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偏房奏對請君主,長安天子魏博兵

  第945章 偏房奏對請君主,長安天子魏博兵

  洺州刺史府偏堂

  白澗帶著親侍元岸、記室劉葳蕤二人虎步龍驤,踏入廳房。

  早已在此等待的羅弘信連忙起身,只見來人二十上下,面似白玉,明眸劍眉,唇若塗脂,眉心一點雲紋,動有神異,真貴子也。

  「魏博牙將羅弘信參見公子。」

  白澗站在主位前,面帶微笑,讓人看著好似親近。

  「君乃魏博,我在昭義,也非我白氏,平生素未相識,何以公子稱我。」

  聽到貴子如此詢問,羅弘信不敢抬頭,仍舊低頭著叉手禮狀,唱喏道:

  「敢教公子知曉,魏博雖是軍鎮,軍士將校卻多行仁義,尊師重道,以君子標榜。」

  「三十年前,公子族祖白公冰,行至魏州,感魏博無文氣,多殺伐,遂留三月不止,教化我等先輩以詩書,是以有魏博君子也。」

  「白公冰乃公子族祖,我等執以師禮,是以稱公子也。」

  白澗聞言臉上越加顯得親近,走上前兩步扶將羅弘信起來,拍打其手背道:

  「原來如此,今日方知魏博與我白氏故,既是舊人之故,還請看坐。」

  「謝公子。」

  待到雙方坐定,白澗面南主座,羅弘信面東客座。

  只見白澗微微側身,傾向羅弘信,右手搭在茶案上,左手放在腰側,一邊磨蹭著腰間的白玉,一邊說道:

  「雖說你我兩家有舊,但過於久遠,又兩家素不往來,不知君何故來此。」

  羅弘信聽罷,站起身來,單膝跪地,抱拳道:「請公子入魏博,救我軍民於水火,有是不勝感激,尊公子為魏博之主。」

  白澗眉角微微一挑,沒有改變顏色,而是靜靜道:

  「魏博具有魏相博衛等六州之地,比之昭義更甚,地廣民多,將校文武兼備,何以棄近而就遠。」

  羅弘信回道:「公子不知,便是因為魏博地廣,所以人心複雜,僅靠著我等牙兵推舉的軍主鎮守,唯恐舉一庸主暴君,使魏博遭禍。」

  「是以不敢隨意挑選,僅在主將校中選擇。然樂賊勢大,諸將校無不驚懼,竟然無一人可為雄,猥自枉屈,羞為大丈夫。」

  「有牙將安先彬言公子性仁義,素節儉,當為世之明主,尤為白氏貴子,著有信譽,諸將咸服,更為近州,可提兵旦夕至,解我重圍。」

  「是以眾願舉公為魏博主,上效國家,下安黎庶,造福魏博軍民,不外乎如是,請公子恩准。」

  說罷,羅弘信變單膝為雙膝,叩首大拜。

  白澗見此大禮,不敢輕易決定,起身將羅弘信扶起來,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君等不以我年幼,委以重任,不勝感激,然此乃大事,豈能須臾便決,還請君暫住寒舍,待我與左右細細磋商,也好不辜負君等厚望。」

  羅弘信自然知道這種大事不是一言兩語便可以定下的,於是抱拳道:

  「既是如此,還望公速決,樂從訓賊眾圍城晝夜不輟,此誠危機存亡之際,魏博諸將皆在城中等待,在下不敢有絲毫耽擱。」

  又行了一禮,羅弘信在下人的帶領下離去。

  白澗坐回原位,腦中各種想法不斷碰撞,最後看向記室劉葳蕤,問道:「君以為如何?」

  劉葳蕤拱手屈身道:

  「此乃軍國之大事,關乎兩鎮之存亡,在下小小記室,豈敢妄言,公或可召集重臣商議。」

  白澗點點頭,出了偏房,重新回到議事堂。

  原本堂中眾人依舊在爭論是戰是休,等到白澗回來,議論聲漸漸停歇。

  站在帥案前,白澗沉吟片刻,說道:「張乃、白世進、王城三人留下,其餘人先暫時退下,待本將軍令。」

  「是。」

  等到眾人全部退出房間,白澗坐在帥案後,看著場上自己看重的兩個謀臣一個武將,將之前羅弘信的話略微總結,告訴了他們。

  聽完明公的闡述,張乃神情突然振奮,語氣有些急速說道:

  「此乃天助明公啊。」

  「何解。」

  「方才在下反對明公出兵潞州,一者明公兵少、又不據有地利,反不如養精蓄銳,等待局勢變化。」

  「二者明公雖是昭義軍副使,但自從軍使被殺,朝廷任命馮霸為軍使後,我等便已經名不正言不順,治下多有微言。」

  「是以若明公離洺州,恐不久便有人舉兵謀反,以響應朝廷,意圖謀取朝廷官職。」

  「雖說現如今朝廷勢微,但朝廷的認可對於很多人來說,還是頗為重要的。」

  「如若正如羅弘信所言,迎主公入魏博,則一可得魏博之精兵,二可得魏博之名號。」

  「屆時以魏博之號,整頓諸軍兵馬,北上攻潞,援救晉主,便可無須擔憂後方。」

  白澗還是有些猶豫:「我聞民間傳有『長安天子,魏府牙軍』的說法,可見魏博牙兵之名,天下皆知,我實擔憂若入主其鎮,豈非入了狼窩。」

  白世進起身道:「使君著相了,以您的身份怎可與其他人相比。」

  「第一,使君非單騎入魏,所帶著還有昭義軍餘部三千軍士,可為囊助。」

  「第二,使君乃白國公之孫,宋國公之子,又兼以昭義軍副使,白氏之名傳千年,天下皆知,此為名士,彼等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加害於您。」

  「第三,依照那羅弘信所言,白公冰有恩於魏博,使君乃其族孫,又魏博牙兵皆標榜忠義仁人。忘恩負義的可能性很小。」

  「第四,白公助有河東,宋公據有宣武,黔南有黔公聲援,此三者俱為強藩,有如此為外援,使君何懼之有。」

  「第五,正如張君所言,使君誠該收魏博之兵,舉九州之地,北伐馮逆,以助晉公。」

  「否則晉公滅亡,太原遭受蹂躪,家族受損避世,茫茫河北之地,竟無有外援,屆時使君又豈能獨存。」

  「果真如此,結果無外乎丟棄基業,逃奔汴州而已,在下竊以為,此絕非使君之志向也。」

  「有此五條之利,下官實在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白澗一拍大腿,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大善,君此五條之利於我,比若郭奉孝十勝十敗於曹操也。豈非吾之子房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