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慕容軒四面烽火,大朝會英烈遺孤
就在渤海海戰開始的一瞬間,慕容皝,率領著他的本部騎兵開始扣關。
久經戰事的臨渝關,再次迎來他的故人,也是他原來的主人。
一條黑線出現在天邊,黑隆隆的朝著關城壓來,當先的正是燕國之王,鮮卑人最後的骨頭,鮮卑三雄之一,慕容皝。
在鮮卑族中,自最初的鮮卑三雄慕容歸涉、段鵬、拓跋規開始,每一代,鮮卑諸部落總會從慕容部、段部、拓跋部中評選出三位梟雄。
最近的一代三雄就是【慕容皝】【拓跋迤那】【段遼】。
慕容皝輕踢馬腹,戰馬在他的控制下,緩緩上前,來到關城前。
「慕容軒,出來說話,快來面對你的舊主吧。」
關城上,人頭涌動,來來往往,城上城下不斷搬運著城防物資,如礌石、檑木、火油等。
夏幽州司馬、遼西太守、安北將軍,已經因功被晉封為長縣侯的慕容軒,撥開城頭一處空位的將士,露出已經略帶皺紋,鬢角斑白的面容。
「慕容皝,有什麼說的,你我非同道之人,何必多言,只管來攻便是。」
「慕容軒,聽我說,之前之事,都是慕容儁的錯,我已經責罰他了,如果你不解氣,我可以就此廢除他的儲位,將他貶為庶人,只希望不要傷害了我們之間的君臣情誼。
我們都是鮮卑人,是兄弟,有什麼隔閡都可以很容易的解決。
可漢人就不一樣了,伱在他們心中,始終不可能登高位,居心腹,終究隔著一層心。
回來吧,只要你願意獻城反正,本王承諾,你我平分天下如何?
今後你居遼西,我居遼東,諾大個天下,還不夠你我兄弟馳騁嗎?
但你若是執迷不悟,一心要做漢人的走狗,我慕容皝發誓,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取下你這個鮮卑人叛徒的首級。」
面對慕容皝的威逼利誘,慕容軒絲毫不動,因為在大夏,在白樞面前,他得到了以往不曾有過的尊嚴與信任。
再者說,當初他投降是因為孤城孤兵,力窮被俘,手下親信多戰死在北平城中,剩餘的降兵都被拆分。
所以如今手下都是朝廷派來戍邊的漢兵,只有少數是胡兵,且還是不同部落的。
更別說身後不遠處,還有駐守北平的幽州鎮守白鐵。
若他有一絲想要投降的苗頭,當夜,他就會被這群手下軟禁,第二天,廣寧王的騎兵就會抵達臨渝關下。
他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軍中肯定不缺朝廷的忠臣。
「慕容皝,我可以明確的告知你,大夏才是天下正朔,是未來的中原之主,燕國偏居一隅,本就是割據,早晚會被大夏毀滅。
不管是草原上,還是漢人那裡,就沒有聽說過捨棄好馬,而選擇駑馬的道理。
當初燕國棄我如同摒棄草履,今日我得陛下聖心,重用如斯,豈有忘恩負義的道理。」
慕容皝知道勸降失敗,丟下一句狠話,便調轉馬頭回到戰陣。
不時,隆隆的馬蹄聲響徹在臨渝關前的荒野之上,隨之而來的就是激烈的戰鬥聲、刀劍廝殺聲。
四月二十日
夏國,司州,淇陽郡,淇陽城。
原本禁止騎馬的中央大道上,連續多位背插令騎的急遞兵從城外縱馬奔馳而過,沿途的士兵、衙役等慌忙的搬開拒馬,分開百姓,生怕衝撞。
「臨渝急報!燕國扣關!」
「津州急報!平州危機!」
「平原急報!般縣陷落!」
「渤海急報!南皮被圍!」
「河東急報!蒲坂發現敵情!」
一連五封急遞,每封相隔最多兩三刻鐘。
儘管白樞有所準備,還是被這鋪天蓋地的消息,驚得略微失神。
不過作為一個有著優秀素養的帝王,白樞很快醒悟了過來,眼睛裡露出了極度的殺氣:
「擂鼓鳴鐘,集會!」
「陛下有令,擂鼓鳴鐘。」
隨著白樞皇命下達,鐘鼓司的官員當即趕到皇宮的鐘樓鼓樓,監督,敲鐘士、擂鼓手按照規定,敲響青銅鐘,擂響朝天鼓。
「咚咚咚!」「轟轟轟!」
皇宮中傳出的極具殺伐氣息的鐘鼓聲,響徹整個淇陽城。
在京的文武百官聽後,連忙招呼家人、僕人替自己穿上朝服,走上剛牽過來的馬車、戰馬、驢車等,如同一副百溪匯流圖,向著朝會宮門而去。
群臣趁著午門未開,不斷交流著信息,意圖實現自己接下來的呈奏。
大朝會是很特殊的集會,一般的奏書只要當朝提出來,因為天子當面,三省同朝,六曹俱在,九卿齊備,能夠第一時間處理,堪稱神速。
而像平常,若是所呈奏書不急,往往數日甚是一個月,才能走完三省六曹九卿。
當然,若不是大事急事,官職不夠四品,是並不能出列奏事的。
不能占用大朝會時間,要不然豈不是亂了套,免職奪官、發配流放都是最輕的,當御史台是吃乾飯的。
只要被這些御史聽到是想要走捷徑,多的是御史出來彈劾、斥罵,罵的就是這群想要一飛沖天的牛馬,白來的政績,試問誰不想要。
「咚咚咚!」
午門上的小鐘敲響,代表將要上朝。
群臣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果然,厚重的午門,被十數個膀大腰圓的殿廷衛士緩緩推開。
一個小黃門從門內走出,站在門邊,站直身體,全力大聲道:
「群臣入朝!」
文武百官跨入午門,在兩邊手持武器的殿廷衛士注視下,走在以青石築成的朝道上。
走到承天殿前,被一名禁衛將軍帶人攔下。
群臣依次在殿前卸下武器,脫下鞋子,只穿著腳襪步入殿中,站在自己的座位前。
見到百官站定,一名強壯的宦者手持長鞭,在殿中鞭打三下。
極其響亮的「噼啪」聲響徹承天殿,百官噤聲。
「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走到那個陛階之上的位置。
在殿中,能夠穿靴子的,顯然只有一個人。
「陛下至,拜!」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朕安。」
「坐!」
群臣這才跪坐在坐榻之上。
這時候,大家才敢略微四處掃視,這才看到今日白樞的穿著與眾不同。
不是以往的朝服,而是一身明亮的甲胃,正面雕著龍頭,右手按壓寶劍,站立在皇位之前。
「諸卿也看到了朕的這身甲胃,沒錯,朕要親征!」
「不可啊,陛下!」
果然不出白樞所料,立即就有現眼包出來阻止。
接著更多立功心切的七八品小官出來刷存在,畢竟這可能是他們在大朝會中的最後一次亮相。
站在殿門口的劉猛,看著跪拜著的這些綠袍小官。
「果然不出王兄所料。」劉猛如是想到。
這是劉猛第一天上朝,作為守護大殿的殿前司馬,謹記前輩對自己的萬般囑託。
十年前,自己的父親原北疆府長史劉誠死在了戰場上,不過他為自己掙取了常人一輩子也掙不到的功勳,不僅有當年立即入讀白宗的資格,不需要排隊。
還有涿縣侯,諸多財物,夠自己與兒孫一輩子無憂無慮,但是劉猛還是選擇了承父親的志向,將來要成為父親一樣的沙場英雄。
所以進入白宗後,自己選擇的是武院,雖然依舊要學習貴族禮儀,但教授武藝、兵書的都是沙場宿將。
在武院他結識了一個摯友,名為王猛。
王猛是太原王氏子弟,被譽為王氏百年難得的人才,被家族推薦,早劉猛一年入學。
誰知王猛沒有選擇貴族自己常選擇的文院,反而選擇了武院。
依照王猛自己的話說:
「別看如今大夏承平,可天下還有大半沒有收復,只是做官?不好,我要開疆擴土,讓大夏成為下一個大漢,延續萬萬代。」
在王猛看來,白氏為君,十分符合自己賢者政治的觀點,自己不需要考慮太多,只需要做好一個臣子就好,各司其職,天下自然安泰。
七年前,王猛以當年武院第一人的成績結業,入職殿廷衛,成為殿廷衛軍侯,不過只是普通的殿外軍侯。
六年前,劉猛也從武院結業,不過並不是第一,而是第二十多。
不過憑藉父蔭,劉猛直接入職了殿中司馬一職,成為負責宮牆與核心大殿之間的衛士長官。
劉猛以為王猛會因為父蔭看不起自己,誰知王猛十分佩服自己的父親,認為自己的父親有漢忠勇張公之威。
但和平年代,升職最難,夏國數年沒有戰爭。
劉猛花了六年的時間,才從殿中營,升職殿前營,成為殿前司馬。
不過王猛倒比自己官運亨通,很快就查獲一起宮中的走私案,升職為殿外司馬。
之後又多次得到天子賞識,居然跨過自己,直接入職了殿前司馬。
今天早上,王猛被調出皇宮,任宿衛軍中的五品中郎將,掌握一營三千人,自己則是接任了殿前司馬一職。
正在想著,突然聽到天子一怒,劉猛心頭一顫,就聽到天子叫人將堂上的幾個人拉下去,廷杖。
劉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連忙帶著幾個衛士,快速踏上大殿,拖著這幾個大喊冤枉的七品小官快速出去。
指揮著部下將官員按住,擺了擺手,早已準備好的幾個執行士兵,拿著手腕粗的廷杖棍,在官員身後站定。
掀開他們的衣袍,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面容清俊的劉猛清了清嗓子,但還是在手下詫異的眼神中,以十分粗狂的聲音下令道:
「陛下有令,廷杖三十,行刑!」
但手下還是看著自己,劉猛如夢初醒般又說道:
「著實打!」
並將將兩隻靴尖向外,擺成八字形。
手下一聽,一看,心中有數,每一下都打得受刑官員皮破血流。
沒多久,行刑結束,幾個官員雖然看著沒有一塊好肉,但是精神還是不錯的。
對著劉猛不停地拱手,是在感謝不殺之恩,想要遞上銅錢,卻被劉猛拒絕。
「回去吧,都不容易。」
幾個官員被抬了下去,面對手下的目光,劉猛扯了扯嘴角,笑道:
「等下了值,請兄弟們醉仙樓走一遭。」
手下這才都眉開眼笑,紛紛說劉猛大義。
回到殿前,正準備繼續值守,卻見朝會結束,群臣正在穿靴子,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