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女王正在蛻變,現在不能告訴你,待她功成,你們自會相見。」
孫悟空對通臂猿猴說完,順勢盤坐下來。
「六耳獼猴,一報還一報,一身還一身,請殺俺!」
孫悟空雙手合十,緊閉雙目,全然放棄了抵抗。
矚目於此的大能,有人皺眉不解,有人似有所悟,有人含笑點頭。
而正在滿天地亂竄,收羅修行體系秘法,窺探世界歷史的劍痴,此時亦矚目於此。
「這個「孫悟空」,到是有點意思!」
花果山上空!
六耳獼猴愣神之際,耳畔又接連傳來孫悟空的聲音。
「請來殺俺!」
「請來殺俺!」
這聲音似乎無休無止,不斷灌入他的耳膜,湧入意識。腦海中亂鬨鬨的聲音,直把他氣得齜牙咧嘴,怒氣衝天。
「好,我來殺你!」
只聽他一聲怒吼,掄起掌中碗口大的紫紅大棒,相隔萬米砸下。
轟!
那紫紅大棒迎風就長,大放魔光,棒身上的種種魔頭圖案愈加猙獰,一根根的獠牙仿佛都在閃爍邪惡的寒光。
紫紅大棒,又長又粗。身處棒下的孫悟空好似螞蟻般毫不起眼,顯得無比渺小。
暴虐的勁風激盪他衣甲上的袈裟不斷涌動,柔順的金色毛髮,此時也成了一團亂麻。
砰!
這一棒不負所望硬生生的砸在了孫悟空的猴頭上。「咔」一聲,腦袋裂開,一顆散發佛光的舍利子在裂成兩半的頭顱下顯現。
這顆舍利正是孫悟空成佛之後,修成的無骨舍利。
一身的功果,皆在這一顆舍利之上。
此舍利乃是肉身舍利,血肉元神精華凝聚出的圓滿靈光之物。
呼!
呼!
舍利子上的佛光忽明忽暗,好似一尊生靈在一呼一吸,「呼」則佛光暗淡,「吸」則佛光長明。
只幾個呼吸,孫悟空那具靈明石猴之身便逐漸化作一道道神曦,匯入了無骨舍利之內。
「請殺俺!」
「請殺俺!」
六耳獼猴的腦海中,仍舊不斷傳出孫悟空的聲音。
而此時在他身軀之內一顆微小的粒子上,有一朵微塵般大小的黑色蓮花幽幽轉動,好似在看著花果山上的一幕。
大雷音寺中,響起一道幽幽的話音:「我不阻你,你不阻我……」
「請殺我!」
「請殺我!」
六耳獼猴被雜亂的聲音吵的心煩意亂。
「吵……吵……吵……孫悟空你叫魂啊?你六耳爺爺成全你。」
手腕一轉,碩大的紫紅大棒狠狠砸在了無骨舍利上。
轟!
這一棒,將無骨舍利的佛光悉數湮滅。
砰!
轟然破碎開來,如煙塵一般消散一空!
霎時間,花果山上空湧現出一股佛隕悲意。
「哈……」
六耳獼猴腦海中的聲音消散,他看著這一切,想放聲大笑,卻又感覺孫悟空死得太過容易,全然沒有報仇的快感。笑出一聲便再也笑不出來,心裡空蕩蕩的只剩索然無味。
「孫悟空……孫悟空……!」
「一報還一報,一身還一身,你真會為了這等可笑的理由,自願殞身在我手上?」
通臂猿猴愣愣的看著,心裡有一道聲音,還在不斷重複孫悟空最後所說之語。
「待她功成,自會相見……」
「孫……悟……空,你個王八蛋,學什麼不好,學禿驢打啞迷,臨死前還不把話說清楚。」
「我的女王啊!」
通臂猿猴有一種衝上去把孫悟空再打死一遍的想法。
就在這時!
花果山上空忽然風起雲湧驚雷電閃,萬里方圓化作了一片雷海!無盡道韻神曦從花果山中射上天穹,顯化出一幅幅驚天動地的浩瀚氣象圖。
混混冥冥,渾沌初分。
清天濁地,造化萬靈。
天崩地裂,山摧天裂,一尊身披大道氣象的絕世神女,鍊石補天。
功成三百六十五塊五色神石,補天之後尚有遺留,其中一道落於花果山。吸天地靈氣,受日月精華,久之遂生靈性,內孕仙胎。
這一幅幅的浩瀚氣象圖將孫悟空的來歷展露。
轟!
雷霆電閃之際,浩瀚無邊的氣象融入道韻神曦,轟然化作一塊巨大仙石,落在虛空。
高三丈六尺五寸,周長二丈四尺,上有九竅八孔。
呼!
吸!
呼!吸!
那仙石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呼一吸不斷汲取天地間的精氣。
「這……這是……孕育孫悟空的補天石!」六耳獼猴和通臂猿猴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難道他要重新出世!」他們心中莫名產生了一個猜想。
二人下意識對視一眼,腦海中同時出現了對方的聲音。
「無天魔主命我們剷除孫悟空,方才他自願被你殺了一次,如今又要重新歸來,你我恐怕依舊不是對手,要不要趁現在動手?」
「我們要不要動手?」
兩人一怔,都沒有吭聲,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棒子,不知該不該掄出去。
忽然!
一道淡漠的聲音在他們意識中響起:「黑蓮聖使!」
「無天魔主!」
「無天魔主!」
兩人在意識中應聲。
「孫悟空之事不必再管,以後爾等的任務只為尋如來轉世身。」無天魔主的聲音響起。
「是!」
無天魔主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呼!
六耳獼猴、通臂猿猴收回對視的視線,好似鬆了口氣。
恰逢此時!
花果山上空那塊有九竅八孔的補天石,忽然產生了驚人的變化。
堅韌的神石,竟尤如泥巴一般軟化,不斷的變化形狀。
先是長出頭顱,緊接著長出雙手雙腳,九竅八孔演變不斷,最後直接化成了一具「人」形雕塑。
「人」不僅是人形,確切說是萬靈中人族的形象。
一個石人很快成形!
這石人身披精美石甲,每一寸紋路都清晰可見。頭戴石冠,上插兩條石質鳳翅,手中還提著一根碗口大小兩頭纏繞石箍的石棒!
腳踏石質長靴,傲立虛空,兩顆石眼極為傳神。
栩栩如生,尤如活物。
說來古怪,這高三丈六尺五寸,周長二丈四尺的巨石,演變成石人之形後,多餘的部分不僅沒讓這具石人變高、變寬,反而還縮小了不少。
約摸兩米左右,身材勻稱,不胖不瘦,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古老的韻味。
「奇怪!奇怪!孫悟空不是補天遺石內孕的仙胎嗎?他這是……?」六耳獼猴撓了撓頭。
「神石成體,靈明石猴的形體也不見了,這算什麼?靈明石人?」
通臂猿猴低聲道:「我怎麼感覺,他是故意借你之手打破靈明石猴之身?你方才殺他,反而像是幫了他!」
「嗯?」
六耳獼猴震驚的看向通臂猿猴。
「故意借我之手?……借我之手?」
六耳獼猴回憶著之前的一幕幕,他想起孫悟空暗助萬妖女王重尋本性,不斷催促自己殺他,腦海中忽然如有一縷驚雷劈開了迷霧。
「……我明白了!」
通臂猿猴一臉好奇,趕忙問道:「你明白了什麼?」
「你說的沒錯,他就是故意借我之手。他助萬妖女王重尋本性,又以一身還我殺身之仇,皆只為一樣……了斷……混世四猴……因果!」
「這就是為何他神石化人,不負猴形。是我看錯了,哪裡是什麼靈明石人,他根本就是徹底拋棄了靈明石猴的本源,逆化補天神石重煉真形。」
「這遭瘟的王八蛋,之前就在騙我們,他根本就不是玄功初成,分明是在現煉玄功。逆化神石煉真形,才是他真正的玄功!」
六耳獼猴猜出了大概,但他的功果卻看不到更高層次的玄妙。
無比遙遠之處,劍痴的目光幽幽注視著花果山上空的石人,視線中帶著驚艷意味。
「精彩!精彩!好一個悟空!好一門驚艷絕倫的不世玄功。」
「逆反先天再造跟腳,舍卻本源斬盡過往。」
「過往不可持,現在永為真。不僅斬去靈明石猴,還斬去了自己身為靈明石猴的過去。」
「從此不付靈明石猴,不付齊天大聖,不付鬥戰勝佛,不付孫悟空,只是……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