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豪族弊南平二危,河南弊毛涇案發

  第588章 豪族弊南平二危,河南弊毛涇案發

  夏國豪族問題,以河北為最甚,河北以冀州最為嚴重,故而白然決定親自出手。

  但影響財政的問題並不只有豪族問題,還有其他問題,其中以河南的洛州為最。

  自從夏國收復河南,雄踞黃河-江淮之間遼闊土地,除了地盤擴大以外,對夏國賦稅上的幫助可以說聊勝於無。

  本來夏廷以為是因為胡人對中原的踐踏,使得朝廷收不上來稅賦,最後發現不是這樣。

  據統計,河南(青兗徐豫洛)地區有人口百萬戶,即七百多萬人。

  但經過朝廷有司計算,河南之地繳納的賦稅與現實人口嚴重不符,哪怕剛光復時朝廷免了該州郡的賦稅。

  但免稅期過後,賦稅並還沒有多多少,相反支出卻年年增加。

  白然一度以為河南的問題與河北一樣,都是豪族藏匿人口。

  可事實證明,河南並不是豪族問題,相反,豪族在地方承擔了十分積極的作用。

  因為河南因為常年戰亂,地廣人稀,土地兼併問題並不突出,甚至豪族是繳納賦稅的主力軍。

  南平元年,白然命侍中崔尚、待詔郎張宗之、侍御史蘇榮、太子詹事閭丘僧林等前往河南各地進行調查。

  並從中央空降多位太守、縣令,給予密奏,讓其深入調查原因。

  最終得出了結論,僧寺之亂。

  原來自從胡人入主中原後,為了更好地統治中原的漢民,胡人君主與佛門僧人合作,大力支持佛教的發展。

  使得中原遍地寺院,僧人多於讀書人。

  為了支持佛教的發展,石趙、姚魏、苻秦等對寺廟實行了特權,即凡寺院僧人,皆不納稅。

  於是許多地主為了逃避賦稅,紛紛將土地託庇在當地的寺院。

  於是一個個寺院形成了一個個利益集團,與當地豪強狼狽為奸。

  甚至許多寺院有了錢財後,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外力侵害,紛紛發展自己的僧兵,保護寺院。

  其中以開封的護國寺為例,既然擁有數千僧兵,寺院名下的土地多達上千畝。

  掌握了信仰、土地、軍事力量、輿論的護國寺,儼然成為了一個獨立於大夏體系之外的政治力量。

  而當年大夏攻下開封后,為了安撫當地,在白河、冉閔等人建議下,夏廷並沒有動護國寺,對其一如前朝舊例。

  但護國寺見大夏沒有管他們,便放心警惕,甚至妄想將手插入淇陽朝廷。

  不過由於天師道、琉璃寺的存在,使得河南的護國寺等寺院,並沒有得逞。

  進軍河北失利後,護國寺便專心耕耘河南之地,與各州郡的眾多寺院結成了攻守同盟,諸寺院以護國寺為主,稱護國寺主持為大主持。

  據大夏僧道司的統計,僅洛州一地,便存在寺院十多座,共有僧兵數萬名,信徒多達數十萬。

  白然明白,若再不解決河南的僧寺問題,恐怕假以時日,不僅河南的賦稅收不上來。

  甚至河南還屬不屬於大夏猶未可知。

  五月

  當武安侯白秩離開京師後不久,白然便命令太子代替天子,巡視河南,安撫百姓。

  五月十日

  朝廷通過了幾項至關重要的人事命令。

  除御史中丞白羲為冀州刺史、給事中;

  以白然三子白種出鎮鄴城都督諸軍事;

  任命侍中崔尚為豫州刺史、兼領侍中如故;

  擢升待詔郎張宗之為開封縣令;

  侍御史蘇榮為御史台駐洛州監察御史;

  太子詹事閭丘僧林為陳留太守、兼領東宮侍讀。

  南平四年

  正月

  毛涇案爆發,夏廷中央朝堂受其牽連者數十人,其中更是牽扯了三位尚書、二位中書侍郎,就連秘書省左丞,都因此被天子下獄。

  毛涇,河內河陽縣人,是河陽大族毛氏子弟。

  原居尚書省吏部尚書,是朝中的三品大員。

  因為其妻子是高陽博陵望族,故而以權謀私,多次為自己及其親族打開後門。

  親自將自己的小舅子崔眾,安排進了御史台,成為御史台的四品侍御史,專司負責冀州監察。

  然崔眾罔顧天恩,不斷接受冀州豪族的賄賂,三年間,收受冀州各州郡豪族賄賂多達一億錢。

  不僅如此,憑藉著其姐夫毛涇的吏部尚書之職,明碼標價,對冀州郡縣官制私自相授。

  竟然有過一日得入數十萬錢的豪舉。

  順著毛涇、崔眾二人,朝廷還收捕了中正府小中正蘇翰。

  蘇翰負責冀州渤海郡的中正品評。

  三人,一個負責官員栓選,一個負責官員考核,一個負責官員監察,將整個冀州繞得是烏煙瘴氣。

  在三人在位期間,整個冀州三年來,沒有一名寒門之士得入朝廷,整個冀州近七成的官職,都掌握在當地豪族手中。

  甚至出現樂陵太守之職,由當地邵氏族長擔任,郡丞由第二豪族劉氏之人擔任,郡尉由第三豪族褚氏子弟擔任。

  三家依次輪替,竟然把持樂陵長達七年之久,而且肆意兼併土地,使得當地的田地,邵劉褚三家就占了八成。

  幾乎整個郡百分之九十的百姓,都是三家的佃戶。

  而毛涇、崔眾、蘇翰之間的利益之所以被爆出來,是因為他們做的太過分了。

  南平三年十月,朝廷向白學、白宗、白院三所夏國頂尖學府展開選士,將其填補中央到地方的各級衙門。

  為了公平,夏廷規定,針對各地州郡的士子,由同州郡的考官負責,分開取士。

  而冀州的取士,由冀州安平出身的吏部侍郎石曄負責。

  因為冀州是大夏人口、經濟、文化大州,學堂數量僅次於司州,所以學子最多。

  三所學府,光是冀州出身的學子,就多達上千人,加之往年結業,一直留在淇陽等待取士的學子,多達數千人。

  而招募的官吏,只有五百人。

  經過三日艱苦卓絕的考試,學子們忐忑的等待結果。

  因為並沒有名單發布,只是等待朝廷派來的專員上門徵辟,所以對於結果,學子們只能不斷互相交流信息。

  半個月後,學子們發現,受到徵辟的全是大族子弟,或當地豪強弟子,亦或者接受了豪門的資助。

  寒門出身的學子們雖然憤怒,但是知道事已成舟,無濟於事,有閒錢的只得等待下一次取士。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要有寒士能夠脫穎而出,就代表有希望。

  由於信息的不平等,使得眾寒門學子並不知道受到徵辟的全是豪族子弟,以為有一些寒門子弟受到了徵辟,不願意透露。

  結果在一次學子的聚會上,一位豪族子弟喝多了,對聚集在一起的寒門子弟大放厥詞,甚至說出了這場取士,是專門為世族所設。

  「你們這群卑賤之人,只配淪落為我等世族的陪讀、奴僕。」

  有人不服氣,反駁道:

  「大夏從來不缺乏寒士居高位之例,如今只是被徵辟的寒士不願意出面罷了。」

  誰知那位豪族子弟哈哈大笑,嘲諷道:

  「也就騙一騙你們這群蠢貨,我父乃吏部主事,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今年取士,無一寒士。

  不要妄想了,這次是你們與我等最後一次同台,今後永遠也不會與我等同列,只配仰望我們。」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雖然有機警的豪族子弟,捂住那人的嘴,但仍舊讓在場眾多的寒士憤怒。

  最後經過寒士們多方調查,並求得一位已經上岸的寒士出身的吏部官員透露,那人說得居然是真的。

  於是憤怒的士子們向學府高層舉報,數千人的聯名舉報,很快就驚動了學府最高官員祭酒。

  因為三所學府的祭酒並不屬於尚書省下的國子監,而是由天子親命。

  所以這件事很快就被白然知曉,最終在白然的憤怒下,命令有司調查,牽扯出了毛涇等人。

  最終,毛涇、崔眾、蘇翰、石曄均被判抄家滅族。

  與之相關的官員或下獄、或流放、或免職、或貶官。

  甚至當朝尚書令蘭勁,因御下不嚴,被天子罷官,之後轉任洛州刺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