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眾人計劉誠沖城,老將軍勇冠三軍
閭丘北回禮,以示不敢,隨即侃侃而談:
「如今我軍雖小勝,然提高了敵軍的警惕之心,再利用其輕敵的計策,顯然不可能。
因此接下來的戰事可以預料的是愈加艱難。
薊州的敵人除了段匹磾,還有拓跋迤那,如果在下所料不錯,遼東的慕容部也會趁此參和進來。
因為依照慕容部首領慕容皝的能力,不會看不出薊州一戰的重要性。
薊州一戰,將決定著北疆未來的二十年,誰勝誰就可以擁有遼闊的北疆。
故而,我們的對手將是所有的鮮卑部落,也就是段部、拓跋部、慕容部。」
白林不由自主的感嘆道:
「若不是先生提醒,本王還未想得如此之深,受教了。」
「不敢!在下乃大軍的參軍,此乃本分。」
白林倏然起身,面對眾將,朗聲道:
「諸位,閭丘參軍的話,都聽到了吧,這一戰的重要性,已經毋庸置疑,請諸將為了大夏,為了諸夏,盡全力吧。」
「驅逐胡虜,恢復中原!!!」
士氣提升後,留在大帳中的,全是重臣。
白林轉頭看向元安:
「大將軍,此戰如此機要,陛下又在孝期,無法親征,本王疏忽軍事,還望大將軍多指點,本王絕不會成為大將軍的掣肘。」
元安抱拳道:
「遵命。」
確定了大軍的具體指揮權,白林看向在座的各位重將、謀士:
「對於接下來的戰事,諸軍可有良策教我?」
「大王!」東武王府長史郭耿起身道:
「既然如今這一戰如此緊要,我軍雖有天兵十萬,但想要在拓跋部和慕容部的插手下,徹底平定幽州,恐怕還是有些困難。
在下以為,大王可向朝廷上表,詳盡闡明此戰的利害,請求朝廷增派援軍,以達到萬無一失。」
白林贊同的點頭,然後親自手書奏書,派急遞,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師淇陽。
「朝廷的援軍只是錦上添花,終究還需要我們自己的努力,諸君還有什麼良策嗎?」
「大王!」
白林聞聲望去,原來是破虜將軍劉誠。
劉誠原是驃騎營校尉,後來驃騎營裁撤,成為夏國騎軍的主要將領,被擢升為破虜將軍,素來有勇力。
「末將聽聞有農家養雞,生有雞卵,可作美食,人握之,需用大力,可將其捏碎,而雞雛從內而出,只需極小的力量,就可將其啄破。
可見由外擊內用力重,由內擊外用力輕。
如今薊州被圍,內外斷絕,征北大將軍雖是沙場宿將,然麾下士兵畢竟是平常人。
適才閭丘參軍說此戰可能會持續很久。這對於薊州城內的將士,是不清楚的,田大將軍,也不知道清不清楚。
長時間的困守,可能會讓城內將士失望,造成城池陷落。
末將請求領精騎衝破敵圍,進入薊州,給薊州軍民以希望,將大王與各位將軍的決議帶入城中,以堅定薊州軍民的決心。」
白林十分讚賞,說道:「劉將軍的建議很切要。」然後詢問元安的意見。
元安也點頭道:「可行。」
白林當即手書一封,加蓋符印,讓劉誠挑選精騎,沖入薊州城。
劉誠動身後,白林又聽取了多位將領和謀士的建議,將這場大戰的方方面面,都提前想到。
四月三日
劉誠領著夏軍中,遴選出來的一百名騎士,一路衝殺,在損失了十幾騎後,順利來到了薊州城下。
「某乃朝廷破虜將軍劉誠,有軍令在身,煩請將軍開城門。」
身後胡騎想要追擊斬殺,被城頭的箭雨阻擋,無奈退了回去。
充滿戰爭硝煙的薊州城頭緩緩放下一個竹籃,劉誠將符印放進去,竹籃又緩緩收了回去。
「砰!」「吱呀呀!」護城溝厚重的吊橋放下,激起一片黃煙,城門被慢慢打開一半。
劉誠立即帶人入城。
很快就見到了鎮守此地的夏國大將,征北大將軍、幽州刺史、興國公田禋。
已經五十多歲的田禋,滿頭花白,一身甲冑套在錦衣之外,常年混跡沙場的氣息襲面而來。
劉誠一見面,就行軍禮,不卑不亢道:「卑將破虜將軍劉誠,奉大都督之令,傳信征北大將軍。」
田禋在一眾薊州將領的簇擁下,來到劉誠面前,高興道:
「我等苦守薊州,盼望朝廷援軍久矣,今日得見劉將軍,難掩激動之情,見諒。」
然後接過書信,當場仔細閱讀,提到此戰的性質已經轉變,心情愈加厚重,感覺肩上的責任平白加重了幾分。
將書信收好,看向薊州眾將,高興道:
「朝廷援軍就在清泉河對岸,這些日子來,段匹磾與拓跋迤那沒有再次攻城,就是因為朝廷援軍在側的緣故。」
薊州將領們一聽,心情大好,往日的擔憂之情,也一掃而盡,所說之語盡顯輕鬆之色。
田禋轉過頭來,看向劉誠:
「劉將軍能夠衝破敵軍重重包圍,進入薊州,顯然勇冠三軍,本公欽佩,可惜城中糧食吃緊,無法為將軍設宴,請見諒。」
劉誠恭敬道:
「大將軍說笑了,一切以戰事為重,卑將惶恐。」
隨著劉誠進入薊州城,一直擔心沒有援軍的薊州軍民,頓時士氣大漲,對於未來的戰事,愈加光明。
五月
在段遼的苦心勸說,以及送出的慕容翰的面子上,慕容皝決定出兵,幫助段匹磾,抵抗夏軍。
五月二十五日
慕容皝領兵五萬餘騎兵,抵達薊州戰場。
薊州城上的薊州將士,見敵軍兵力不斷增加,一向樂觀的心態,也不免蒙上一層擔憂。
這時候,田禋出現在城頭,向將士們闡述了此戰的必要性,這不再是夏國平定段匹磾的戰鬥,而是漢人驅逐胡人的戰鬥。
若此戰失敗,薊州城失陷事小,幽、並大地上,數以十萬計的漢人,將在胡人的鐵蹄下繼續掙扎。
「將士們,數年前那種朝不保夕,胡人將我們當作『兩腳羊』的日子,你們還想回去嗎?」
「不願意!」
田禋舉起拳頭,仿佛回到了自己起兵之初,大吼道:「殺胡!」
「殺胡!!!」
薊州軍心大定。
六月
薊州城中的糧食愈加緊湊,眼看就要見底。
田禋認為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找到劉誠:
「劉將軍,本公有一事相求,還望將軍應允。」
「大將軍但有吩咐,卑將定竭盡全力完成。」
「劉將軍,如今城中糧草即將耗盡,只有一個月的儲備,還請將軍返回,將此書信,交給大都督。」
劉誠接過書信,放入內襯,堅定道:
「大將軍放心,卑將定會將此信親手交給大都督。」
劉誠正要離去,被田禋拉住,只見田禋緊盯著劉誠,艱難說道:
「此信極為重要,事關薊州安危,萬萬不能落入敵手。」
劉誠鄭重施以軍禮:
「信在人在,人亡信亦亡。」
田禋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走。」
「等等」劉誠再次轉身,只見田禋牽過自己的坐騎,愛撫道:
「此馬乃西域汗血寶馬,能日行千里,早年本公率領乞活軍,劫掠一胡人貴族所得,本公素來惜愛。
今日之事,事關北疆存亡,故借於將軍,希望戰事結束後,將軍能還給本公。」
劉誠眼睛肉眼可見的出現欣喜之色,如同小雞啄米答應了下來,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急速離去。
六月十一日
劉誠領著早先跟隨他一同入城的騎士,再次踏上迴路。
可自從上次劉誠沖入城中後,鮮卑軍已經針對性的做出了防備,劉誠等人陷入了重重包圍。
特別是領頭的一員鮮卑將領,與劉誠打得難捨難分,以至於陷入敵騎包圍中的己方的騎士越來越少。
眼見隨著自己出城的百騎,只剩下幾騎了。
一名夏軍騎士悲愴的高喊道:
「將軍,我等沖不去了,休要顧及我等,將軍身上的任務更為重要,還請速速離去。」
「將軍快走!」
在手下兄弟的捨命保護下,劉誠用力撥開對面騎將的兵器,拍馬便走。
慕容汗見狀,立即領兵去追,可劉誠馬快,追將不及。
好在前方又出現一隊鮮卑騎兵,慕容汗欣喜,認為對方已經無路可逃了,呼嘯著手下加快馬速。
劉誠眼睛一眯,知道原路返回已經成為妄想,隨即調轉馬頭,向著清泉河上游而去。
疾馳了一日一夜,劉誠才甩掉追兵。
聽著胯下寶馬厚重的喘氣聲,劉誠強忍身上的傷勢與疲憊,飲馬渡河。
六月十五日
不斷繞行,躲避鮮卑騎兵的劉誠終於回到了清泉河西岸的夏軍大營。
是隻身一人,因為他身下的戰馬已經累死在路上,而且,走路搖搖欲墜,仿佛行屍走肉,他強拼著一口氣,癱倒在營門處。
他身上的甲胃早已丟失,好在守門的將士憑藉其腰間的符印,認出了他,將他送往軍醫營醫治。
當夜,劉誠悠悠轉轉的醒來,一張俊俏的臉龐充滿眼帘,不是白林還會是誰。
「大王!」
「休要動彈,有什麼就這樣說,你的傷勢很重。」
劉誠想要拿出懷中的信件,但根本抬不起手臂,只能以微弱的聲音,以及眼神示意自己的胸口。
白林連忙摸索著劉誠的胸口處,終於摸出來了一封帶有血跡的書信。
白林沒有立刻看,而是安慰劉誠道: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本王會處理。」
走出傷兵營,白林借著營火瀏覽著田禋的親筆信,收好書信,對著月光,發出帶有憂愁的嘆息聲:
「難啊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