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白公臨原河東主，半個李唐建宣武
至德二年九月十三日
白慶應河東節度副使、昭義軍兵馬使白牛之請，在孫子白昕的攙扶下抵達河東軍的駐地太原城。
聽聞白氏家主親臨，河東經略使白戰鬥（武將）、太原府尹盧憲偉（文官）、河東監軍李道洪（宦官），帶著太原大小官員，城內各家族長在城外驛站恭候。
一輛樸實無華的牛車，在數十名騎兵的護衛下，搖搖晃晃的來到眾人面前。
他們知道，正主來了。
在河東，你可以不知道皇帝，也可以不知道丞相，同樣可以不知道府尹、節度使，但你必須要知道白氏家主。
因為皇帝、丞相太遠，府尹、節度使都是白氏的附庸，因此白氏才是決定你在河東命運的人。
而白氏家主身為所有白氏子的首領，自然身上帶著無與倫比的光環。
經常在河東住的人都知道，河東可以沒有皇帝，但不能沒有白氏。
因為白氏掌控著河東大大小小的糧商、布商，整個太原城商鋪，一大半都是白氏與他的親族所有。
整個太原城周邊的田地，三分之二都姓白。當然了，朝廷有限田令，所以並不是一人獨有，但都是白姓人所有。
整個河東的官吏，不是白姓子，就是受過白氏資助的人，或在白氏開辦的學堂上過學，亦或者你在科舉時的考官是白氏子。
整個河東軍的將校，也大半是白氏及其姻親子弟，兵員多是深受白氏恩惠的河東人，或與白氏有姻親的異族部落。
可以說河東就是白氏的河東，這點，李亨派來的監軍李道洪早就看清楚了。
所以他上任以來夾著尾巴做人，該拿的拿，不該拿的他一點都不敢沾，因為對於宦官，白氏是真殺。
據他所知，他的前任，有三個都是因為得罪白氏，死在了回京的路上，死因是被山賊截殺。
而李亨一句話都沒有，反而再次派出了李道洪，並在臨行前百般叮囑：
「此去河東，一是監督河東軍有沒有與叛軍有聯繫，二是為了與白氏交好，督運河東的賦稅。」
「其餘的一概不要自作主張，白氏讓你拿你才能拿，白氏不讓你拿，你給朕收斂點。」
「若伱再學你的前任，惡了白氏，損害朕與白氏的關係，不消白氏請人殺你，朕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當然了，若你能完美完成朕交給你的任務，回京後，朕升你為中常侍。」
不怪李亨如此看中白氏，在靈武，白氏所支持的唐道海的河東軍五萬人，是僅次於郭子儀所在朔方軍的武裝力量。
其次諸多關中的白氏子弟為了保命，加入靈武朝廷，組成了李亨手中基本的官吏體系。
最後西域財源被回紇、吐蕃斷絕，自己需要仰仗他們，所以只好吃啞巴虧。
故而靈武朝廷的用度，以及靈武周邊三十多萬大軍的支出，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所以靈武朝廷的財政來源，一則李隆基當年設在關中各地的「左藏」等財貨庫。
二則關中、河東、河中等仍在大唐手中的直屬賦稅。
三則從蜀道遠道而來的江淮、巴蜀各地的賦稅。
不過這些財源還需要細分來源，其中大部分與白氏有關。
其一，因為李隆基的揮霍，關中的財貨庫幾乎跑空，所剩無幾。
其二，關中、河東、河中三地的直屬賦稅，關中叛軍占了一半，河中地小財弱，因此光是白氏所在的河東就提供了一大半。
其三，因為需要繞道，路途遙遠，動用民夫眾多，且沒了運河之利，還要通過蜀道天險，李隆基在成都再截留一部分。
所以江淮等地的賦稅在路上損耗極大，等送到靈武李亨手中，直接沒了三分之二。
而就是剩的這三分之一，要不是白氏各地的商隊、船隊，憑良心平價運送。
若用朝廷自己的途徑，先不說送不送得到靈武。
就算送到了李亨手中，估計能夠留存十分之一都算那些官員、商人良善。
可以說，白氏撐起了李亨的半邊天。
為了拉攏白氏，李亨不僅在白慶白國公爵原來八千六百戶的基礎上，加食邑千四百戶，湊足萬戶，加封太師。
還對白氏子弟當官一路綠燈，擢原大理寺卿白浚明為尚書左僕射、平章事，兼山南節度使、河東黜陟使，位列宰相。
更是默認了河東成了白氏的自留地，幾乎不插手河東官員的任命，全部交由白浚明決定。
同時為了拉近關係，李亨還迎娶了一位在白氏女，冊封為貴妃，雖然不是白氏嫡系，只算是白氏在關中一個中上等堂號的女子，但其中的政治信號十分明顯。
也正是因為李亨如此捨得下血本，白氏才感受到他的善意，不僅為靈武朝廷送兵又送錢，還送人才。
「下官李道洪（盧憲偉）（白牛）見過太師。」
白慶今年剛滿七十，雖滿頭銀髮，但精神依舊，或許是這段時間家務變少的原因。
「各位都是河東的翹楚，手握一方大權，出城相迎，老夫閒野之人，愧受啊。」
雖然李道洪只是監軍，但兼著河東財政使、河東觀察使，所以李道洪不僅監軍，也監財、監吏。
加上是皇帝的代表，所以由他出面與白慶對話。
「太師說笑了，您可是國之頂樑柱啊，您在河東才穩固如泰山，陛下多次告知下有您在是國家之幸，讓下官多加尊於您。」
按理說李道洪只是宦官，是皇帝的家奴，只能稱奴婢，但自李隆基專寵高力士，重用宦官收天下之財。
又有李亨受心腹宦官李輔國之恩，得登基靈武，加上要藉助力量平衡跋扈的武將，所以李亨不僅將財權交予宦官，而且將一部分軍權也授予他們。
由此靈武朝廷在李亨的操作下，形成了朝堂上的外官，宮內的中官，朝外的武官，這種詭異的政治平衡。
雖然白慶很看不起李道洪這種宦官，但他畢竟是皇帝的代表，又是當前權勢最大的宦官李輔國的義子。
要知道如今靈武出兵長安，李亨以太子李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卻以李輔國判元帥府行軍司馬事，實際上掌握了大軍的一部分軍權。
「如此，老夫就多謝公公迎接了，不過今日老夫來太原，有事關河東安危要事與諸位相商，請一起進城吧。」
白慶對李道洪的恭維不置可否，也不想再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第二日，白慶召集太原城中的各個豪族族長，包括李道洪、盧憲偉、白牛等朝廷官員，要求各家出精壯的家兵護院，組成一支三千人的小軍，支援潞州前線。
最終在白慶的強力推行下，太原以極快速度募集了一支由各家家兵組成的三千人軍隊，號「宣武軍」。
以白昕為宣武軍兵馬使，自領牙軍一千。
盧龍（盧氏少主）為左廂指揮使，領左廂一千人。
楊密（基層將領）為右廂指揮使，領右廂一千人。
三千宣武軍在太原訓練半個月後，立即前往白牛帳下聽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