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章 打聽

  徐章說道:「若說步軍無法戰勝騎軍,那倒也未必!」

  「步軍還能戰勝騎軍?」嘉佑帝道:「若是在南方不利於騎軍縱橫衝鋒的山川地帶,或許還有可能,可在北境······」

  嘉佑帝苦笑著搖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徐章卻道:「世事無絕對,陛下且聽微臣慢慢道來!」

  步兵真的沒法戰勝騎兵嗎?

  其實不然。

  光是宋朝,就有過無數起步軍戰勝騎兵的例子,不過每一次分明在開始交鋒的時候,占據優勢的是大宋的軍隊,可每次戰役打到最後,敗的往往也都是宋軍。

  一方面和宋軍的統帥指揮有關,另一方面,也和宋軍的素質和紀律薄弱有關。

  不說別的,就說鼎鼎有名的岳家軍,面對的可是馳騁北方,橫掃天下,從未遇到過敵手的金國鐵浮屠,騎兵之中的重甲鐵騎,那可是衝鋒起來真正堪比鋼鐵洪流的大殺器。

  繞是如此悍勇無敵,堪稱恐怖的金國鐵浮屠,遇上以背嵬為號的岳家軍之後,卻也是連戰連敗,只能飲恨。

  徐章給嘉佑帝分析了整整一個時辰,從步騎兩軍的優劣逐步講解,層層剖析,

  說的是口乾舌燥,直把隨侍在側的榮妃都說的心煩了,徐章才堪堪作罷。

  嘉佑帝卻並沒有立馬給出答覆,而是說要考慮一二,嘉佑帝素來謹慎,徐章也沒有想他立馬就答應。

  而且編練新軍不同於以前的小打小鬧,若是當真想要收復失地的話,勢必要練出一支真正的強軍。

  可想要練出一支真正的強軍,至少也要三年的時間,而且練兵所耗,是尋常禁軍的數倍。

  嘉佑帝若是當真想要重練新軍的話,非得狠狠痛下一番決心不可。

  若是時間再往前倒推十年,說不定嘉佑帝連考慮都不用考慮,直接就拍板決定了。

  可現在。

  英雄遲暮,王者老矣。

  嘉佑帝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距離花甲也不遠了。

  自古帝王,能夠長壽的本就鳳毛麟角。

  而且現在儲位空懸,朝中人心浮動,滿朝文武心思不定。

  若是值此之際忽然宣布要重練新軍,籌措北伐。

  只怕最先反對的,就是現如今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

  有句俗話說得好,攘外必先安內。

  這話在外族入侵之時並不適用,可在當下這個目前區域安穩和平的老舊封建社會當中,還是頗為適用的。

  如今北方的契丹,西北的膝下,西面的吐蕃,西南的大理,皆和大宋交好,邊境之上雖然偶有摩擦,但那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諸國之間大體還是沒什麼大動向的。

  各處邊境已經承平了十數年之久,十數年未起戰端,諸國之間和平發展,若是有哪一方貿然挑起站端的話,立即就會打破現如今諸國相安無事,和諧共處的平穩局面。

  說不定到時候挑事者便會被周邊諸國群起而攻之。

  嘉佑帝的考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且北伐收復燕雲失地這等軍國大事,自然要和朝中文武大臣們商量過之後,才能做出決定。

  不過重練新軍之事,嘉佑帝倒是頗為意動。

  自從太祖皇帝之後,軍中冗沉之風越演越烈,禁軍的戰力也是每況愈下,太祖時期橫掃天下的強橫禁軍早已成為過往。

  嘉佑帝是個有想法的皇帝,只怕心中老早就有過打算了。

  否則的話,慶曆年間,又如何會全力支持范文正公推行新政,力行改革。

  出了皇宮,徐章沒有回家,先是打發王破敵去打探顧二的性子,找到之後,立馬請顧二去家裡等著,有要事相商,至於徐章自己則立馬去了殿前司。

  顧二的事情絕非偶然,殿前司負責皇宮的戍衛工作,王破敵的分量不夠,徐章必須得親自去殿前司,才能打探出蛛絲馬跡來。

  徐章也懶得自己一個個去問,直接就去找了榮喜,拉著他去了樊樓,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酒菜,先是寒暄了半晌。

  又說今日在御前,多虧了榮妃仗義執言,在官家面前替自己說話,連連給榮喜敬酒。

  直到兩人都喝的有的暈乎乎的了,徐章先是抱怨自己很是惶恐,老是被官家召入宮中,怕惹人眼紅。

  然後才東繞西繞兜了一大圈子,繞到了他們這些勳爵人家每年如今進宮覲見陛下之事。

  又扯到了自己的出身,把自家和勇毅侯府那樁子陳年往事兒和榮喜兜了底,然後才和榮喜打聽起新年時那些勳爵之家入宮朝見官家的事情。

  果不其然,徐章問到了一件頗有些奇怪的事情。

  尋常武勛人家,每年都只是在宮裡賞下節禮的時候入宮叩謝官家和皇后的聖恩。

  可今年寧遠侯府那個病秧子大公子,就在半月之前,竟一反常態,遞了帖子進宮,想要求見官家。

  寧遠侯府世代武勛,功勳卓著,寧遠侯府大公子,便是日後的寧遠侯,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官家自然不會避而不見。

  榮喜悄悄的告訴俆章,官家在召見了寧遠侯府的那個病秧子之後,也不知那個病秧子對嘉佑帝說了些什麼東西,嘉佑帝當時就發了一通好大的火氣。

  聽說當時在殿外伺候的內官宮女們,也都被官家的忽然發怒給嚇到了。

  官家是什麼脾氣?

  以仁善著稱,昔日蔡大相公,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在早朝之上,生拉硬拽抓著官家的龍袍,就是不肯放手,非逼著官家早立儲君。

  這樣官家都沒有生氣,而是繪聲繪色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和蔡大相公訴起了苦,說起了自己的委屈。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官家逆鱗並不多,楊無端之事卻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這事當時可是驚動了不少人,最後還是皇后出面,把這事兒給壓了下去,這才沒有傳出宮去。

  否則的話,只怕整個東京城早就風言風語了。

  寧遠侯府那個病秧子大公子,顧二的大哥顧廷煜,未來的寧遠侯。

  整日就是呆在寧遠侯府裡頭養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能有什麼事情,要親自入宮求見官家?

  總不會是叫官家替他看病吧!

  徐章心裡雖然覺得奇怪,但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一如既往的和榮喜喝酒聊天,說著天南地北的事情。

  還把今日在御花園裡頭,官家召見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告訴了榮喜。

  畢竟當時榮妃也在現場,榮喜是榮妃的大哥,時常入宮看望榮妃的,這事兒想要瞞他是絕對沒有可能的,索性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的打聽。

  對於自己和顧二的關係,徐章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榮喜。

  榮喜知道之後只大笑了幾聲,抬手拍了拍徐章的肩膀,拉著徐章狠狠又灌了幾杯。

  榮喜這人雖然出身不高,可性子卻也不似那些累世官宦的王公貴族,心比天高,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

  相反,榮喜這個市井之徒出身的『暴發戶』身上倒是有幾分灑脫大氣,性子頗有些類似於書上所說的慷慨豪邁的燕趙之士。

  不說別的,就說殿前司裡頭的一干兄弟,對榮喜這個指揮使可是打心底裡頭佩服的。

  榮喜叫他們往東,他們就絕對不會往西,讓他們攆狗,他們就絕不會去抓雞。

  可就是這麼一個頗具人格魅力的漢子,卻在一眾皇親貴族之中不怎麼受待見,那些個生來高貴的勛貴子弟,都不怎麼看得起榮喜這個出身市井的富昌侯。

  都認為榮家不過是個『暴發戶』,是憑藉著榮妃受到官家的恩寵,這才被封了侯,被官家委以重任,執掌了殿前司。

  殊不知,若是榮喜自身沒有本事的話,官家便是把他提拔到殿前司都指揮使的位置,他也會被手底下的人架空,成為一個光杆司令。

  只看現在榮喜把殿前司經營的有聲有色,叫殿前司裡頭從上到下,那麼多的兄弟信服,足見其能力。

  酒過三巡,兩人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出了樊樓,走到大街之上。

  榮喜見王破敵不在,徐章身邊只帶了個孫平寇,便非要把徐章送到家去,兩人喝的醉醺醺的,自然騎不了馬。

  便只能攙扶著走在大街上,朝著梨園而去。

  榮喜一直把徐章送到了梨園大門外,拒絕了徐章邀他進府小坐喝茶的邀請,目送著徐章進了家門,這才領著隨從親衛離開。

  顧二早已在花廳裡頭等候多時了。

  翠蓮趕忙端來一碗早已煮好的醒酒湯,給徐章喝了,翠蓮則端來乾淨的毛巾和水,簡單的替徐章擦洗了一番。

  「酒量不行,叫仲懷見笑了!」徐章拱手說道。

  顧二卻看著徐章,開門見山的說:「辛苦謹言了,為了我的事情,還喝了這麼多酒!」

  徐章拉著榮喜去喝酒,究竟是為了省,顧二心裡比誰都清楚,所以看到現在徐章醉醺醺的模樣,顧二有些不好意思。

  徐章卻笑著道:「你我兄弟,何須說這些!」

  顧二看著徐章,鄭重的點下了頭。

  徐章臉上神情忽然一變,變得無比鄭重,看著顧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今日官家召我入宮,先是問我是不是與你相熟,然後又問平日有沒有聽你提起過楊無端,當時我就覺得奇怪。

  出了宮便連去尋了榮指使,果不其然,就在半個月前,你那個病秧子大哥遞了帖子進宮,官家在御書房召見了他,也不知他和官家說了些什麼,當時官家就發了一通好大的火,連鎮紙都摔了好幾個!」

  「我大哥?」顧二一臉詫異。

  可顧二是何等的聰明,徐章話說的雖然東一句西一句的,可意思他卻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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