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嘆了口氣,「吉爾指揮使,記著你現在是個指揮使,不是街頭的阿貓阿狗。
雖然是奴兵,但也是我的嫡系將領,是大道城的人。
放開手腳打,我要的是能征善戰的戰將,而不是畏畏縮縮的奴隸。
你們的身份也不會永遠跟著你們。
再者說,即使跟著你們又如何,你們是老爺我的奴兵,只對老爺我一人負責即可。
像你的頂頭上司石墨軒,他管著死囚營,你可以看得到,現在死囚營的狀態,那可是老爺我手中的一張王牌。
所以,不要拘泥於身份,行了,說了讓你負責,就是你負責,今夜突襲,你是主帥,管好你的三千奴兵就行了。」
聽了城主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吉爾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時正趴在地上咬牙做著伏地挺身的石墨軒,已經累得快崩潰了。
看著這貨還有時間發呆,頓時抬起頭,瞪了吉爾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傻看我干毛啊,干你自己的事。
吉爾看著面目猙獰的頂頭上司,趕緊訕訕地轉過身,召集手下的千戶,還有一眾百戶,一起研究晚上的突襲作戰。
不過他的內心也是一陣好笑,石墨軒之前沒少折磨自己,現在好了,也是一身狼狽。
回過神之後,等眾人站到沙盤前,頓時大眼瞪小眼,一個個面面相覷。
這些人之前都是僕從出身,都沒當過兵,也沒打過仗,平日裡也不會想這些事。
這幾天,也只是簡單的觸碰了一些最基本的行伍知識,最多也就知道個皮毛。
吉爾悄悄地扭了一下頭,餘光看向身後還在倒立鍛鍊的老爺,以及處於崩潰邊緣的頂頭上司。
悄悄地給眾人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你們誰先來說一下想法。」
既然是老爺給他安排的任務,必須要慎重對待。
他總不能直接說兄弟們,跟我沖。
雖然內心是這麼想的,但老爺剛才說了一大堆,自己就說六個字,然後就解散休息。
吉爾心裡沒有一點底。
眾人自然是明白新任指揮使的意思,而且不少以前就是舊識。
但都是心裡苦,大哥,你給我們眼色有什麼用,搞得好像我們懂這個一樣。
這時新任的吉爾千戶所千戶站了出來,因為吉爾升任指揮使,所以他這也跟著鯉魚躍龍門,升了。
雖然時間短,但指揮使是從吉爾千戶所出去他,這些人也跟著沾光。
千戶朝著吉爾示意了一下,然後朝著一個呆頭呆腦的老卒低喝一聲,「阿呆,你是老卒,你來說說。」
沒辦法,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本來這些千戶百戶都是石墨軒從捕獲的奴隸中挑出來的,但因為之前校場集合,免了一個千戶。
後來就臨時從軍卒中挑出一個看著木訥的老卒,臨時擔任百戶。
阿呆本來低垂的眼裡,閃過一絲嘲諷,但還是瓮聲瓮氣地說道,「千戶,我也不太懂。」
吉爾著急了,這都過了大半天了,自己這一群人,連個放屁地都沒有,「阿呆是吧,隨便說,想到什麼說什麼。」
現在最關鍵的是有人開口說話,要不就太尷尬了,他到現在想破頭,也只有那六個字。
別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阿呆似乎是被嚇了一跳,慌裡慌張地說道,「指揮使,你嚇死我了。」
眾人看到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只有葉楓聽到這話,動作微微一滯,然後又接著做了下去。
吉爾沒想到這個阿呆真是個奇葩,現場只有他一個人是沒有笑的心情。
內心發誓,以後空了要惡補一下軍事常識。
趕緊擺擺手,輕聲說道,「沒事,你慢慢說,想到哪說到哪。」
阿呆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開口之後,卻是驚呆了眾人,「指揮使,諸位大人,此戰既是突襲,那核心就只有一個字......」
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片刻。
就在他開口的時候,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說出來的話語,和他呆裡呆氣的長相,實在是不搭邊。
尤其是吉爾,更是驚詫萬分,自己想到的是六個字,到了他這裡竟然變成了一個字,而且說得還是冠冕堂皇。
阿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個字,快。」
說完,也不遲疑,自顧自地站到沙盤旁,開始分析起來,「這個沙盤比圖紙好多了,但卻是沒有堆好。」
說罷,捧起一把沙子,邊鋪邊解釋,「這裡,還有這裡,有兩個陡坡,雖然不高,但會減緩行軍速度。
而且如果遇到敵襲,這兩個陡坡,完全可以構築兩道簡易的防禦工事。
進可攻,退可守。」
不理會眾人的吃驚,說白了,這些百戶千戶,甚至是指揮使的吃驚,他並沒有放在眼裡。
最主要的是那個人,那個還在做著神奇動作的城主。
「既然是晚上突襲。
那就自然不能打著火把,或者說前十五里不能打著火把。
快是核心,要做到快,就要在三個方面下工夫。」
聽到這裡,吉爾咽了咽唾沫,不可思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的呆裡呆氣的老卒。
這個阿呆,說是一個字,結果這半天說了只怕不只一百個字了。
關鍵是在自己耳朵里,這一百個字,似乎都很簡單,即使寫出來,自己也都認識,但自己就是想不出來。
阿呆突然抬頭看向一眾頂頭上司,「做到這三點之前,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
吉爾腦袋裡已經有了點漿糊了,三點還沒說,這又加了一件要緊的事,你有完沒完。
現在他也沒法打斷,關鍵是沒有能力打斷。
阿呆豎起了一根手指,「對方是誰,裝備如何,地點在哪,這一點不僅對於突襲,對於任何將帥,都是要至關重要的。
至於我說的做到三點。
第一,跑得快。
要做到跑得快,必須要輕裝,當然這也要看敵人是誰,有什麼配置。
土城周圍的這些莊園的莊兵和莊丁,在我看來,不堪一擊,所以咱們輕裝疾行,完全沒有問題。
還要考慮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