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左部帥皇后專權，齊萬年良將身死

  二月二十三日

  朝廷開始清除憑藉楊駿起事的官員。

  建威將軍劉淵是楊駿當初引為的外援，故而受到了賈皇后和司馬瑋的猜忌，以劉淵部人叛逃出塞為由，將其免官，只保留了其繼承其父左部帥的職位。

  重新任命匈奴左賢王、右部帥劉宣為北部都尉，節制五部匈奴。

  對此劉淵憤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話說自從劉淵從洛陽歸鄉，繼承其父左部帥之位後，憑藉其從洛陽學來的知識，深得左部匈奴的尊敬。

  之後又被司馬炎看重，任命為北部都尉，節制五部匈奴。

  在任期間嚴明刑法，禁止各種奸邪惡行，且他從不看重財物，愛好施捨，與他人相交，推誠相見，這在匈奴這種民風淳樸的地方，深得其他人看重。

  於是匈奴五部的豪傑都紛紛投奔到他的門下，就連幽州、冀州周圍知名的儒生，後學中傑出的人士，聽說了劉淵的名聲後，都不遠千里來此遊歷。

  如今劉淵雖然被朝廷免官，但是其威望仍在，即使是新任北部都尉劉宣，也不敢忽略劉淵的意見。

  劉淵已經成為了當代五部匈奴實質上的首領。

  三月三日

  司馬衷下詔大司馬、汝南王司馬亮體察聖道中和純正，通曉政理，應當把輔佐的業績在本朝顯現出來。

  任命其為太宰、錄尚書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增加隸屬十人，供給一千士兵一百騎士，與太保衛瓘分掌朝政。

  司馬亮是司馬衷的祖父，司馬師、司馬昭的異母弟，是現存司馬氏中輩分最大的司馬族人。

  這也是司馬衷對其如此禮遇的原因。

  三月二十日

  司馬亮來朝任職，初一到任，就下令議論獎賞誅戮楊駿之功的過失差錯。

  認為尚書右僕射、右衛將軍兼任典軍大將軍的司馬繇殺戮過甚，一日之內恣意賞罰達三百餘人，太過於殘暴，引得司馬亮不喜。

  又有司馬繇之兄司馬澹從中挑撥，最終導致司馬亮將司馬繇免職，流放帶方郡。

  誅殺楊駿的最大功臣如此下場，這讓原本想以此博取眾人歡心的司馬亮，反倒因此大失眾人所望。

  司馬繇被流放後，朝中兵權便掌握在了楚王、衛將軍司馬瑋之手，對此，司馬亮有些畏懼，故而多次想要逼迫司馬瑋將兵權交出來，但都以失敗告終。

  由此引發的後果便是，讓司馬瑋因此十分憤恨他。

  另一邊，對如今這種政局不滿的還有賈皇后。

  原本按照她的預想，楊駿被殺後，應該是自己一家獨大，朝臣都要聽從自己的。

  可如今司馬亮和衛瓘被司馬衷授以重任，反倒將自己冷落到了一旁。

  自己不能對付司馬衷，還不能對付司馬亮、衛瓘兩人嗎？

  九月

  賈皇后知道了司馬瑋對司馬亮的行事有怨恨，於是便與司馬瑋取得了聯繫，兩人展開了深入的合作。

  九月二日

  賈皇后暗自派人指示司馬瑋誣告司馬亮與衛瓘有廢太子的圖謀。

  又假託司馬衷的詔書，免去司馬亮的一切爵位和官職，加派長史公孫宏、積弩將軍李肇用軍隊在夜間把司馬亮、衛瓘兩人的府邸包圍起來。

  很快府外的動靜被司馬亮麾下的帳下督李龍察覺，連忙入府找到司馬亮，告訴他外面有事變，請求抵禦，但司馬亮不信，不聽從。

  沒一會兒司馬瑋的軍隊便登牆呼叫，司馬亮這才相信了李龍的話。

  司馬亮認為自己是當代司馬氏的長者，就連先帝司馬炎都要稱自己一句叔父，誰敢對自己動手。

  當即對公孫弘兩人厲喝道：

  「本王乃高祖之子，太祖、世宗之弟，世祖之叔父，自問對朝廷從來沒有二心，為何到這個地步？本王不相信這是陛下的意思，請出示詔書。」

  公孫宏、李肇等不同意出示詔書，只是一面大喊著奉詔討賊，一面加緊督促士兵進攻汝南王府。

  司馬亮始終不敢相信有人敢暗害他，竟然下令府中衛士不准抵抗，以免授人以柄，以示自己的忠誠。

  他的長史劉准極力勸阻道：

  「大王不可，看此情形一定是奸人的計謀，您府中的俊傑之士如林，盡力抵抗，等到陛下發覺，一定可以化險為夷的。」

  司馬亮不同意，自然就被李肇兩人捉住。

  對此司馬亮嘆息道：

  「本王的忠心可以剖開來遍示天下，你們又為什麼如此無道，枉殺無罪之人呢？」

  時間一直到中午，也沒人敢對司馬亮動手，只能將其看押在原地，等待司馬瑋的指示。

  恰好當時天氣炎熱不已，士兵見司馬亮年紀太大了，便讓其坐在車下遮陰，又有人可憐他，替他打扇子。

  在府中等消息的司馬瑋得知司馬亮被抓，十分高興，聽到沒人敢對他動手，又十分生氣，知道若司馬亮轉危為安，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便下令道：

  「誰能夠將司馬亮殺了，本王賞他一千匹布。」

  最後，司馬亮被亂兵所殺，他的屍體被扔在北門的牆壁下，頭髮耳朵鼻子都被毀壞。

  同日，太保衛瓘也被司馬瑋麾下的士兵攻破府邸，刀斧加身。

  九月三日

  司馬瑋高興的拿著詔書向賈皇后邀賞。

  沒想到賈皇后在司馬衷面前倒打一耙，污衊是司馬瑋怨恨司馬亮，假傳詔書，謀殺了太宰、太保二人。

  最後司馬瑋被朝廷下令誅殺。

  九月五日

  朝廷又下令追贈恢復司馬亮的爵位，供給他東園的溫明祭器和棺材，朝服一襲，錢三百萬，布絹三百匹。

  喪葬之禮如同過去的安平獻王司馬孚一樣，廟內陳設鐘磬之樂，以示哀悼。

  而賈皇后也終於得償所願，得以專權，從而通過自己的親族，培植黨羽，遙控朝政，以實現自己的目的。

  十月一日

  賈皇后開始任命自己的親族和黨羽：

  族兄賈模為散騎常侍、加侍中。主要負責宮中之事，起到與宮外聯繫的作用。

  從舅郭彰為散騎常侍、度支尚書。負責尚書省之事。

  侄子賈謐為秘書監、後軍將軍，掌國史重任。由於其文才，負責為賈氏搖旗吶喊，是賈氏的喉結，也是安插在軍中的釘子。

  心腹張華為侍中、中書監。負責中書省。

  經過一系列的布置，基本上掌控了朝堂上的方方面面。

  十月二十日

  賈皇后又派人毒殺了囚禁在金墉城的廢后楊太后。

  賈皇后任人唯親，不看能力，只看忠心，這導致許多官員都是憑藉姻親關係上任，沒有絲毫的能力。

  特別是對於處理與異族之間關係的能力，近乎於無，反而屢屢羞辱來洛的胡人首領，惹得內附的胡人不滿。

  元康四年

  五月

  南部匈奴人郝散起兵反叛西晉，攻打上黨，聯絡其餘四部，想要讓他們一同反晉。

  但是劉淵以此時不是時機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使得郝散孤立無援。

  八月

  走投無路的郝散率領部眾投降，第二日就被馮翊都尉所殺。

  此舉引起了南部匈奴的極大不滿。

  元康五年

  三月

  郝散的弟弟郝度元聯合馮翊、北地地區的馬蘭羌人、盧水胡人一起反叛西晉，殺死北地太守張損，打敗了馮翊太守歐陽建，肆虐雍州。

  五月

  恰逢雍秦二州頻歲大飢，百姓流移，而朝政在賈皇后的把持下，對於關中的災荒沒有絲毫的反應。

  於是流徙關中扶風，早已被晉朝編戶齊民的氐族人齊萬年也舉起了反旗，聯合馮翊郡、北地郡的郝度元等人一同攻打雍州。

  而關中的流民們為了活命，爭先加入齊萬年的叛軍。

  這使得後起之秀的齊萬年，兵力一時間遠遠超過郝度元等人。

  八月

  雍州刺史解系被郝度元的羌胡聯軍打敗，雍州軍主力盡失，已經壓制不了底下的胡人。

  八月十五日

  秦州和雍州地區的氐人、羌人見朝廷兵馬大敗，紛紛起起兵響應，擁立齊萬年為帝，並包圍了涇陽縣。

  十一月

  朝廷終於是反應了過來，開始籌措大軍，西平叛亂。

  首先，為了解決匈奴兵問題，朝廷任用了成都王司馬穎推薦的，在匈奴中有威名的劉淵為寧朔將軍、監五部軍事。

  責令其解決郝度元之事。

  其次，經過商議，任命在原先在雍州頗有建樹和威名的散騎常侍周處，為建威將軍。

  與振威將軍盧播隸屬於安西將軍夏侯駿，前往討伐齊萬年，又以梁王司馬肜征西大將軍，都督秦雍二州諸軍事，負責西征。

  很快，齊萬年也得知了朝廷派軍西征，打聽到了負責此戰的將領，都是一些沒有聽說過的人，只是對一人十分忌憚。

  就是周處，可又聽說其在夏侯駿與司馬肜的兩級節制之下，又放下了心來。

  左右問起緣故，齊萬年解釋道：

  「周府君曾經任職新平太守，能文能武。如果是獨自決斷而來，就會不可抵擋。如果他被別人所控制，那麼我這次就能捉住他。」

  元康六年

  正月

  西征大軍通過潼關，駛入關中。

  齊萬年率軍屯駐梁山，麾下部眾七萬人，而晉軍大軍才過潼關，就被司馬肜、夏侯駿派周處率領五千士兵攻打。

  因為周處在朝中為人太過於正直，凡所舉劾，不避寵戚，公正處置，使得朝廷大臣都十分討厭他。

  包括司馬肜和夏侯駿，他們也都被周處彈劾過，司馬肜是奢靡成風，夏侯駿是縱軍劫掠。

  因此當周處諫言大軍立足未穩，應該探明敵情，再進軍為佳時，司馬肜、夏侯駿並不同意，反而逼著他出發。

  正月四日

  周處帶兵與雍州都尉盧播、雍州刺史解系在六陌遭遇了齊萬年的軍隊。

  周處軍的士兵們才到，還沒有吃飯，就被司馬肜催促命令他們馬上進入戰鬥。

  周處沒辦法，只能在監軍的不斷威脅下，下令發動進攻，大戰從早上一直戰鬥到晚上，斬殺俘獲大批齊萬年軍。

  可每當周處認為士兵太過於疲憊，想要鳴金時，都被監軍阻止，最終周處軍因弓斷箭盡、沒有救兵，被齊萬年的軍隊活活耗死，打敗，而周處也戰死陣中。

  周處戰死後，晉軍一直沒有建樹，反而多被齊萬年襲擊，小敗。

  元康七年

  朝廷見西征大軍一年都沒有戰果，十分不滿，在中書監張華、中書令陳準的推薦下，朝廷派左積弩將軍孟觀統領宿衛兵，與關中士卒討伐齊萬年。

  孟觀親臨戰陣，憑藉宿衛軍的精銳，已經強弩之利，與齊萬年軍大戰十幾次，每一次都擊敗了齊萬年軍。

  元康八年

  正月

  孟觀在中亭附近打敗齊萬年軍，抓獲並殺死了齊萬年。

  關中動亂宣布結束，天下又陷入了短暫又詭異的平靜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