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眾叛離遷都開封,河北定憂鬱而逝
六月十六日
就在石勒被白樞困在襄國,石虎接到回師令,剛趕到濟南郡,正在渡過黃河之際,一則消息傳來,讓石勒坐立不安。
由於白國占據平原郡,使得襄國到河南諸地的距離,平白多了數日,原先只需要從平原渡河,五六日間,就可抵達河南任何一地。
如今需要繞過濟南郡,進入樂陵,需要耗時十多日。
「大王,段匹磾在安次附近集結了鮮卑諸部與當地豪強數萬人,在令支與段末波大戰。
關鍵時候,原來的乞活軍,也就是現在遊蕩在幽并兩地的討撫軍田禋等人突然出現,從後方擊潰了段末波。
段末波帶著萬餘人,投向遼東的慕容部,段匹磾乘勢占據了薊州,幽州各部都改弦易張,歸了段匹磾。
段末波請求大王的援軍。
不僅如此,屬下接到消息,段匹磾親自領兵五萬,從薊州出發,準備前來匯合白樞,攻打襄國。
又另派出手下大將段文鴦領三萬騎兵,進入了樂陵郡,意圖逼降樂陵太守邵洎,斷絕中山公北上來援的道路。」
聽到手下軍情司馬的回報,石勒不斷在左右踱步,思考對策。
召來謀主張賓、徐光、程遐等人,向他們詢問對策。
張賓言:「如今白軍兵臨城下,且白氏久居河北,在河北廣有聲望,當時白國趁我大軍南下,攻安平,之所以能夠取得安平、清河、平原三郡。
也正是這個原因,依照我軍馬力的速度,旦夕可回援。
誰知清河大族崔氏暗地通白,打開城門,致使清河失陷。
平原百姓聞是烈祖皇帝舊友,也紛紛歸附,讓白國一個月的時間,盡取三郡,還建成了所謂的漳洺防線,讓我趙軍數年不得攻入。
如今南晉大將祖逖已死,內部陷入爭權奪利,無力北上,青州在我之手,中山公業已奪取兗州、司州、豫州諸地,可為王圖霸業。
河北有強敵環伺,就算解決了白國,還有段匹磾這個反覆小人,并州刺史崔琨因為崔氏降白,態度多有曖昧,已經顯露出不忠之態。
不僅如此,北邊的拓跋部、慕容部、宇文部虎視眈眈。
臣以為,既然如今河北諸地不附,且幽并自古苦寒,何不放棄河北,專營富庶的河南諸地,將河北這一個爛攤子留給白國。
大王以青徐兗豫四州之地,專心對付劉曜、南晉,等到白國解決完河北諸亂,大業已經平定了南方、關隴。
到時候,以天下大勢北伐,就算白氏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對大王俯首稱臣。」
張賓的建議十分得石勒之心,當即讓手下準備突圍之事。
六月二十一日
石勒留下大將支雄守城,自己親自率領數萬騎兵,出城攻打白軍在城西的營寨。
在石勒的親自帶領下,後趙軍十分兇猛。
西寨的白軍守將不敵,被石勒擊潰。
白樞留夠其他方向的兵力,集合大軍進攻石勒部。
石勒仿佛發了瘋一般,不斷衝擊白軍陣型,讓白軍損失巨大。
白樞再一次派出莫刀營。
石勒遠遠的見到莫刀營的身影,並沒有衝上去,而是轉向其他白軍,莫刀營裝備沉重,無法追擊,只得眼見石勒離去。
後趙軍在石勒的指揮下,猶如一條靈活的蟒蛇,在白軍的戰陣內不斷亂竄,讓白軍損失巨大。
戰鬥從早上到下午,襄國西面的戰場上,屍橫遍野,雙方損失不下一萬人,其中白軍更是損失了六千人。
白樞見此,只得鳴金收兵,準備來日再戰。
石勒也沒有追擊,而是占據了西寨了,悄悄的將城內的財寶、文武百官通過西寨,轉向樂陵軍。
為了讓城中的儲備儘可能的撤出,一連數日,石勒都親自上陣,讓白樞遲遲不得攻陷西寨。
思慮之下,只得讓元安指揮一部分攻打襄國,自己領兵與石勒交鋒。
可是襄國在支雄的防守下,也是密不透風,很難建功。
白樞只寄希望於段匹磾的援軍儘快趕到,自己能夠依仗他的騎兵,留下石勒。
六月二十八日
段匹磾所部聯軍五萬人,抵達襄國,白樞留元安帶著四萬人攻打襄國城,自己領著剩餘三萬精銳,以及段匹磾、田禋等部五萬人,合八萬人準備攻打西寨。
可是等了半天,只聽見西寨內後趙軍的戰鼓如雷,就是見不到一兵一卒。
白樞領一將領五千兵馬攻寨。
結果回報,西寨早已人去樓空,聽到了戰鼓聲,是石勒吊著的羊,不斷蹬在戰鼓上發出的聲音。
可見,石勒昨夜已經悄悄的離去了。
白樞氣急,下令全力攻打襄國,命段匹磾、田禋等所部騎兵五萬人,向西追擊石勒軍。
由於防守襄國的後趙軍大將支雄已經昨夜帶著親信、親兵隨石勒從西寨撤退。
所以僅僅半個時辰,襄國就被白軍拿下,只繳獲了石勒留在襄國的十分之一的財寶。
六月二十九日
樂陵郡傳來消息:
「樂陵郡太守邵洎假意投降,在段文鴦與石虎大戰之際,從背後偷襲,致使段文鴦部大敗,樂陵復叛後趙。」
不僅如此,追擊石勒的段匹磾等人,遭受石勒所留伏兵的埋伏,損失巨大,不得不撤回襄國。
白樞無奈,只得放棄追擊石勒,派兵收取了趙國、巨鹿、渤海諸郡。
其餘冀州諸郡也大都傳檄而定。
七月三日
石勒帶著襄國的資產,與石虎會合於樂陵。
在程遐的建議下,石勒準備遷都開封,表明了自己重視河南,且偏向攻略關中,攻打前趙的心意。
七月十日
石勒所任命的并州刺史崔琨派人向白焰遞交了降表,表明了稱臣之心。
七月二十日
白樞帶著段匹磾、田禋等人班師回朝。
八月
白王焰在朝天殿,接見了段匹磾、田禋等人,稱讚了段匹磾、田禋等人為國為民的舉動,讓他們再接再厲。
不久,白焰任命段匹磾為鮮卑大單于、幽州刺史、遼西公,鎮守薊州、鎮撫幽州各部鮮卑;
任命田禋為征北將軍、持節、開府儀同三司、范陽公,留京;
派人前去并州,任命崔琨為并州刺史、鎮北將軍、持節、開府儀同三司、清河公,鎮守晉陽;
任命公孫白焰為驃騎大將軍、持節、開府儀同三司、襄國公,鎮守襄國;
任命元安為鎮北大將軍、假節、開府、章武侯,兼領中山太守,鎮守盧奴;
任命淇陽太守白川為冀州刺史;
其餘功臣都依次有所賞賜。
但由於白國這一次所吞併的土地有些太多,呈現出一種不消化的狀態。
首先,并州刺史崔琨,雖然在家族的前線搭橋下,歸順了白國,但是儼然一副強藩的狀態。
冀州新歸附的各郡,為了保證順利過渡,大多還是沿用原來的太守,所以忠誠度待定,只是肯定不如司州各郡太守。
還有段匹磾,雖然白焰十分恩榮於他,但是畢竟手握大權,又是異族,所以戒心很重,幽州儼然一副段匹磾禁臠的樣子。
所以白國徹底平定河北,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就在河北戰事稍定,白國名為河北之主,實則危機四伏的狀態下,江南又發生了極大的變動。
十一月
一介雄主司馬睿,憤懣於自己淪為傀儡,日夜憂鬱之下,終於擦手人寰,病逝於建康宮中,時年四十七歲。
遺詔由太子司馬紹繼位,為司馬睿上諡號「元」,是為晉元皇帝,廟號中宗,安葬於建平陵。
臨終前,司馬睿選擇王導作為顧命大臣,希望他效仿炎漢徐庶輔佐漢懿帝的故事,做新帝司馬紹的「徐庶」。
繼位後,司馬紹下詔定明年年號「太寧」。
在武昌的王敦,聽聞司馬紹繼位,十分不安。
因為在朝野中,時常流傳司馬紹勇而有謀,於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他準備以不孝之名將其廢黜,另立幼主繼位,以方便掌控。
但是遭到了溫嶠等大臣的強烈反對,最終未能得逞。
雖然溫嶠等人當時暗地裡放縱王敦,但是不代表他們希望王敦成為皇帝,而是因為當初司馬睿壓制南人,重用北人,而對他表達的不滿而已。
如今司馬紹繼位,司馬紹不如其父,十分重視南人的態度,繼位後,屢屢召見溫嶠等南人領袖奏對。
又對王導持師禮,常常談及當初王導與司馬睿的創業之艱辛。
這讓建康的諸臣對司馬紹這個新君十分滿意,認為在司馬紹的帶領下,他們能夠實現南北平衡。
而王導等王氏家族子弟,見司馬紹沒有追究他們的罪行,又念及司馬睿饒恕他們的恩情,於是越來越靠向司馬紹,而遠王敦。
被王敦在建鄴設置的用以遙控朝廷的機構,留府。很快就將這一消息告知了王敦。
為了就近掌控朝政,他暗示朝廷徵召自己入朝。
司馬紹知道現在不是與王敦翻臉的時候,於是手詔徵召王敦入朝,授其假黃鉞以及「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覆上殿」等殊禮,又賜班劍甲士二十人。
太寧元年
四月
王敦由武昌移鎮姑孰,屯駐於城東的於湖,並自領揚州牧,因為此地距離建康不過百里,騎馬半日就可來回,所以王敦直接控制了京畿地區。
移鎮姑孰後,王敦權勢更盛,幾欲超過司馬紹,達到「四方貢獻多入其府,將相岳牧悉出其門」的地步。
為了面對王敦專制,內外危逼的局面,司馬紹命郗鑒以兗州刺史之職鎮守合肥,欲以其為外援對抗王敦。
但王敦卻看透了司馬紹的手段,直接表舉郗鑒為尚書令,迫使司馬紹將郗鑒召回朝中。
又在郗鑒入朝途中將其扣留於姑孰,但因郗鑒素有名望,使得王敦未敢輕易加害,最終只得將他放回了建康。
回到建康的郗鑒,立即著手與司馬紹共謀討伐王敦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