官中間的范閒,眉頭緊蹙,十分不解的呢喃道。

  「要是事事都符合既定規矩的話,那世間還有何趣味可言。」棠平頭也沒回,他知道這位言大人是什麼意思,便隨意的說道:「言大人,你與其關心他們,還不如多留意一下沉重的動向,咱們范大人可是……」

  棠平話還沒說完,就見北齊太傅親自帶人駕著幾輛馬車從城門緩緩而來。馬車上似乎裝著極為沉重的東西,車輪緩慢的轉動間,咯吱聲不絕於耳。

  「可是什麼?」由於言冰雲坐在車廂里,視線不夠開闊,他沒注意到這些,還在詢問棠平未說完的話。

  棠平沒有在理會他,而是同大部分人一樣,將目光投向那幾輛緩緩前行的馬車,心道:「自己的出現,雖然改變了許多細節,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有改變,就像這贈書一事。」

  不過沒多大一會功夫,棠平就發現事情似乎於預料中的不同,因為那位北齊太傅在路過皇帝身邊時,只是簡單的見禮,之後並沒有停留的意思,而是繼續駕著馬車朝他駛來。

  「這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棠平沒好氣的回了言冰雲一句,然後繼續注視著即將靠近的車隊。後者這會已經將車廂窗簾放下,因為城門外的眾人,已經都將目光轉移到這個方向。

  ……過不多時,車隊緩緩停在棠平面前,中年太傅面色複雜的下了馬車,走到棠平身前,說道:「老師交代,把他畢生收藏都交於你,希望你能好生利用。」

  「您是不是送錯對象了?」先是對這位頗具幾分莊墨韓風範的太傅拱手行了一禮,然後棠平有些詫異地說道:「不是我妄自菲薄,我是武將出身,這點您是很清楚的,莊大家畢生心血交到我手裡,是不是……」

  「老師生前的交代,我怎麼會弄錯。」心中雖然同樣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中年太傅也不會枉顧恩師遺囑,目光複雜地看著棠平,他嚴肅的說道:「老師讓我轉達幾句話,希望你能認真記住。」

  「莊大家已經?」不待太傅繼續說,棠平已經捕捉到他話中的重要信息,吃驚的看著太傅問道。

  中年太傅面露哀傷:「沒熬過昨夜。」

  「那我這……」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高掛的太陽,確認離使團出發的吉時還有段時間後,棠平便眯眼看向太傅,沉聲說道。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傅揮手打斷,他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雖然不知道老師為何看重你,但他生前有言,讓你不必為他難過,更不必去祭奠。」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老師讓我轉告你,不要再走老路,回去後哪怕不能安安心心的做學問,也不要為權力聲名所累。」

  「好!」棠平沒有多想,這時也不需要多說什麼。

  「老師說他以前風光過,但最終還是落寞,你不要學他,以你的能力,做個富貴閒人不難。」這話有些拗口,太傅自己也是不明其意,但他也沒有發問,而是接說道:「這幾車書籍是老師送你傳家用的,老師讓我告訴你,有這些東西在,你回去後處事多少會方便許多。」

  …………太傅的出現,以及他帶來的消息,有些太過於突然,城門外的皇帝陛下和大臣們,在太傅與棠平交接完成後。皆是眼中帶著不解與哀傷的看了棠平幾眼,隨後就同皇帝和太傅一起,匆匆向莊墨韓的府里趕去,他們此刻已經沒有心思繼續待在這裡了。

  望著一抹明黃色的輿駕消失在城門之中,棠平此刻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他知道老先生同樣是誤會了,才會在人生最後關頭,做出這樣的決定。

  「慶國如今重文治,有我傳承的名頭在,他們捨不得殺你,某些時候可以助你度過難關。」這句話是太傅離開前,湊到棠平耳邊低聲說的,所以棠平才會心感愧疚。

  ……「你什麼時候和那位有了交集?」皇帝離開了,范閒此刻很是輕鬆的走到棠平身邊,好奇的詢問道。

  「哪有什麼交集,攏共見過兩次而已。」心裡的情緒有些複雜,棠平這會也沒有心思和范閒鬥嘴,他走到那裝滿書籍的馬車前,掀開車簾,頓時就有一股墨香傳出。

  聞著這味道,棠平伸手在書籍上輕輕撫過,最後拿起一冊紙質較新的書籍,轉頭遞向跟在一旁的范閒,說道:「這是莊大家為你的詩集,所作的註解。」

  一陣清風掠過,范閒一面扯了扯扣得極緊的衣扣,一面接過棠平遞來的書冊,然後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跟他……雖然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但那夜……他還會給這些詩寫注?」

  「他是文人,真正的文學大家。」見范閒在那認真的翻動詩集,棠平這才嘆道:「他讓我代為道歉,那件事是他心中的遺憾,遺憾沒有親自向你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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