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謀市稅置交易舍,身份顯眾官咸服

  第675章 謀市稅置交易舍,身份顯眾官咸服

  可白槐是誰,接受了白氏族學二十年的教育,還在家中耳濡目染,怎麼會不知道這點內情。

  於是見威懾的效果達到了,白槐又話鋒一轉:

  「當然了,本官知道整個西市這麼多商販,你們只有十幾個人,定是辛苦的,雖然有俸祿,但看著每日數十萬錢不斷流出流進,難免有心中不平。」

  「本官既然做了你們的上官,自然要為你們爭取一些福利。」

  「陛下取消了入市之稅,是為了繁榮商業,但並不代表不收稅了,但收誰的稅呢?怎麼收呢?」

  見白槐盯著自己等人,領頭的西市小司市(正三命上士)慕容冶猶豫片刻,試探性說道:「西市擺攤的小販?在城門口,收出市之稅?」

  白槐有些無奈,難怪大興城設立這麼多年了,雖然商業極其繁盛,但國家所收的稅還是很少。

  只得出言循循誘導:「小販能有幾個錢,收少了,一年有十萬錢沒有?」

  「收多了,攤販沒得賺,先不說他們會不會鬧事,就算不鬧事,也將不會有人再擺攤,誰去服務入市的商人,你去,還是我去?」

  慕容冶尷尬的笑了笑,但沒有回話。

  白槐知道這些人因為久在基層,只是辦事的幹吏,少有創造性建議,所以出言道:

  「誰交易,誰交稅。誰開店,誰交稅,懂?」

  聽了白槐的話,慕容冶幾人略微思考片刻後,有些苦臉道:

  「上官這是要將我幾個往死里用啊,先不說西市每日交易的數量沒有一千,也有一萬了,我們就十幾個人,就是再有一百個人,也收不過來啊。」

  揉了揉腦袋,白槐有些無語,這些人怎麼就轉不過彎來呢,要不是很多事情需要靠他們去辦,自己真想調家族的那些管事來做。

  但也就想想,畢竟這些人都是有官身的,豈能隨意免職。

  只能耐心解釋道:

  「如今有些商人為了逃避商稅,只是人進來,貨物卻留在城外,在城中找好買家後,雙方便在城外私自交易。」

  「先不說他們逃避了多少稅,就說這種私下交易,最是沒有保障,因此多出現賣方被黑吃黑,買方交了錢沒有收到貨,或貨與預想不符的情況。」

  「這不僅讓朝廷少收了稅,還對西市的名聲打擊很大。」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西域來的商人,寧願多走幾步路,去東市,都不願意來西市的原因。」

  慕容冶等人聽完,臉上也有些赫然,他們是自然知道這種情況的,只是他們也沒辦法,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能做的只是每天多花點時間,去市場上巡邏,看到交易的,便上前收稅。

  多走兩趟,也算是對得起朝廷給自己發的俸祿了。

  「為了解決這種事情,本官決定在西市設置交易舍,凡西市中超過十擔、一車以上的所有大宗貨物必須在交易舍交易。」

  「凡在交易舍之外的交易的貨物,皆屬於違律,不受官府保護。且若被西市緝私隊查獲,除沒收所當場有貨物外,雙方都需要繳納等額罰款。」

  慕容冶好歹是在市場裡當了幾十年的老吏,自然能夠察覺出這裡面的厲害,如此一來,西市上交朝廷的稅後將呈現幾何式增長。

  激動之後,慕容冶便又冷靜了下來,因為這些事不是他們小小的正三命小官可以決定的。

  就算是白槐,是負責西市的朝廷特使,也無法制定政令,沒有朝廷的正式命令,一切都是鏡中月水中花,空想而已。

  「不知道上官給朝廷上了奏書沒有,若是沒有朝廷的命令,請恕我等無法擅自執行啊。」

  這話,顯然對白槐之前強逼他們繳納贓款還有意見。

  因為白槐帶著官帽,眉心的神印並沒有顯示出來,他們並不了解這位上官的來歷。

  「本官氏白名槐,正四命司市,朝廷派駐西市的特使。」

  一名貪污較多的官吏聽後忍不住揶揄道:

  「就算您是皇子,沒有朝廷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聽您的命令啊。」

  但慕容冶聽完白槐的話,抬頭看了眼白槐平靜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震,連忙呵斥那麼老吏道:

  「住口,上官既然說了,我們只當執行便好。」

  然後一改之前的公事公辦,躬身對白槐恭敬道:

  「我等不知上官身份,適前多有得罪,請上官恕罪,待朝廷命令下達,我等定一力奉行,聽上官號令行事。」

  白槐微笑道:「麻煩諸位了。」

  「不敢不敢!」

  說完,慕容冶就帶著身後的十數名官吏退了下去。

  見慕容冶走了,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氏商隊管事不由的笑道:

  「看來西市還是有聰明人的。」

  白槐抿了口自己帶來的茶水,隨意回應道:

  「可別小看這些人,都是世代為吏的,若不是我憑藉白氏的威望,還無法讓他們順服,事情辦的好不好,全在他們用不用心。」

  「這點,和你在商隊任管事,手下資歷老的隊員、從事、跑堂是一樣的。」

  商隊管事一聽,知道這是白槐準備將自己調到身邊任職,強壓心中激動,躬身道:

  「小人受教了。」

  不提管事的內心戲,只說慕容冶等人出了白槐公房,有人不滿道:

  「慕容司市何必對此人如此卑謙,就算他是朝廷派來的特使,給他面子是特使,不給他面子,便教他特死。」

  「反正出了事情,朝廷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只叫他背了鍋去。」

  慕容冶立即出言呵斥:「你懂什麼,此人與旁人不同,非是你我能夠得罪的。」

  「有什麼不同,難道他是皇族?可是皇室不是姓楊嗎?」

  聽著其他人的疑惑,慕容冶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如果這次能夠抓住機會,自己將一改前四十年的霉運,突破世代任職基層官員的命運。

  他姓慕容,祖上是燕國貴族,後來夏室滅燕,慕容氏全盤漢化,大多數人改了姓,只有他這一支沒有。

  但經過上百年,他們除了姓還看得出是鮮卑人,其餘行為用度,風俗習慣已經與漢人沒有兩樣。

  也正是由於這個經歷,讓他對上層的關係有一些了解,對於白氏,他是知道的。

  他與眼前的這十幾個人都是數十年的同事,以前在長安市場任職,大興城建好後,被調到此處。

  他不願意看到老同事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被下獄,被問斬。

  「你們說上官姓什麼?」

  既然白槐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慕容冶也不好直接說出來,他明白,貴族子弟,很多都不喜歡別人說自己靠家族、靠父輩。

  「白啊,這有什麼,我家鄰居姓白啊,過得比我還貧苦,也沒見他突然發達了。」

  一個人毫不在意的說道。

  慕容冶終於體會了之前白槐的心情,只得耐心引導:「伱們說我們的頂頭上司姓什麼?」

  「誰?大司市(中大夫)?」

  「大司市不是姓楊嗎?」有知道的人說道。

  「還要往上。」

  「總不能是小司徒吧。」

  「不對啊,小司徒姓王啊。」

  「大司徒!」

  聽慕容冶最後忍不住,直接告訴了他們,他們心中一驚。

  「白司徒?」

  慕容冶點了點頭。

  「乖乖,難道白司市是白司徒的兒子?」

  雖然慕容冶也不太清楚,白槐是不是大司徒白垣的子嗣,但他認為大差不差,白氏中人,就沒有好惹的。

  於是在慕容冶的提醒下,西市眾官吏從此對白槐言聽計從。

  第二天,白槐就得到了眾官吏將以往貪腐缺額盡數填補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