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太康律品式章程,新漢書太康盛世
六月
司馬炎下令編撰的符合晉朝的《晉律》正式完成,又被世人稱之為《太康律》。
《太康律》是司馬昭擔任丞相後,為了突顯自己的文治,下令時任司徒賈充主持編撰。
其參考了兩漢的《漢律》、《新漢律》以及由前朝白浚、法正、李嚴等人編撰的《宣武律》為藍本。
歷時二十餘年,先後有賈充、羊祜、杜預等當朝名臣參與,又有張斐、白輔等匯集、成冊,最終在今年,上交司馬炎,經過其蓋章,成為晉朝施法的標準。
因此,此律也可稱為《張白律》。
《太康律》繼承了《宣武律》以儒家為標準的特性,強調「峻禮教之防,准五服以制罪」,將刑法的權限,下放到了宗族之中,默認了宗族對宗族內族人的私刑。
但也比前代律法有所放寬,它取消了「梟、斬、族誅、從坐」等殘酷的法令,強調給犯人以痛快。
《太康律》共二十多篇,內有刑名、法例、盜律、賊律、詐偽、請賕、告劾、捕律、系訊、斷獄、雜律、戶律、擅興、毀亡、衛宮、水火、廄律、關市、違制與諸侯律。
其法條共有六百二十條,共兩萬七千六百五十七個字。
它還第一次提出了對女子的判處從輕從寬的用意,認為女子很大程度上沒有自主權,是受到其他人影響的思想。
其中五服制罪是第一次將儒家的禮法,確定為法令,稱之為「納禮入律,律禮並重」。
它根據血緣關係的親疏不同,以及親屬間服喪的服制不同,據此把親屬分為五等,由親至疏依次是: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
以五服來判斷是否構成犯罪及衡量罪行輕重的標準,不僅適用於親屬間相互侵犯、傷害的情形,也用於確定贍養、繼承等民事權利義務關係。
但其中還是有維護世家貴族的法令,即「雜抵罪」。
其意為以奪爵、除名、免官來抵罪的總稱。
它還是歷史上第一次官方頒布的,嚴格將「律」與「令」區分開來,界限分明的律法,提高正律的地位。
它規定,「律」是定罪量刑為主的法典,「令」則是規定國家制度的法典。
律是固定性的規範,令是暫時性的制度,違令有罪者,依律定罪。
《太康律》中除了「律」「令」以外,還有「故事」一說法。
「故事」就是指不能歸入律、令的又經常需要用到的「品」、「式」、「章程」整理、歸納,收錄入官府,作為可咨參考的事例、制度。
其中「品」是表示一種等級,如代表官階的九品等。
其即包括家庭里的等級,如適才提及的《五服令》,又包括官場上的官吏等級,如《官品令》。
「式」則是代表文書格式,即對案件進行調查、檢驗、審訊等程序的文書程式,不是泛泛而指的法,而是有關某一方面的準則、標準、模式或格式。
如頒布了,但是效果不大的《戶調式》。
「章程」則是一種計量標準,也可以說是與計量有關的法律。
又可將其分為「章」與「程」,「章者,程也」,將議事成章,程也可稱之為品,即等級,如「十發為程,十程為分,十分為寸」。
如繳納賦稅所規定的匹、丈、寸等,稱糧食所用的斛、斗、石等都是具有章程的官方規定,不可私人隨意標準,違者會由官府緝拿,依據律令定罪。
也就是說「律」「令」「章程」三者的關係是遞進關係,先依據章程辦事,然後查詢朝廷頒布的法令,最後依照法律定罪,處刑。
一切都有章可循,一切都有令可查,一切都有律可行,若三者都無法查找,則依據禮法而行。
這就是所謂的「故事」,也就是常說的「慣例」。
隨著《太康律》的頒布,整個晉朝就如同用駛上了道路,底層的官吏紛紛根據朝廷律法處理民間糾紛,定罪入刑。
太康四年
整個天下好似呈現一片繁榮之景,邊境無戰事,中原無紛爭,所有人都在圍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揮灑著汗水,期望著來年的豐收。
而在洛陽的司馬炎,收到了來自侍中白輔的禮物。
「臣為陛下賀,從古至今,帝王所求無非是文治武功,今陛下北卻鮮卑,南平孫吳,鎮撫蠻夷,四海昇平,此乃古今少有之盛世。
陛下如今武功已備,然文治卻少有,前朝有建安七子、竹林七賢,今朝還未聞有如此者,難道是人才凋敝,文治羸弱嗎?
臣對此嗤之以鼻,實乃陛下醉心於國政,而疏忽了招攬賢才之心啊。」
司馬炎感興趣道:「不知愛卿有何辦法。」
白輔讓人抬上來一箱竹簡,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臣聽聞當今天下有一左(左思)、二陸(陸機、陸雲兄弟)、二潘(潘岳、潘尼叔侄)、三張(張載、張協、張亢兄弟),三白(白才、白琉、白青祖孫)。
這難道不是陛下文治斐然的成果嗎?
但此等之人只在於民間,詩賦或許可傳後世,卻與治國少益。
臣為陛下帶來了史書,其猶周之《春秋》,漢之《史記》《漢書》等,其名《新漢書》,是前漢大儒蔡邕之女,蔡文昭與臣族祖白運根據蔡邕手稿所著。
其承襲《史記》,記錄了從漢光武帝立鼎以來,至董卓亂政,再到前朝立鼎以前的事情,可謂是史家之又一續作。
當為陛下賀。」
「哦?」
司馬炎對此十分感興趣,讓人將書箱搬上來,拿起一卷細細閱讀:
「世祖光武皇帝諱秀,字文叔,南陽蔡陽人,高祖九世之孫也,出自景帝生長沙定王發。
···
贊曰:炎正中微,大盜移國。九縣飆回,三精霧塞。人厭淫詐,神思反德。光武誕命,靈貺自甄。
···明明廟謨,赳赳雄斷。於赫有命,系隆我漢。」
司馬炎手不釋卷,戀戀不捨的將目光從上面移開,對白輔道:
「果有《史記》《漢書》之風,甚好,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又有此書出世,我大晉果承天命乎。
傳朕之命,將此書收錄於蘭台,可供世人抄錄。」
隨後司馬炎在書箱中,略微翻了翻,心中一動,向白輔詢問道:
「此中可記述有前朝以來的事情?」
白輔當作不知道,誠懇道:
「家祖享年六十七,於前朝宣武二年去世,終沒有看到我大晉盛世,不然一定會歌功頌德,筆不能停。」
「哈哈,白愛卿,言過其實了。」
其實此書還有幾卷,白輔沒有交出來,裡面記錄了白運晚年看到的自董卓亂世以來,軍閥混戰的真實情況。
裡面充斥著白運對各方勢力的評判,而對投靠炎漢的司馬懿、司馬師二人的評語,實在算不上好。
白輔害怕拿出來,讓司馬炎破防,自己被其遷怒,故而將其單獨拿了出來,束之高閣,交出來的,只有董卓亂政以前的事情。
又說到當今最為出名的士人才子,不得不說說被稱之為「太康文學」之首的一左,左思。
左思在朝廷的品評中門第不高,故而仕途極其坎坷,一直處於顛沛流離之中,早年一篇《齊都賦》受到世人的好評。
直到其妹左芬被司馬炎召進宮,左思的仕途才算看到光明,於是定居洛陽,事業穩定後,決定閉門造車,寫一篇《三都賦》(鄴都、新都、建業)。
但感到自己資料缺乏,便請求朝廷提出擔任一名管理圖書和著作事務的蘭台秘書郎。
在其妹的幫助下,左思得償所願。
期間知道天下藏書,白氏為頂,其豐富程度,以及經典比之蘭台更高,於是經常登門白府,與寓居白府的三白之一,白琉交好,兩人經常外出遊玩,吟詩作賦。
白琉的一篇名動京師的《朝歌帖》就是其與左思游朝歌,思想碰撞之下,成作。
《朝歌帖》不僅是一篇文賦,也是一篇書法之作,廣為世人所傳頌、臨摹,甚至其中所蘊含的,家國思想,成為當世士人的主流思想。
而也正是因為白琉的原因,左思得以與其出入蘭台、白府、朝歌白學等藏書所在,查到了最為詳盡的資料。
在太康二年,終於完成《三都賦》。
《三都賦》問世後起初不受重視,但後來經皇甫謐、衛權、張華、白才等人的推薦,引發轟動。
一時間,士子才女爭先抄錄,留下了「洛陽紙貴」的美譽。
這正是這一篇《三都賦》讓左思,憑藉四十歲的年紀,登上了太康年間的眾才子之首。
除了左思之外,陸機也是才名廣為流傳。
其與左思專攻賦不同,其不僅對詩賦有所建樹,其也是一名書畫雙修的大師。
故而一篇《平復帖》《畫論》道盡了陸機作為一名才子的技能。
不過論及書法,當世還是要首推白琉的族叔,白才。
其作有《太行帖》成為當世世人爭先臨摹的對象,是士子練字之初,首選的摹本。
三白,白才、白琉、白青是白氏推出來的三代白氏子,每個都是善於書賦的才子。
白才最年長,是白王標的堂弟,今年六十餘歲,是士林中德高望重之人,與當代醫賦雙絕的皇甫謐,當場度支尚書張華,稱為太康三絕。
其中白才為「書絕」,出身白國白氏,著作《太行賦》,以書法鎮壓一世;
皇甫謐為「醫絕」,出身雁門皇甫氏,他不僅能詩賦,而且是繼張機、華佗、董奉之後,醫家又一名醫,著作《針灸甲乙經》,奉為醫家聖典。
張華為「賦絕」,出身范陽張氏,其著作《門有車馬客行》等,雖然篇幅不大,但用詞之華麗,前所未有。
時人評論其文「兒女情多,風雲氣少」,實在想像不出是一個當朝尚書所著。
而年紀最小的白青,則是白氏中文采最好的青年,以二十多歲的年紀,便能寫出一篇《大河行》,其中文風,以及筆鋒,氣勢磅礴,凌冽嚇人,被譽為「小白才」。
一門三才,而且還是行走天下才廣為人知,在白國之中,又有多少賢才呢?由此可知白氏之底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