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不安分的白靈
接下來幾個月，村里都是太平日子。
本來何嚴想著帶四個小子去長安外看打仗的，讓他們漲漲見識。
不過一想鹿兆鵬這貨，見識完了，心裡在不安分了，也就不帶他們去看了。
最後就帶著他們去山裡打打槍，楊排長他們帶的彈藥也不多，就讓他們過過癮也就完事了。
轉眼到了冬天，劉瞎子都沒有打下長安城，最終被來解圍的軍隊給打跑了，長安從此解圍。
何嚴趁著這時候因打仗，造成長安城及附近都缺糧，就和白嘉軒一起，陸續的把征的糧食都給賣了，然後把錢都換成了金子，就藏在了祠堂里。
在這事完了的幾天後，白鹿原上就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這天何嚴在家裡沒事，正在吃烤地瓜呢，白嘉軒就和冷先生一起過來了。
何嚴給倆人迎進屋裡，給他倆人一人拿個烤地瓜問道：「坐，剛考好的地瓜，直冒油，吃點。」
「你倆今天怎麼一起過來了？」
白嘉軒一臉笑容道：「有好事找你哩。」
何嚴微笑道：「啥好事啊？」
白嘉軒道：「讓冷先生跟你說吧。」
冷先生微笑道：「子霖啊，你看咱們三家的孩子也都長大了，也該到娶媳婦的時候了。」
「所以我今天找你們倆呢，就是想跟你們倆家結個親家。」
「我準備把我家的大女兒，秋月，嫁給你家兆鵬，你看怎麼樣？」
何嚴一聽就果斷道：「不行。」
冷先生一聽這話，笑容立刻就僵在臉上了。
白嘉軒一聽也愣住了，看了一眼冷先生後，問道：「子霖，秋月那姑娘你也知道，多好的姑娘啊，要模樣有模樣，知書達理，還會紡布，配藥，是咱們這有名的好姑娘，你為啥不願意啊？」
何嚴道：「冷先生別多心，我就是因為秋月是好姑娘，我才不同意他嫁給我家兆鵬。」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今天我要是同意了，那就是冷了秋月了，所以我不同意。」
「不過秋月這孩子我也確實是喜歡，而她跟我們家兆麟年紀也相仿，你看我家兆麟要是還能入眼的話，那今天我們就頂下這門親事，你看怎麼樣？」
冷先生道：「不是子霖，我看兆鵬那孩子挺好的啊，為人正直，平時在村里，他要是看見什麼事的話，都敢站出去，站在對的一方出頭，你怎麼？」
何嚴笑道：「可是他不安分啊。」
「他一直就想往外跑，而之所以我不讓他去，也是因為你剛說的這一點。」
「現在外邊多亂啊，到處都是新思想，就是我現在看著他，我都不敢保證他不陷進去，更何況出去了。」
「而就以他的這個性格，真要是新思想的話，那肯定是會加入進去的。」
「到時候他在來個自由戀愛，拋妻棄子，我鹿家怎麼對的起兒媳婦？」
「我也就是因為這個，現在兆鵬都十八歲了，我還沒給他找媳婦呢……愁啊。」
白嘉軒道：「兆鵬他是咱們倆看著長大的，正的很哩，干不出那事吧？」
「而且啥事自由戀愛？」
何嚴道：「就是自己找女人，搞破鞋。」
「而像是正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們那，那就是錯誤的。」
「很多新思想的人，因為他們只能有一個女人，所以在外邊看上別人後，就是以這個為藉口，拋妻棄子，另娶新歡的。」
倆人聽了沉默了一下，然後冷先生問道：「那兆海呢？」
何嚴笑道：「咋的，還讓我把自己兒子的缺點都說一遍阿？」
「那倒不是。」冷先生說完後就想了想，然後微笑道：「行，那就定你們跟你們家老三吧。」
何嚴高興笑道：「好。」
何嚴對秋月這個姑娘還是很滿意的，絕對的好女人。
只不過鹿兆鵬太畜生了，滿腦子的新思想，可以說秋月這樣的好女人，就是被這個時代給害了，再早十多年出生，結婚，她都可以跟鹿兆鵬幸福快樂一輩子啊。
最起碼不會被鹿兆鵬逼的上吊自殺。
現在能嫁給自家老三，這輩子讓她過上好日子。
接著三人就去跟鹿恆泰說了這個事，鹿恆泰聽完了很高興，就是疑惑，為什麼定的是兆麟而不是兆鵬，不過他也沒問出來，反正這麼好的姑娘是嫁進自己家，高興就完事了。
等到了第二天，三人就開祠堂，在全族人的見證下，給祖宗上過香後，然後就換了定親貼，接著就是等著孩子長大後，再完婚了。
因為冷先生把他的二女兒，秋水，許給了孝武，所以是三家一起上的香，換的帖子。
從此三家就成為了親家，親戚了。
轉眼一年多過去了，何嚴就也給鹿兆鵬找了個媳婦，是在他自己願意下的，要是他不願意自己給找的話，那他打一輩子光棍，何嚴也是不介意的。
婚禮辦的很風光，從此何嚴家就開始熱鬧起來了。
轉眼又三年多過去，到了1930年。
這一年白靈到了12歲，每天還是跟村裡的男孩子們一起瘋跑，跟個大傻子一樣。
而白嘉軒這天進城買東西去。白靈就非要跟著去，白嘉軒也就帶上他了。
結果白靈就在城裡碰到了她正在女子中學上學的表姐，她表姐還叫她唱送別。
這下白靈在回來的時候就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她深深的被女子中學吸引了，就在白嘉軒問她，她這唱的是啥的時候，她就提出了要去城裡的女校讀書去。
白嘉軒一聽這能同意嗎，直接就給否了。
這下白靈可不幹了，在家撒潑打滾的就非要去，還自己偷偷的用剪子把她的頭髮給剪了，弄了個女學生的髮型，寫給白嘉軒氣的，都想揍她了。
可是白靈就是要去，一定要去。不讓去就繼續在家鬧。
白嘉軒氣的沒法沒法的，就去找他姐夫去了。
結果他姐夫這坑貨，還支持這個事，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白嘉軒雖然崇拜他姐夫，但這個事，他就不聽了，說啥也不同意。
白嘉軒心裡窩火，就先何嚴說來了。
何嚴聽了道：「當初我就讓你給他纏足，你不聽，這要是纏上了，她還去上什麼學啊。」
「她也不能在村里天天這麼瘋跑，養成這麼野的性格了。」
白嘉軒道：「現在說這還有啥用，你有啥辦法沒有啊？」
何嚴道：「我能有啥辦法啊？」
「除非你用大鐵鏈子栓著她，還得是那種沒鑰匙，就是搞破壞她都弄不開的鐵鏈子。」
「或者是把她兩條腿都打斷了，她也就去不了了。」
「要不你就去找親家去，弄點藥給她喝傻了，這招也頂用。」
白嘉軒聽著瞪大眼睛看著何嚴道：「這真不是你親閨女啊。」
何嚴看著他道：「那你有啥辦法啊？」
「事情到這地步了，我是沒其他招了，能想到的，我就都實話告訴你了。」
「而且我跟你說，這次她還跟你說，讓你同意。」
「如果她這一次真要是出去了，那她今後就是想幹啥幹啥了，再也不會問你們了。」
「就是跟你們說的話，你也不能反對，否則她就會說你，罵你的，你記住了。」
「你心裡有個準備。」
「聽你說完，我就更煩了。」白嘉軒站起來氣道，然後站那想了一下道：「你真沒辦法了？」
何嚴道：「真沒有了。」
「那我走了。」白嘉軒說完里鬱悶的走了。
過來幾天後，白靈看白嘉軒就是不讓她去，她就開始鬧絕食。
鬧了三天後，她看這也不好使，她就要自己跑。
結果被白嘉軒發現，就給鎖屋裡了。
白靈被鎖後就開始大喊大叫，最後被黑娃給救了出來。
然後她就找到鹿兆海幫她，借她一些錢。
鹿兆海聽了白靈的話後，回家後就管鹿兆鵬要了些錢，然後就給白靈了。
這回白靈也不偷著跑了，背著包袱就光明正大的找白嘉軒，然後道：「達，媽，婆，我去省城上學去了。」
仙草一聽急道：「你上什麼學啊，瞎胡鬧。」
白靈道：「你們不給我報名，那我就自己報名去。」
「媽，你不知道，我在這裡待著憋屈。」
仙草一聽不可思議道：「你還憋屈？！」
「你成天的在原上瘋，天天的都要把原上給鬧翻天了，你還憋屈？」
白靈道：「媽，你不懂，咱倆說的就一個事。」
「達，自從你帶我去過省城後，我的眼睛就打開了，那我就不可能再閉上。」
「我要出去闖闖，你要出去見大世面。」
「你們放心吧，我會對我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仙草聽了對著白嘉軒急道：「他爹，你倒是說話啊，要不她就真走了。」
這一刻白嘉軒的腦海中，真就出現了何嚴說的三個主意，不過最後還是捨不得，就深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一句話都沒說。
「達，媽，婆，我走了。」白靈一看白嘉軒這樣，說完這句話後，他轉身就走。
這時候孝文，孝武，黑娃，鹿三，全都滿臉愁容的在院子裡呢，看她出來了，就都看向她，想勸她別走，但終究沒開口，他們知道說了也沒用，頂多就是換來一句拒絕。
這時候仙草追出來，焦急，不舍的喊道：「靈，靈！」
白靈走到門口不遠處，轉過身看著追出來的仙草，然後就跪地上，衝著她，衝著屋裡就磕了三個頭。
從此以後，她就脫離白家了，然後轉身就走了。
仙草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走出家門，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鹿兆海在白家門口等著她，然後給她送出村，在說了幾句話後，白靈就走了。
鹿兆海就這麼目送著他。
過了沒一會，何嚴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道：「從此以後，你倆的緣分就斷了。」
鹿兆海聽了嚇了一跳，看是何嚴後，就拍著胸口道：「達，你嚇死我了。」
何嚴道：「咋不嚇死你呢。」
鹿兆海一聽問道：「咋了達？」
何嚴道：「你說呢？」
鹿兆海想了一下，不太確定的問道：「是我偷偷給白靈錢嗎？」
何嚴道：「你自己說，這事我該不該削你吧。」
鹿兆海縮著腦袋，試探的小聲問道：「不該？」
何嚴直接給他一腳道：「還不該？」
接著何嚴就脫下鞋，一邊拿著鞋底子就抽他，一邊道：「什麼事你都敢支持啊？」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害她？」
「她任性，你也任性？」
「我從小就教你們，弄不明白的事，就別跟著瞎參合，你都當耳旁風了？」
「你知不知道她這一走了，讓你嘉軒伯一家又多難受嗎？」
鹿兆海被何嚴打的抱著頭，滿地打滾的求饒道：「達，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這時候白嘉軒趕著馬車，車上帶著他娘，仙草，鹿三，黑娃就過來了。
白嘉軒看到何嚴在打兆海，就喊道：「咋了這是，別打了。」
何嚴繼續打。
白嘉軒趕緊趕著馬車到何嚴身邊停下，然後就下車來拉何嚴道：「這是咋了，你打他幹啥啊？」
何嚴假裝掙脫道：「你別管，這小兔崽子，盡然敢支持白靈去上學，我這正教訓他呢，你讓開。」
白嘉軒勸道：「你別生氣，別生氣，他們交給從小關係就好，和誰都知道，他支持我家靈子正常，別生氣了，別打了。」
「三哥，你快來拉著他。」
「黑娃，去吧兆海扶起來。」
倆人一聽他一個過來拉何嚴，一個去扶兆海。
這時候仙草扶著嘉軒娘也勸道：「子霖，別打了，這事不賴他。」
白嘉軒道：「是啊，別打了啊，我去送靈子，你消消氣。」
「三哥一定拉住他啊。」
鹿三道：「你放心去吧。」
何嚴道：「小兔崽子，今天就給你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了。」
被扶起來的兆海道：「不敢了達。」
何嚴道：「放開吧，我不打他了。」
鹿三一聽就慢慢鬆開了。
然後白嘉軒就慢悠悠的趕著馬車去送白靈，沒一會就追上了。
白靈一看就高興的上車了，開心的坐著白嘉軒的馬車就去省城，還一個勁的跟白嘉軒說話，要哄他高興。
白嘉軒就慢慢的趕著車，也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