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我以為，我能陪你一輩子
夏雉盯著源楓，又問：「你怎麼了？」
源楓嘴角抽搐了一下，側過身，背對著夏雉看了眼窗外的路況，將車駛進了直行車道上，等側過臉來的時候，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
夏雉一直看著源楓的側臉，期待著他的回答。源楓卻在猶豫，好像是件很難啟口的事情。他越是如此，夏雉就越緊張，越急切地想知道，耐不住性子催促起來。
源楓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死死地盯著前方，也不敢看夏雉，終於開了口：「媛媛懷孕了。」
夏雉愣住了，然後盯著源楓的側臉，脫口而出：「你的？」
源楓猛地看了夏雉一眼，表情有些怪異：「你怎麼知道？」
夏雉反而鬆了口氣，說：「第一，廖媛媛雖然任性、大小姐脾氣，但絕對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子。第二，你今天太反常了，假如不是你的，你也沒必要特意跑來找我，也不用這麼緊張。」
源楓急促地笑了一聲，嘆息著說：「果然瞞不了你。」
夏雉問：「你打算怎麼辦？」
源楓一臉嚴肅：「我問過媛媛的意見，我們想把孩子生下來。」
夏雉禁不住用讚許的目光看了源楓一眼。
原本廖總裁上次找夏雉當說客，夏雉就頭疼怎麼向源楓開口。她知道源楓對她的感情，相信他永遠都不會背叛自己，所以才將呂青海的事情委託給他。夏雉並不覺得自己是在利用他，正是因為拿他當最親近的人，才會如此。但話又說回來，正是因為知道源楓對自己的感情，夏雉才無法將廖總裁的委託說出口。現在，源楓主動提出，夏雉壓在心裡的石頭瞬間消散，頓時輕鬆起來。
源楓見夏雉沉默，分神看了她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看你的表情，這是捨不得我？」
夏雉笑出了聲轉頭看向源楓。他還是像以前那樣陽光帥氣，側臉看上去更加有稜角，比正臉還要好看。人也成熟踏實，又聰明能幹，也難怪心比天高的廖媛媛會愛他愛得死心塌地。夏雉仍然看著他，感嘆著：「我弟長大了，現在要娶媳婦，都有自己的孩子了。」說完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酸酸的。
源楓緊抿著雙唇，似乎被夏雉的話感染了，也有些動容，苦笑著說：「我一直以為，我能陪你一輩子，哪怕你永遠都不會接納我，就算做你的弟弟，我也會陪著你。沒想到，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別說傻話。」夏雉收回目光，說，「我希望你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而不是將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源楓的苦笑一直滯留在唇邊，他迅速眨了眨眼睛，說：「這是我最後和你說這樣的話，從此以後，這樣的話我只能對媛媛說，我也只能對她一個人好。她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媽媽，我要愛她，而且只愛她一個，保護她，寵她，就像……」源楓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我曾經無數次想對你做的那樣。」
夏雉沉默了，她已經想不出有任何言語可以回應源楓的這番話，更沒有什麼話可以一說出就讓源楓的心裡能好受一些。
源楓好像很怕夏雉說什麼，繼續說著：「我知道你愛何闐，其實何闐也很愛你。姐，放下吧，人生這麼短，我太明白相愛不能愛的痛苦，你也不要再固執了。以後，我不能再守護你了，希望你能原諒。」
夏雉搖搖頭：「說什麼原諒，我應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那些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車子在夏雉的公司門口緩緩地停下了。夏雉沒有下車，源楓也沒有動。厚厚的玻璃將噪音隔在了窗外，夏雉和源楓坐在寂靜的車裡，默契地享受著最後的二人時光。直到此時，夏雉才明白，或許，她真的要失去源楓了。而沒有了源楓，在這個世界上，她將真的成為孤家寡人。夏雉有些心酸，也為自己難過。
夏雉說：「好好對媛媛，她是個好女孩。」
「會的。」源楓說著，轉頭看向了夏雉。
這是他愛了許多許多年的女人。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她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天使。她可以讓他忘掉痛苦，忘掉所有苦難，更給了他無窮的動力。就像他說的，他以為自己可以守護她一生，無論她的身邊有沒有別的男人，可現在，他卻只能選擇離開。源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他說的那些話，他只知道，正是夏雉教會了他應該對一個女人負起什麼樣的責任，他不想連這最後一絲聯繫都辜負了。
夏雉無法承受源楓的目光，她知道，源楓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包括與不愛的人結婚。夏雉很想說聲謝謝，可無論如何卻說不出口，那樣會顯得她很虛偽。
眼看上班的人多了起來，夏雉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說：「瞧我們兩個，又不是生離死別。我覺得媛媛總有一天會接受你有一個姐姐的事實，所以，我會一直看著你們的。還有，我真心地祝福你們。」夏雉說完打開了車門。
就在夏雉開門下車的那一刻，源楓突然抓住了夏雉的手，然後將一個文件袋用另一隻手遞到了夏雉面前。他說：「姐，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天使。我知道你受過太多苦，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希望你會成為別人生命中的惡魔。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陷得太深，到頭來我真的怕你也會受傷。」
夏雉接過文件袋，輕輕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轉頭沖源楓微微一笑：「我會考慮的。」可等回過頭的那一刻，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眼睛裡只剩下了冰冷的東西。
源楓目送著夏雉進了公司大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重新發動了汽車。他不知道他的話夏雉能聽進去多少，但那是他最後的希望，希望上天不要再將痛苦加注在這個無辜又可憐的女人身上。
夏雉真的真的很討厭醫院的味道，但是看到尤瑞兒痛苦憔悴的樣子，她又覺得似乎沒有那麼討厭了。可當夏雉看到病床上那個單薄瘦小的身影的時候，夏雉又自責起來。同樣作為孩子的母親，夏雉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想，也不應該將仇恨牽連到一個孩子身上，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因為可憐一個孩子而放棄對他母親的痛恨。仿佛不想再受到良心的煎熬，夏雉猛地轉過身，手中的文件袋幾乎握變了型。
何闐給晨晨擦洗完身體，拿著小水盆準備到衛生間換水，突然，一個紅衣女人從門口一閃而過，身影像極了夏雉。何闐立刻追了出去，醫院的走廊上空空蕩蕩，人影早已不知去向。何闐若有所思地看著樓梯的方向，皺起了眉頭。
幾天後，何闐得到了廖媛媛與唐源楓即將結婚的消息。因為集團規定，廖總裁謝絕了所有的禮金，也表示不擺宴席，只口頭邀請了少數親朋好友在他的家中吃頓便飯。何闐和夏雉便在邀請之列。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何闐有些意外，但很高興自己被邀請，除了榮幸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他那潛在的威脅終於要成為別人的老公了。
而何闐和夏雉成為廖總裁座上賓的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傳到了呂宜建的耳中。呂宜建對廖總裁的見死不救早已心懷不滿，想到自己的父親仍在看守所生死未卜，而廖家卻張燈結彩歡天喜地地嫁女兒。呂宜建氣不過，給自己灌了幾瓶酒後，直接衝進了廖總裁的家裡。當他看到廖媛媛要嫁的人是唐源楓的時候，呂宜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將目光直直地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夏雉身上。
呂宜建踉踉蹌蹌地走到夏雉面前，再一次打量著盛裝之下的她。那高傲的姿態，輕蔑的目光，是那樣的陌生又熟悉。呂宜建一步一步走向她，分神想著，總覺得這樣的情形在哪裡見過。他疑惑地盯著她，似乎想得到一個結果，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等走到夏雉面前，他站定了，未等開口，只見夏雉俯身到呂宜建耳邊，冷冷地說：「曾經，你也是以這樣的姿態，以這樣的目光，來俯視我的。如何，這滋味是不是很特別？」
呂宜建的眸子驟然放大了許多，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中炸開，將他的不可一世瞬間炸得粉碎。他將目光再次轉向了緩緩回移的夏雉，不敢置信地問：「你沒有騙我，你不是在賭氣，都是你，對不對？」
廖總裁掃一眼正在看熱鬧的眾人，向源楓使了個眼色。源楓和何闐立刻衝上前，拉著呂宜建就往外走。
呂宜建掙扎著，不斷地沖夏雉不死心地喊著：「是你！是你對不對！」
夏雉充耳不聞，目視前方，無動於衷地立在當地，直到這惱人的聲音完全消失，她才重新露出了笑容，挽著驚慌失措的廖媛媛，和她一起走進了客廳。
何闐扯開領帶，指著呂宜建氣勢洶洶地說：「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