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無法無天激民變，撒手人寰入黃天
十月三日
冀州常山郡蒲吾縣發生民變，只因蒲吾縣百姓不滿官吏與豪強相互勾結，肆無忌憚的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製造冤假錯案。
絕望之下，百姓們在蒲吾縣一位名叫黑耒的匠人帶領下，打著黃巾軍的名義，攻打蒲吾縣城，蒲吾令等數十位官吏被拉出來當眾斬殺，諸多豪強大戶被農民軍領軍攻滅。
農民軍攻占縣城後，農民軍首領黑耒知道僅憑己方的力量，根本就抵擋不了來自官軍的絞殺，思索再三之下，派人進山聯繫了黑山軍首領范楷、張燕，請求歸附。
十月四日
或許是受到了蒲吾百姓的鼓舞，常山郡內的靈壽、真定、九門三縣也發生民變，整個常山郡以北陷入了浩浩蕩蕩的農民運動中。
十月五日
常山郡都尉帶領的三千常山軍在前往蒲吾平叛的路上，被趕到的黑山軍渠帥范修武帶領的五千黑山軍埋伏，全軍覆沒。
十月七日
黑山軍五萬人從井經出山，與農民軍聯合起來，合計八萬人，攻擊常山郡城元氏。
直到這個時候，冀州別駕郭圖才從軟榻之中起來，調兵平叛。
常山郡的民變很快就傳到了袁紹耳中，他不得不調集一部分兵力前支援，因為他明白，光憑郭圖的能力，絕對不是黑山軍的對手。
「主公！」
袁紹看著面前的張郃：「儁乂啊，你跟隨本公也有十多年了吧。」
「是。」
「唉」袁紹背對著他，緩緩道：「你是老人了，應該知道本公心中的雄心。但是本公麾下如你這般忠心的臣子，卻太少了。
如今家裡出現了問題，而本公又走不開，只能將這問題交給伱去處理了。」
「請主公吩咐，張郃定盡心盡力，不負主公期望。」
「好，很好。」
袁紹十分滿意的看著他：「如今常山郡賊寇肆虐，許多百姓受到黑山賊的蠱惑，迎接他們入境，雖然郭圖已經派兵前去鎮壓。
但是本公料定郭圖才疏智淺，無法擊敗黑山賊。因此本公任命你為常山太守，持節，全權代表本公，接管與黑山賊的一應戰事。
光靠國內的兵馬，肯定是無法剿滅的，本公撥給你一萬騎軍，一萬步卒，今夜趁著夜色悄悄離營，以最快速度趕到常山前線，接管軍務。」
張郃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接過詔令與符節，下去準備了。
等張郃離開後，袁紹將自己的兒子袁熙叫了進來。
「父親！」
袁紹端坐在主位之上，心中不露感情的吩咐道：「今後方賊寇四起，定是郭圖等人相互勾結，以至於激起民變。
本公任命你為大將軍府從事、冀州刺史，拿著本公的親命符節，立即回鄴城，給我將郭圖及其同黨都抓起來，依律處理。」
袁熙內心一喜，但是表面並沒有露出什麼神色，而是平靜的回應道：「是父親。」
可是他並沒有等到袁紹讓他離開的命令，想要抬頭看看，直接就對上了袁紹審視的目光，連忙低下頭。
「你知道你此去該如何做嗎？」
袁熙思考片刻後答道：「第一，到達鄴城的第一步就是將郭圖及其同黨全部拿下，然後仔細的拷問他們的罪名，接著將他們所貪腐的一應物資、糧食都扣下。
第二，將他們的罪行公之於眾，以安百姓之心，接著召集四方的各家主事人，向他們表明大將軍府並沒有針對他們的意思，只是郭圖等人的行為觸碰到了父親的底線，才有如此禍事，以安士人之心。
第三，立即將所查抄的物資盡數運抵前線，也避免前線軍糧出現問題。」
袁紹十分滿意袁熙的回答，少有的柔聲道：「熙兒，你是你們眾兄弟中最有才華的一個嗎，父親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父親能夠阻止的，為父希望你明白。
你只需要知道，為父的心中是有你的就好了，記住，此去風險異常，郭圖等人很有可能狗急跳牆，如果人手不足，可以免去田豐之罪，讓他作為你的助手，讓他出面做這件事，因此一切以保全自己的性命為上，知道了嗎？」
袁熙被袁紹的一番話說得眼淚縱橫，跪在地上，哽咽道：「孩兒知道了，父親放心，孩兒必定不辜負父親的期望。」
「去吧！」
袁熙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緩緩的退出了軍帳。
等到袁熙消失在軍帳中，袁紹臉上的表情迅速退去，拍了拍手，一名身穿黑衣帶面具的人從一旁的陰暗中走了出來。
「你立刻啟程，趕在袁熙抵達鄴城之前，將鄴城中的袁尚母子給我秘密接出城，安置在城外的莊園中，等到本公班師時，再讓他們母子出來。」
「是主人。」
十月十五日
黑山軍攻破元氏城，前軍抵達高邑，再往前，就將進入巨鹿郡。
這個時候袁紹留在冀州守備的三萬人也成功抵達高邑，依靠著城牆與黑山軍展開對戰。
十月十六日
早已趕到高邑的張郃見雙方陷入鏖戰，瞅準時機，從側面攻入黑山軍陣型。
黑山軍軍陣中才從農民軍轉職的士兵，哪裡見過萬馬奔騰的場面，在張郃騎軍還沒有接觸到他們時，就潰退了。
潰兵衝擊著黑山軍的軍陣，造成黑山軍也被潰兵裹挾，黑山軍大潰，最終逃入元氏城中的將士總共只有四萬人。
張郃憑藉符節順利接過冀州守備軍的指揮權，帶著五萬人開始向元氏進攻。
十月十七日
張郃軍開始攻打元氏，由於黑山軍擅長山地戰，不擅長攻防戰，因此防守十分吃力。
十月二十日
在張郃軍的猛烈攻打下，元氏城失陷。
黑山軍首領范楷帶著殘餘的兩萬人從城中敗走，接著遭到了張郃軍一萬騎軍的追殺。
但好在早有張燕從太行山中出來接應，范楷得以逃出生天，不過五萬人出山，回去的，只有一萬人不到，回到山中不久，范楷就病倒了。
范楷是黑山軍威望最高的首領，就連張燕也不能與之相比。
原先范楷是常山范氏的旁系弟子，因為接受到了張角的傳道，信了太平道，成了太平道三十六方渠帥之一，與張牛角一同在常山郡傳道。
之後張角起事，范楷、張牛角帶著常山黃巾一同起事，與巨鹿的張角部相呼應，不斷派兵支援著大賢良師。
但是天不遂願，大賢良師早逝，黃巾軍從此分崩離析，他們又遭遇到皇甫嵩的攻打，權衡利弊之下，他們決定遁入太行山，恪守太平道教義，普度眾生。
但是好景不長，范楷最親密的戰友張牛角病死，他的位子由張牛角義子褚燕繼承，並改名為張燕。
張燕繼承黑山軍雙帥之一，范楷是同意的，因為張燕不僅是張牛角的義子，也是范楷的弟子。
如今范楷重病，張燕是十分傷心的。
張燕本是孤兒，從小與一幫少年聚集為強盜在山水間轉戰出擊，直到遇到當時回到常山郡傳道的張牛角與范楷。
被兩人以力制服，但是認為他本性不壞，因為以往劫掠都是劫富而不劫貧，反倒多有助貧的舉動。
最後張牛角收其為義子，給他以親情，范楷收其為親傳弟子，教他以道理，這才有了在黑山白水之間，人人稱頌的「飛燕將軍」的名號。
張燕一身黃紋黑袍，頭上戴著黃巾包裹著頭髮，腰間繫著一個飛燕的裝飾，這是張牛角聽說了他的名號後，專門請婦孺營中的一名巧婦縫製，派人送給他的。
「師父，你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將大夫叫來再給你配一劑藥。」
「咳咳···」范楷的臉色是病態的白，額頭上也有密密麻麻的細汗，他拉住張燕：「不用了，飛燕，我有話跟你說。」
「弟子在這呢，師父你說。」
「生來病死，本就是世間的常理，你不用為為師擔心，也不需要傷心，我這是要去見你義父、大賢良師以及諸位同道啊。
黃天雖然沒有成功的降臨下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存在，我知道，我一定會魂入黃天，而不是進入蒼天。
你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太平經的許多經文和道理，你都已經爛熟於胸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但是這山中的數百萬老幼，可都要靠你了。他們是相信我們的，相信太平道，所以才會跟隨我們進入這茫茫的十萬大山之中。
他們是世間最可憐的一群人了，因為這世間除了我們，沒有人再願意為他們發聲了。
因此，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讓他們存活下去，只要他們存活了下去，太平道的薪火就不會熄滅，黃天就還有機會降臨到這個世上，你清楚了嗎？」
「弟子明白了。」
「咳咳咳，飛燕啊，為師知道你的性子急，坐不下來治理民政，可是救助百姓，不僅僅是要依靠暴力，讓他們安穩下來，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幫助。
如今經過我們這一戰，袁紹的氣運算是完了，南邊的劉備一能夠將他擊敗，屆時入主河北的定然是他了。
太行山畢竟是一座山，數百萬人擠在這裡面，終究不是長久之策，我們需要出山。
有人跟我說過，劉備是一個仁厚之君，青州的數百萬黃巾遺民，他都能放心的接受，我想他或許就是我們可以依託的。
將兄弟姐妹們交給他吧，你需要在他帳下奪取更高的位置，這樣才能為這數百萬老幼提供足夠的庇護。」
「弟子清楚了。」
范楷艱難的拿過一旁的木盒，交到張燕的手上：「這是太平道的聖經《太平經》，裡面有大賢良師，地、人兩位將軍，以及我的一些注釋。
保護好它，一定要將它傳下去，只要它在，太平道的道統就不會斷，庶民的希望就不會滅。」
說完後，范楷撒手人寰。
張燕將抱在懷中，一隻手緊緊的抓著范楷枯老的手，久久沒有言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