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死期已到
一刀武館眾弟子見新來的四練坐館師傅都不敢反抗,倉皇逃跑,便徹底滅了心思,灰溜溜的收拾東西走人,甚至於直接跑路。
但武館之中,亦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沒有血性。
「惡賊!你還我師父命來!」
幾名穿著服飾比普通弟子好上不少的武者沖將出來,領頭的更是三練,看來是親傳弟子。
謝淵見幾人如此忠孝可嘉,點頭讚賞,一刀一個,送他們和師父團圓。
謝淵向來平和,不愛殺人,甚至不愛動手。哪怕遇人出言不遜,很多時候也就一笑而過。
但謝淵也不懼殺人,走鏢這麼些時日,也算見過血雨腥風,陰謀詭計,他於此也不會起什麼波濤,早不是當初山村的心軟少年。只要是敵人,只要有敵意,只要敢拿著刀衝上來,謝淵從不手軟。
既然謝淵放他們走都不走,那心善的他也不忍師徒幾人陰陽兩隔,兩刀便將沖得最快的兩人直接結果。
又快又准,沒有痛苦,和他們師父一樣,保證他們再沒有煩惱。
一個腳步稍慢點的親傳一瞪眼,腳下拌蒜,直接一屁股坐倒在門口台階之上,手指頭顫抖著指向謝淵:
「你、你……你當街殺人,不怕官府麼!對!沒有立生死狀,你敢殺人,於縣尉必定將你抓了下大獄!我這就告訴他,和官府作對,和於縣尉作對,你完了,哈哈!」
這弟子顯然已經破膽,有些神志不清,又哭又笑。
謝淵聽了,反倒長刀一頓,拍了拍他的臉,笑道:
「你現在就去告官吧。」
那弟子一愣,看謝淵真的收了刀,頓時大喜過望,連滾帶爬的跑遠了。
一刀武館最後的反抗力量也沒翻起水花,半柱香不到,鏢局裡的人就徹底清空。
謝淵帶著鏢局的人重新踏入昔日的龍騰鏢局,看著偌大鏢局空蕩蕩的,裡面一片狼藉,過往的陳設已經大為變樣,心中皆不是滋味。
他遣人將總鏢頭的家眷請了回來,又把總鏢頭的靈位請回後院的祠堂中,莊重的祭拜了一番,給靈前插上一炷線香。
秦海等謝淵悼念完畢,才嘆了口氣,微微蹙眉道:
「謝淵,一刀武館說的也是個事,若於春生那老王八要拿你當街殺人做文章,你……」
「已經來了。」
謝淵平靜道。
「什麼?」
秦海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外院傳來了大批衙役的呼喝之聲,瞬間緊張起來:
「謝淵,這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既然出手拿回了宅子,就不會再讓你們搬來搬去的。」
謝淵搖頭道。
秦海眉頭一皺:
「謝淵,我是問你怎麼辦?你……」
「我?今天這些恩怨,我便要徹底了斷。」
謝淵吸了口氣,早該如此了。
他往外走去,秦海一驚,在後面喊道:
「謝淵!那於春生還在那個位置上,還穿著官服,朝廷就是他最大的靠山!你要是……」
謝淵頭也沒回,擺了擺手,直接打開院門,朝著大隊官差走去。
「謝淵!」
秦海見他不閃不避,迎著官差往前,拳頭緊緊捏起。
這要是屠殺官差,公然與官府作對,以後天下哪還有謝淵的立錐之地?
他正為謝淵焦急,卻忽然一愣,慢慢瞪大眼睛。
只見謝淵和官差們面對面,不過數尺距離,然而官差們視若無睹,潮水般從謝淵身旁湧入鏢局,擦肩而過。
謝淵閒庭信步般逕自從官差堆里穿過,融入鏢局外圍觀的人群,眨眼便消失不見。
「這、這是……」
秦海看得分明,然而似乎只有他一人看得分明,不由喃喃自語。
「謝淵呢?謝淵在哪去了?」
官差大聲呼喝,秦海看著他們四處搜尋,卻一無所獲。
縣衙旁的一處大宅。
於春生坐在書房裡,擺弄著桌上鎮紙,雙眉緊蹙。
「謝淵那傢伙竟然沒死,竟然回來了……真是禍害遺千年。」
他喃喃自語,搖頭嗤笑道:
「終究是年輕氣盛,沒有沈龍騰那些老東西拿得准分寸。這下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殺人,罪責難逃。等我將他抓進大獄,那還不是想怎麼炮製就怎麼炮製?」
於春生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他的眉頭卻不自在的皺起,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寧。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在書房裡負手踱步,思忖道:
「他不會是狗急跳牆了吧?但我已將全縣衙役都調來,一半抓他一半圍著這兒,晾他也進不來……」
於春生雖然這樣想,心裡卻總沒有安全感,眉頭越皺越緊。
他一拍桌子,陡然下定決心:
「罷了!要是抓不住他,還是得聯繫那位,準備離開此地!」
於春生疾步衝到後院,對一位賢淑溫婉的婦人說道:
「夫人!你們先收拾行李,做好準備。」
那婦人啊道:
「老爺,還是要離開雲照麼?之前不是說不用……」
「讓你做就做!現在還不一定,但先未雨綢繆。」
於春生臉色陰晴不定,交代幾句,又走回書房。
一路上衙役家丁不住巡邏,將整座宅院圍得蒼蠅也飛不進來,讓他心裡稍定。
「我真是被這小子整怕了,這種陣勢,他就是氣血蛻變,也不可能衝進來把我奈何……」
於春生搖著頭,剛打開書房門,忽然就僵住了。
謝淵正隨意靠坐在書桌之上,拿著他最喜歡的那個鎮紙細看。
見他開門,謝淵轉過頭來沖他呵呵笑道:
「於春生,你弄這陣仗,好像是在等我?」
於春生悄然咽了口唾沫,澀聲道:
「你怎麼進來的?」
謝淵沒有回答,手上將那精緻的玉獅子鎮紙一拋一拋,慢慢道:
「我聽說縣尉的月俸其實只有十兩,另有米麵綢緞等配給,衣食是無憂,但像這個鎮紙,恐怕你一年的俸祿都是買不起的。」
他打量著書房各種豪奢的陳設,搖頭道:
「這些東西,你得榨乾害死多少人,才置辦得一屋?
「又有多少人,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謝淵語氣幽幽,緊緊盯著於春生。
於春生表情凝重,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忽而腳下重重一踩,將門檻都踩爛,爆退而出,嘴上大吼道:
「來人!!!」
謝淵見於春生倉皇逃跑,嘴角露出嘲諷,將鎮紙往桌上一丟,背著手慢慢走出書房,隨後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
於春生往外院全速逃跑,額頭滲出汗珠,直到被聞聲趕來的護衛重重包圍,才稍稍鬆了口氣。
「都給我看好了!謝淵那廝身法詭異,小心他不知從何冒出來!」
於春生大聲指揮著,讓護衛圍著他里三層外三層,結成陣勢。
他心下稍定,拉過近處奔走的一名護衛,問道:
「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縣尉大人,我……不就在這麼?」
那護衛抬頭,燦爛一笑,赫然露出一張俊逸的臉龐。
「啊!」
於春生大驚失色,一把將謝淵推開,倒退幾步,一個踉蹌坐倒在地。
「抓住他!抓住他!」
他尖聲嘶吼道。
周圍的護衛一擁而上,將於春生指著的那人抓住,把那人嚇得一臉慘白:
「老……老爺,我是牛二啊!」
於春生臉色難看,揮手叫道:
「帶走帶走!」
看著牛二被押走,他被周圍的護衛扶起來,一名護衛貼心的給他拍拍身上的灰,然後抬頭笑道:
「於春生,這麼慌張幹什麼?瞧把你摔的。」
「啊!!!」
於春生發出一聲尖叫,直接拔刀,在周圍人反應之前就將「謝淵」一刀砍成兩半。
他大喘粗氣,然而定睛一看,卻見倒在地上那人分明是自家護衛,還未氣絕,張著眼睛不解的看著自己。
「!」
於春生如同白日見鬼,臉色煞白,瞪著眼睛看向周圍的護衛,眼睛冒著血絲。
而護衛們見他砍人,更是呼啦啦一下散開,不敢再圍在他身周。
於春生不知謝淵用了什麼妖術,也不敢再讓護衛靠近。他將周圍人都驅散開來,揮舞著長刀往外跑去。
眼看著大門就在前方,於春生慌亂的想著:
「跑出去,跑出去離那傢伙遠點應該就好了……」
正這樣想著,大門的門房忽然站起身,一把將大門關上。
「你他媽干什……」
於春生大吼道,忽然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裡。
那門房抬起頭,露出一張陰柔而熟悉的臉龐,陰惻惻道:
「於老狗,我終於把謝淵給你帶到家裡來了,你又跑什麼?」
「!!!草!」
於春生腳底直冒寒氣,感覺腿都開始打顫。
他如同一隻兔子,迅捷無比的直接轉了一個方向,往側門竄去。
謝淵負手站在大門口,看著於春生慌裡慌張的奔逃,冷哼了一聲。
於春生到了側門,直接撞出大宅,奔到大街之上。
見到外面的青天白日,街上人流如織,於春生心裡才鬆了口氣,也不顧周圍人的眼光。
街上的行人們皆詫異的看著這位縣尉爺一身狼狽、表情慌亂的站在大街中央,悄然避開。
人群如潮水般分開,從於春生兩旁過去,卻露出中間一人仍定定站在長街正中,和於春生面對著面。
他身材高挑勻稱,面龐俊逸非凡,氣質颯然,神情寧定,靜靜望著於春生。
「於春生,你害了那麼多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