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庭
白國,白府
白御快步的向著白公白旭的房間走去,見到白旭時,他正在看《周禮》。
「阿父,聖人出現了。」
白旭疑惑的看向白御,白御興奮的說:「我這次路過魯國曲阜,見到了一個名叫孔丘的人,我與他聊了三天三夜,
我發現,此人的思想和我白氏的思想是高度契合的,不管對於庶民的看法,還是對於天下的看法,甚至是對於如何平定天下,都有著很深的見解。」
白旭說:「哦?這天下賢才如過江之鯽,這麼多的人都沒有改變這個天下,你憑什麼說他能夠改變?」
「因為我看他像周公旦。」
「竟有如此相似?」
「是的。」
白旭說:「那可以將他招來我白國可好?」
「這···如此聖人之才,能夠聽我們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我見他還是十分忠心魯國的,聽說幾年前齊景公招攬他,都被他拒絕了,何況我們的國力並不如齊國,能招來嗎?」
「那你的意見呢?」
「我的意見是,讓庭兒去拜師,將他的所有東西學過來,到時候不就變成我們白氏的了嗎?」
「庭兒?他行嗎?我可告訴你,這小子跳脫得很,雖然沒有犯什麼大錯,但是天天小錯不斷,讓他阿母班茉頭疼得緊啊!」
白御一想到自己那個天天捉弄別人,在學府搗蛋不斷的兒子,也是十分頭疼。最多的一天時間府里能收到十幾封譴責信,不是偷了誰家的雞,就是抱走了誰家的狗。
使得他母親班茉天天去外面賠禮道歉,幾乎整個太原都認識了班茉,這都是白庭的傑作。
最可惡的是,上次將全氏的祖傳家犬唯一的幼犬偷走了,惹得整個全氏在外整整尋找了三天,
後來這小子見禍闖大了,只好承認,全氏族長見是少少主,又見幼犬被白庭養得黑不溜秋,油光狗面的,才沒有多計較,不過幾個看護家犬的全氏族人被罰了幾天禁閉。
白旭見白御臉色鐵青,知道又想到了白庭,於是說:
「伱生什麼氣?還不是你一天天在外面行俠仗義,你是舒服了,你想過白庭嗎?班茉每天又要管他,又要管理整個白府雜事,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教育他。」
白御聽罷臉色有些赫然,小聲點說:「你當年還不是這樣!」
白旭年紀有點大了,沒聽清白御的話,問道:「什麼?」
白御立馬笑道:「沒什麼,是我的問題,現在好了,我已經不當遊俠了,可以好好管教他了。」
白旭說:「我聽你說那個孔丘有幾百個弟子?」
白御回答道:「正是,從我見到的他的那些弟子來看,一個個不說十分有才,但是至少個個品行端正,沒有說無禮且德行有缺的。」
白旭思考片刻後說:「如此的話,不說這個孔丘的才能有多大,至少是個能教人的主,如今庭兒成這樣,正需要這樣的人管教啊!」
突然白御想到什麼,笑著說:「對,正需要這樣一個人,阿父,你不知道,孔丘此人不僅學識品行了得,而且孔武有力,劍術射術十分出眾,簡直就是一個全才,你問他什麼,好似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一樣。」
白旭聽後,也是笑道:「是嗎?那正合適啊!」
說著父子兩人都壞笑了起來。
這邊,正在白氏族地給祖宗剃頭的白庭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擦了一下鼻子又接著拔草。
「公孫!公孫!」
白庭聽到有人好像在喊自己,立馬抬頭望去,只見全丁跑得滿頭大汗的來到自己面前。
全丁是白庭的小跟班,當時偷狗,就是他做的內奸。
「跑什麼啊?小爺我正在給祖宗剃頭呢。」
「給祖宗剃頭?」這一問給全丁整不會了。
「是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祖宗們給我託夢,說太熱了,我一見一個個披頭散髮的,我一想頭髮這麼長能不熱嗎?
於是我馬上說:『各位老祖,你們放心,只要我醒了,馬上讓你們涼快涼快!』
這不,一大早我就來這裡拔草了,等一下哈,我已經拔到桓祖了,還有襄祖和武祖就完了。」
說完埋頭繼續幹活。全丁見狀也是一陣無語,然後又想到自己來找他的任務說道:
「對了公孫,忘了說了,我來是告訴你,聽說少主要將你送到外面去求學,聽說那個夫子青面獠牙,身材膀大腰圓,活脫脫的蚩尤狀。」
「什麼?」白庭聽完一個激靈就直起身來,一不小心連草帶土將桓祖墳頭上的一片泥土帶了出來,頓時墳頭上就多了個洞。
白庭聽完全丁說的後,馬上丟下草,向他母親班茉的院落而去。
等兩人走遠,這時來墓園維護的官吏恰好到了,看到一片片光禿禿的墳頭,不禁絕望的喊道:「哪個沒良心的害我,連墓地都不放過,畜生啊!」
白府,少主院落,少主母房間。
班茉正在核查今年度白府商隊的帳目,就聽到「阿母啊!救救我啊!」
於是無奈的扶了一下額頭,嘆了一口氣,剛走出房門,就看見一身泥土將白衫弄得髒亂的白庭向著他撲過來。
忍無可忍下,一腳將白庭踢到一邊。
「哎呦!」
平息了一口氣的班茉問道:「又將哪家的東西損壞了?」
白庭一骨碌爬起來,滿臉賠笑的說道:「阿母,看你說的,庭兒還能一直做壞事啊!」
班茉面無表情的看著白庭說道:「最好是這樣!所以你來是做什麼?」
白庭委屈的說:「我聽說阿父要將我送到蚩尤一樣的人那裡學習,這不是讓我羊入虎口嗎?」
班茉一聽,臉色一變:「真的?」
「那還有假啊!絕對可靠!」
班茉轉身就朝著白御的書房走去,白庭一臉狗腿樣的跟在班茉身後。到了書房,白庭就不動了,班茉見狀說道:「你不進去?」
白庭尬笑道:「阿母你先去說,你說話管用。」
班茉哼的一聲,推門而入。
「白御!」
白御一見班茉進來了,立馬起身笑道:「夫人!夫人前來何事?」
「我聽說你要將庭兒送往國外求學?」
「正是。」
「我不同意,白國如此多的良師,哪還用去國外,別以為我不知道,國外的環境哪裡有白國好。」
「夫人是聽到什麼了?」
班茉看著白御說:「聽說那個夫子青面獠牙,整個一個蚩尤?」
白御哭笑不得,解釋道:「哪裡來的流言啊,那個夫子我見過,為人知禮,有德行,學識淵博,教學能力十分強悍,我也是為了庭兒好才讓他去的啊!」
班茉懷疑道:「當真?」
白御一臉嚴肅道:「我騙過夫人嗎?」
班茉白了白御一眼:「沒騙我?我怎麼嫁進來的,當初說是白國的小庶民,誰知你是個少主啊!不然我一天會這麼累?」
白御將班茉扶到座位上坐下,捏著肩膀說:「是是是,是我騙的你,不過,不這樣,你會跟我走?我要是說我是世子憑你厭惡貴族的心氣勁,你能同意嫁給我?」
班茉拍了白御的手一下,略顯嬌羞的說:「瞧你這死出!」
白御笑了笑沒說話,靜靜地體會著幸福的時刻。突然他看到門外隱隱約約的人影,知道白庭就在外面,大聲說道:「臭小子,進來!」
白庭在外聽到叫自己進去,咬咬牙,踏了進去。看到母親坐在座位上,父親站在一旁,沒說話。
白御說:「你也不用多想辦法了,魯國,你是去定了。」
白庭求助得看向班茉,班茉說:「聽你阿父的。」
白御感到瞬間整個世界都要坍塌了,白御說道:
「你也不用這樣,這個夫子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見到了就知道了。對了,這次你去只許帶兩個人,財物夠生活就好了。一個人我已經給你預定了,另一個人,你自己選。」
白庭只得爭取最大利益說:「我要帶全丁。」
白御同意了,隨後讓他下去收拾,隨時準備可以出發,班茉也跟了上去,說要給白庭好好開導開導。
白御剛坐下來,準備繼續讀書,這時一個下人來報,說:「族地墓園的墳草都被人拔了。」
白御一聽十分憤怒,剛想下令全城大索,又想到剛才看到白庭衣服上的泥土,頓時又明白了什麼,差點一口氣沒哽死,有氣無力的說:
「我知道是誰了,那些個負責墓園的都不要大罰,關幾天禁閉,教訓一下就好了,元兇我會處罰的。」
下人聽命傳令去了。白御想了半天,下令道:「去,告訴為公孫準備行李的人,公孫的金銀都不許帶,只給他路費,到了曲阜,他的生活自己去解決。讓方詳和全丁監督他。」
然後又下令,派出五十人的白羆衛,喬裝進入曲阜,暗中保護公孫,不到生死時刻不許出手。
幾日後,白庭準備出發了,班茉在旁邊細細的叮囑,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白庭沒辦法只好安慰,說自己已經加冠了,有能力照顧好自己。說完決然的登上馬車,和方詳、全丁兩人駕車而去。
白庭看著越來越遠的母親身影,眼睛也不免有些濕潤,這時他突然發現旁邊山丘上好像有一個白影,但是在顛簸的馬車上有些看不清,正想看清時,白影又不見了。
就這樣,白庭踏上了求學之路,下次返回白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只見白庭一身白衫,額頭上帶著一抹藍布將眉心遮住,藍布之上還有一小塊玉石位於眉心處,
左懸劍,右掛玉,舉手投足間經過白氏的打磨,盡顯儒雅俊朗的氣質,不知情的人乍一看仿佛一個謙謙公子,但是身為白庭的身邊人,全丁是知道白庭的真面目的。
——
余遇恩師之前,渾渾噩如山林野畜,言行止如三歲稚童;初聽恩師之名,青面獠牙,竟與蚩尤比,兩股瑟瑟不願相見。待余初見恩師,面貌溫而厲,威而不猛,行止恭而安,緩而不豫。
——《白氏春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