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撞見】
夜間。
皇宮。
御書房。
燭火搖曳間，投下斑駁光影。
窗外，天空下著暴雨，雷電交加，霹靂聲響徹雲霄。
風捲殘雲，雨打梧桐，窗紗被狂風吹得嘎嘎作響，似有鬼魅在窗前遊蕩。
慶帝此時，一如既往，靜靜磨箭。
任屋外風雨如何磅礴，對他卻無半點影響。
「陛下。」老太監，侯公公，將已溫好的蜜餞倒上一杯，端到慶帝跟前。
慶帝看了他一眼，將其一飲而盡。
「外面這麼大的雨，看來動靜不小，范醉今夜，去了何處？」慶帝一邊磨箭，順帶問道。
聞言，侯公公也是愣了一下，陛下這話，看似說雨，卻在說事。
「陛下，范公子今夜，在醉仙居過夜。」
慶帝磨箭動作，微微一頓。
好傢夥！
這是把醉仙居當自己家了吧？
老子忍！
「太子和老二那邊，最近可有消息？」
慶帝拿起手中之箭，放在眼前看了又看，似乎在尋找瑕疵。
「陛下，近些時日，太子與二殿下，頗為平靜，並無異常舉動。」
「嗯？」慶帝忽然皺眉，看向老太監。
「陛下，這……」老太監額頭冒汗，他心裡本來確定，但這一眼神，瞬間讓他不確定了。
伺候陛下多年，這種眼神，他極為少見。
因為，它很危險！
在睿智之中，帶著三分懷疑，七分審視。
此時，慶帝已停下手中動作，眉頭微皺。
瞥了眼窗外暴雨，忽然說道：
「太過平靜，可不是什麼好事。
暴雨來臨前，總會平靜。」
「陛下的意思是……」
手中之箭，已然失敗，慶帝隨手，將其丟在廢棄籮筐之中。
「如此安靜，極為反常，立即派人，詳查！」
「是！」
老太監冒雨而去，御書房之中，忽然安靜下來。
老太監離去不久，很快歸來。
「陛下，夜深了，可要起駕？」
慶帝沉默了一下，說道：「不了，今夜就在此將就一夜吧。」
「是。」
近些年來，慶帝常住御書房。
至於為何，老太監也不敢多問。
帝心如淵，不可擅自揣測。
聽著窗外暴雨扑打聲，慶帝一時間，忽然安靜下來。
昔日，也是磅礴大雨之夜，她匆匆而來，也是在此陪他……
這麼多年了，往日之事，依舊曆歷在目。
後悔嗎？
夜深人靜時，慶帝也會這般問自己。
從無答案。
只是，作為帝王，有些事，他必須做。
別無選擇。
暴雨之中，御書房內，忽有聲嘆息，微不可察，消失在雨聲之中，似乎從未出現過。
一夜暴雨後，清晨時分，皇宮景象，別具一番氣象。
雨過天晴，晨曦透過薄霧，灑在青磚黛瓦上，映襯出宮殿莊嚴。
宮牆上，青苔被雨水沖刷得愈發蒼翠。
宮廷內，侍僕匆匆而行。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慶帝睡眠，便極淺，每日休息，不過兩個時辰。
清晨醒來，推開窗戶，走至山巔亭邊，一覽京都全貌，心中似乎開闊不少。
「陛下！」
老太監侯公公，早早等候在殿外。
「進來。」
「是！」
「可有消息？」微風拂面，慶帝開口問道。
「陛下，近幾日，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確實並無異常舉動。」老太監惴惴不安道。
聞言，慶帝沉默。
「倒是昨日，長公主將郡主召進宮來，見了一面。」老太監補充道。
慶帝負手而立，目光遠眺，神思平靜。
「難道，這手段在宮外？」慶帝忽然挑眉道。
「陛下，會不會，二殿下剛在范公子手上吃了虧，其他人見狀，也暫時安靜了？」
老太監深知，這時候，他需要急需提供思路。
哪怕並無作用，但只稍稍搭邊，如此即可。
這位帝王，心術極深，觸類旁通，最是厲害。
所以，稍有蛛絲馬跡，她立即就能抓住。
「不可能。」慶帝之語，極為篤定。
「宮外？陛下，范公子自從來到京都，最常去的，便是醉仙居。
想將他引出京都，只怕不易。」
老太監順著慶帝的話，發出疑問。
此話一出，慶帝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麼。
「莫非，這次太子與老二之間，達成了什麼默契，聯手行動？」
太子與二皇子的安靜，然慶帝有所懷疑。
「陛下，這不大可能吧，太子殿下與二殿子，向來水火不容……」老太監覺得，這不大可能。
「立即派人，盯緊林婉兒。」
「是！」
慶帝沉默許久，微微眯眼，他忽然有種感覺，這次的謀劃，只怕不小，既複雜，又全面……
「陛下，要不要派人暗中保護范公子，他畢竟是您選中的人？」
「你去安排吧，這次布局，非同小可。
那小子雖然機智，但只怕要吃虧。
這次局面，他未必能全身而退了。」
「是！」
老太監領命而去。
瞭望台，慶帝負手而立，微風拂面，清爽不已。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皺了一下眉頭，低語道：
「多方聯手？」
醉仙居。
大清早。
葉靈兒便趕到此處，直奔畫舫而去。
輕功之下，踏浪而去。
不過，她不擅輕功，而且境界有限，略顯吃力。
剛上畫舫，她卻為之呆了一下。
湖面霧氣瀰漫，朦朦朧朧。
甲板之上，躺著兩個下人。
一劍封喉。
蹲下身，探了一下鼻息，已經氣絕。
摸了摸脖子，尚有溫度，顯然剛死沒多久。
拔出手中之劍，她悄然而行，慢慢靠近。
忽然，她聽到畫舫之中有聲音傳來。
「司理理，令牌在何處？」
聽到這一名字，葉靈兒這才意識到，自己來錯了畫舫。
從縫隙之中望去，畫舫之中，場景一清二楚。
看清那人後，她瞳孔微微一縮。
「若我沒猜錯，你們拿這令牌，只怕另有用意吧，想借刀殺人？」刀劍加身，司理理倒是沉著冷靜。
那人沉穩道：「你是個聰明人。」
司理理梳理著髮絲，平靜道：「殺了所有人，卻不殺我，這是給我逃跑的機會，更方便嫁禍。
伱們要殺的，絕非一般人，近日，這京都值得這般大手筆的，便只有范醉范閒兄弟了。」
此話一出，葉靈兒呼吸一頓，腳下發出輕微動靜。
「什麼人！」
傳來噗通水聲，葉靈兒跳水遠遁而去。
不多時，下游岸邊。
葉靈兒站在岸邊，神色複雜，頗為糾結。
相識幕幕，湧上心頭。
片刻後，她還是朝范府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