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劍劈桌案定軍心，推心置腹定臣心
八月二十日
曹軍經過半月的慘烈攻防，在付出三千傷亡的損失下，終於擊破淯陽城防，攻取淯陽，荊州軍沿著淯水退往新野固守。
八月二十二日
曹軍經過簡單停歇，進抵新野城下。
由於有著一個月的修築，新野城北的城牆已經與大城高度相當，且臨河而建，曹軍十分難以攻克，終日在城下叫罵。
曹操也明白，這次南攻的行動大概率到此為止了。
就在曹軍於新野城下與荊州軍對峙時。
北方，袁劉戰場，安野
雙方大軍從四月份，一直對峙到如今的八月份，誰也奈何不了誰。
劉備軍營大帳
文臣武將分別坐在軍帳左右，劉備端坐在主位的軍用馬紮上，一柄從涿縣就開始跟隨他的寶劍，橫放於劍架之上，在他的右手邊，伸手可握。
「唉，如今我軍與袁軍對峙了四月有餘，後方不斷在調集糧餉輜重支援戰場。
雖然白長史沒有向我訴苦，可是我十分清楚，若是長久在此鏖戰，對後方的百姓不是什麼好事情，白長史的壓力也十分之大。
而且這也會讓曹操、孫權兩人有機可乘，威脅我徐揚二州，屆時袁紹沒有擊潰，後方丟城失地，豈不是叫人好笑，因此我意撤軍，不知眾將以為如何？」
面對劉備的長吁短嘆中夾雜著一些不甘，躺下的將領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如今兩軍相持成如今這個樣子，是他們沒有想到的，原本的設想是己方憑藉兩州之力，一舉拿下河北之地。
結果冀州不愧是天下最富庶的一個州，能夠以一州之力，力扛劉備的青徐二州，導致戰事陷入僵持。
「主公，我認為撤軍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公台有何高見，」
「主公，今我劉袁兩家開戰，匯聚著天下人的目光，明面上是我劉袁兩家決一勝負，可實際上是曹袁劉三家分勝負。
若是我軍勝了，則天下人自然會認為我軍有席捲天下之勢，若是袁軍勝了亦然。可若是我兩軍誰也奈何不了誰，則會讓天下人失望，認為我們兩家沒有一統天下的實力。
而且經過這一戰，我軍與袁軍已經實際上開始了敵對，必須得謹防對方搞事情，所以必須得完全解決對方，才能將目光放在其他地方。
而我們又不能夠短時間解決對方，陷入曠日持久的大戰，這就會給到曹操機會。我聽聞如今曹操正帶兵攻打荊州，但是被荊州大將甘寧所阻止。
但是荊州兵畢竟不如曹軍精銳，承受能力強，最多不過再打兩三戰，荊州必定被曹操所破。
到那個時候，曹操南定荊州，然後依靠荊州獨步天下的水軍，以及中原的精銳步卒，隨流直下，一舉平定江東。
以掌握兗州、豫州、荊州、揚州四州大勢之威，攜朝廷大義，逼降益、交二州，就顯得十分順理成章了。
加上我劉袁兩家在歷次大戰中所造成的損耗，必定是擋不住曹操的大軍來襲，而屆時曹操必定是，袁弱則聯袁抗劉，劉弱則聯劉抗袁。
不管怎麼樣，我們兩方都將沒有資格與之相對。我軍就只有投降或者滅亡這一條路可以走。
因此我認為，不管如何，這一戰必須要打下去，不可以輕言撤軍，這是關乎主公命運的一戰，哪怕是將青徐兩州打得疲憊不堪，也要繼續打下去。
我相信左長史也是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才不願意向主公提及後方的艱難，讓主公顧忌太多。」
劉備聽著陳宮的解釋，汗流浹背，後怕道：「幸好我有公台，不然險些釀成大禍，後悔莫及啊。」
接著猛地站起身來，「噌！」順手抽出右手邊一直跟著他的寶劍，一臉決絕的看著隨他站起身的眾將：
「今幸得右長史的教誨，相信他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這一戰，關乎我軍的生死存亡，故而本將軍誓死不退。
他袁紹要戰一年，我劉備奉陪一年，他袁紹要戰十年，我劉備哪怕是髮髻斑白，病疾纏身，也要與他戰下去。
今後有再敢言退兵者」「唰！」劉備一劍將身前的几案劈成兩半，然後指著殘案道：「猶如此案！」
「我等誓死追隨將軍，誓死不退！！！」
等到麾下的中層軍官都出去了，帳中只留下了關羽、張飛、呂布、白興、陳宮、徐庶、陳群幾人。
原來從上個月開始，軍中就有流傳出戰事持續太久，恐怕傷民的留言，而且還有許多將士都流露出了思鄉的情感。
劉備默然的坐在殘案之後，默默地看著陪伴了自己半生的寶劍，輕輕的用手磨蹭著它不再光滑的劍面。
「這把劍從我決定募兵參加平定張角之亂時，就開始跟著我了，想想至今已經有了二十一年了，真快啊。」
劉備抬頭看向關羽、張飛二人，輕笑道：「想到那時候，你我三兄弟是多麼的雄心壯志，夜裡經常秉燭夜談，訴說著各自的志向。
如今你二人都已經有白霜爬上鬢角了，二弟與三弟也都成了舉世聞名的武將，我也成為了這兩州之主，這是當初的我們都不敢想像的。」
張飛聽得不斷抹淚，關羽也情深意切的看著劉備。
這時劉備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堂中，開始舞劍：
「可是這一路走來，張角沒有打倒我們，張純沒有打倒我們，董卓也沒有打倒我們，曹操更沒有。
我們以微末之姿，做成了這潑天的功績，難道不能感到自豪嗎？不，不能自豪，因為我們做的還不夠。
還記得我們當初的志向嗎？為這天下蒼生，蕩滌出一條朗朗乾坤。可是如今屠戮徐州的曹操沒有伏誅，天下百姓仍然陷入戰亂流浪之中。
我們能說我們可以滿足了嗎？我們有什麼資格說滿足了，難道就是這左將軍之位嗎？如果天下百姓安定富足，就算是這左將軍之位不要，我也樂得其所。
徐州的百姓相信我們，所以請我劉備當這個徐州之主，青州的百姓相信我們，所以我們不費一兵一卒，的到了青州。
如今冀州的百姓也在向我們呼喚，他們再也忍受不了袁紹對胡人的妥協了，他們想要我劉備成為這冀州之主，那我劉備將當仁不讓。」
一番劍舞，讓許久沒有劇烈運動的劉備大汗淋漓，他回到主位上，以手拄劍，環視著眾人誠懇道：
「可是這天下，不是我劉備一人就可以安定下來的，所以，請諸君助我。」
「大哥，沒說的，俺老張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哥，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二弟豁出去這條性命，也要幫伱完成。」
呂布好似這時候才真正看透了劉備，行禮道：「請主公吩咐。」
白興、陳宮、徐庶、陳群幾人也弓腰施禮道：「安敢不為主公效死命乎？」
九月
隨著劉備的一番士氣提升大法，劉備軍的軍心依舊，再加上後方白典等人的給力，劉備軍並沒有什麼變動。
但是袁紹就不一樣了，首先是烏桓王向他提出，因為長久在外，且一直沒有什麼收穫，兒郎們都想家了，要是再這麼待下去，自己就算想為袁公效力，可是麾下的兒郎們都不願意。
言外之意就是，打錢。
為了安撫烏桓人，袁紹只得不斷加大籌碼，在一番空頭支票的許諾，以及數億錢物資的拉攏下，烏桓人終於感動了，決定誓死留下來幫助袁公。
緊接著就是後方的官員多次傳信前來，說最近有多地發生了民亂，好在鎮壓及時，但是若是長此以往，後方留守的兵力將不能徹底的鎮壓。
這是因為長久支持十五萬大軍的軍費，加上動用了數十萬的民夫壯丁，已經長達五個月的時間，他不得不用盡手段籌措大軍的軍資。
再加上袁紹對於世家大族的妥協、放縱，原來比如一人只收十錢的戰爭稅，到了底層就變成了幾百錢，這其中有當地豪強與官吏互相勾結的結果。
官府多加賦稅，所得與豪強平分，百姓為了繳納賦稅，只得賣地，這時豪強再出面低價收購土地。若是賦稅夠則好，若是自由民太少，賦稅不夠，則由當地豪強籌錢認繳。
反正到達袁紹手中的錢是一分不少，不過底層百姓就慘了。
或許袁紹實際上也是明白基層官員與豪強勾結的行為的，但是為了此戰，他只得當看不到，哪怕他麾下的別駕田豐，已經追到他的軍帳中指著他大罵了。
「主公，不能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劉備沒有擊敗，我們自己就先亂起來了。如今下面的大族與官府勾結，兼併庶民的田地，弄得冀州百姓苦不堪言。
不能如此啊，民心一旦丟失，主公的根基必然不穩，就算是打敗了劉備，最後也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田豐痛心疾首的對著袁紹說道，希望他能夠出台一些政策，殺一殺那些不法豪強的銳氣，這樣不僅能夠維持民心，還能夠得到大筆的錢糧，兩全其美。
但是很明顯袁紹不能如此做，或者說至少他現在不能這麼做，因為他很清楚，他還要靠那些豪強來支持這一戰。
因為這一戰不僅是劉備的命運一戰，也是他袁紹的命運一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