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莫須有,五年之期已到

  第319章 莫須有,五年之期已到

  建初八年

  漢使李邑護送烏孫使者和侍子已經踏入了西域,正在往疏勒趕去。

  而正當班超等人在疏勒等待李邑護送的烏孫使者及其侍子時,龜茲國又重新發動了對疏勒的進攻,派出了數千人,圍攻疏勒城。

  因為吞併了姑墨國,龜茲國的國力又得到了提升,因此這次的攻勢十分激烈。

  走到于闐的李邑聽聞疏勒正陷入戰事,進攻的龜茲國有兵數千人,而疏勒城只有二三千人,於是內心惶恐不安。

  再加上前路的莎車國與龜茲國是一起的,若是被莎車國發現,自己又得不到疏勒城的救援,那自己這一條命可就丟在這荒無人煙的西域了,不信,自己可是衛侯,豈能喪命於異國他鄉。

  決定在于闐等待,看看前方的情況再說。

  可是這一次龜茲的決心很大,圍攻了一個月,都沒有撤退,李邑見再這麼等下去,恐怕就說不過去了,會被朝廷怪罪,為了掩飾自己的怯懦,他決定派人回程,給朝廷上書解釋。

  「臣自從進入西域以來,舉眼望去,皆是滿天的黃沙,不僅無一畝之良田,更無一欄之良畜。

  且西域距離大漢萬里不止,國小而民不附。臣又見,一國之民竟然不到三百,連大漢一里之民都有不如,臣實在是不知道拿下西域與大漢何用?勞師而無功,此大不利也。

  又聞班超於西域已經娶妻生子,常言道:『溫柔鄉,英雄冢』,有美人的環繞,又有幼子承膝,恐怕他早已深陷其中,沒有心思考慮國內的事情。

  多次向國內尋求援助,不過是為了延續他在西域的富貴而已,臣情深意切,還望陛下聖查。」

  李邑的上書到了雒陽,劉炟將他的奏書交於臣工評定,當下一個大臣就出列道:「陛下,臣有言奏。」

  「准奏!」

  「臣以為,西域對於大漢之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是為了對付匈奴,還是為了與西方的大國的交流,都是必要之舉。

  又說班超其人,少年成名,原是書生,投筆從戎,這是多大的志向啊,而後隨著竇固將軍北征,多次得到竇固將軍的稱讚,並將其推薦給明帝,以為攻略西域。

  而班超也沒有辜負朝廷的期望,在西域十餘年來,替大漢將絕大多數的國家安定下來,願意承認大漢的地位,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就連前漢的張騫都多有不如。

  說班超安於溫暖,恐怕是李邑的一面之詞,或者是懼怕西域的環境而有意中傷班超。

  陛下,班超遠在西域多年,為大漢出生入死,卻從來沒有向朝廷提過什麼個人的要求,要是冒然決定,豈不是又傷忠臣之心。」

  這人正是白致的父親,秩比千石的御史中丞白廣。白廣一聽西域有情況,事關自己兒子如何不上心,又聽是有人誣陷班超,立即出言反對,並為班超說話。

  因為白廣深知自己兒子有意與班家的女子班昭,再說了,自己兒子跟著班超,是他的副將,班超吃了瓜烙,白致也落不了好。

  劉炟點頭,然後看向已經是大鴻臚的竇固道:「鴻臚卿,你認為班超有沒有可能如李邑所言?」

  竇固出列,十分公正道:「啟稟陛下,班超臣是知道的,少有大志,身體力行,絕不是一般的東西可以將其迷惑的,要說輕言放棄,可能性太小。」

  劉炟出言道:「那眾愛卿認為該怎麼處理呢?」

  白廣在座位上對距離他不遠的一個官員使了個眼色,那官員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比了個三,意為三罐白國上好茶葉,白廣肉痛的微微點頭。

  那官員便滿意的出列道:「陛下,臣有一策,不知是否當講?」

  劉炟一見這人,臉色和悅道:「蒲大夫有何妙策,說來聽聽。」

  蒲勉,是白廣的好友,也是酒友,兩人都是白氏學府的同窗,後來一又一同進了太學,一直私交甚好,且兩人秩俸相同,一個是千石的御史中丞,一個是千石的太中大夫。

  「臣惶恐,妙策不敢當,只是有一個尋常辦法。俗言道:『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光是李邑的一家之言恐不準確。

  不如遣使詢問於班超,再暗中派出使者調查李邑和班超的情況,三管齊下,真相應當就浮現出來了,也不必害怕中傷功臣了。」

  劉炟滿意道:「就依蒲大夫所言。」

  隨後朝廷派出兩路人馬,一路調查班超,一路調查李邑。

  而下朝之後,白廣立即將朝會上的情況寫信給白致,讓他自己決定怎麼辦,然後派出家兵日夜兼程,送遞疏勒。

  等到白廣的信送達疏勒,已經是十月份了,疏勒城也成功擋住了龜茲的進攻,早在五月份,龜茲就已經退兵了。

  可是朝廷的使者還沒有到達,這讓班超、白致二人產生了疑惑。派出人調查後發現,使者竟然停在了于闐不走了,心中更是疑惑。

  如今接到了白廣的信,兩人心中的疑惑也終於解了。

  「唉,我班超比不上曾參卻有三至之讒的能力,以至於現在就會有人懷疑我了。」

  「仲升兄,這該如何,不如上書朝廷,解釋一番,我再拖父親在朝中周旋周旋,想必問題不大。」

  班超搖搖頭:「將在外,受到君主猜忌是很正常的,我看了很多史書,多做就是多錯,白致兄,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會處置。」

  「仲升兄···」

  班超阻止了白致繼續下去,白致也沒有辦法,只好狠聲離去,去給家中寫信,請家中幫助班超周旋。

  班超勸走白致後,一時間失神了很久,然後悻悻然的進到屋裡,很久後,一個異域婦人捂著臉走了,只留下羞愧不已的班超,抱著兒子班勇。

  很快,各方調查結果就齊聚雒陽。

  「砰」劉炟一巴掌拍在几案上,眼中的怒火只有人頭才能夠平息。

  對著一旁的宦官道:「朕險些錯怪了忠良,差點就在史書上落下一筆。」

  但是李邑畢竟是列侯,又是外戚出身,不好從嚴處罰。

  於是劉炟給李邑下詔,先是在詔書中嚴厲的責備他:「即使是班超擁抱愛妻,懷抱幼子,那麼思念家鄉的士卒有一千多人,如果胸無大志,安於享樂,這一千多名將士,怎麼能夠都跟班超同心同德呢?」

  然後命李邑必須接受班超的一切調度,不准違背班超的任何命令,他的一切罪責,都由班超處理。

  又給班超下詔,讓他接回自己的妻子,朝廷已經查明,李邑的奏書都是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將這一切都交給班超自己來決定,讓他自己根據情況決定是否讓李邑留在西域。

  這邊班超得到朝廷的詔書後,臨表涕零,不知所言。白致在一旁安慰,才將班超的情緒安撫過來,班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岳丈家,將妻子接回來。

  隨後決定讓李邑帶著烏孫侍子原路返回雒陽。

  白致不解道:「李邑之前毀謗你,企圖讓我們平定西域的功業失敗,現在為什麼不遵循陛下的旨意把他留下來,另派人護送侍子呢?

  如此烏孫國也能聯絡上,大業可成啊,豈能因為一個李邑就隨意的改變?」

  班超搖頭道:「不能這麼想,正因為李邑毀謗我,所以我現在才派遣他回國。我處心無愧,還怕別人講什麼呢?為了泄私憤而圖快意把他留下來,這就不算忠臣。這不就證明了我有異心嗎?

  我們的所有行動都是建立在朝廷的幫助上的,若是朝廷不信任我們了,我們將在西域一事無成。」

  最後白致還是認同了班超的建議。

  等到這些事情處理完,已經到了建初九年,而聯合烏孫進攻龜茲的計策也胎死腹中,只得將目標轉到莎車。

  建初九年

  二月

  朝廷又派和恭為假司馬,率兵八百增援班超。

  班超又得了援兵,準備對莎車發動攻勢,並準備調集屬國疏勒、于闐的兵馬南北夾擊,進攻莎車國。

  而莎車王也聽到了消息,班超勢大,自己惶恐不安,於是立即派人暗中聯繫疏勒國王忠,並用重金賄賂他,說:

  「班超畢竟是外族人,他這是在拿伱的士兵,去成就他的偉業啊。何不與莎車國和龜茲國聯合起來,將大漢和匈奴都趕出去,建立屬於西域人的國度,為什麼一定要久居人下?」

  忠聽從了莎車王的讒言,準備給班超背後一擊,因為漢軍駐紮在疏勒城,忠在疏勒城的力量很小,所以他前往了烏即城,發動了叛亂,占據了烏即城。

  班超正準備出征,于闐的兵馬都聯繫好了,如今疏勒王背叛,將班超氣得不行,只得暫停攻打莎車的計劃,轉而先解決疏勒王。

  他先是改立了府丞成大為疏勒王,並調集兵力進攻烏即城,想要一下子將忠給拿下。

  但是沒想到忠得到了康居國精兵的幫助,班超久攻不下。

  這時候,班超知道了康居國和大宛國剛剛通了婚,於是派人給月氏王送了厚禮,讓他對康居王曉以利害,最終康居王還是決定撤兵,但是也把忠帶回了國。

  到那時班超並不在意,只要烏即城下來,自己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時間來到了元和三年,此時距離白致入西域已經有了五年,白致內心焦急不已,自己還被困在疏勒不得前進,大的功業也沒有建成,如何敢言婚事。

  隨後只得寫信雒陽,勸班昭另找人嫁了吧。

  然後他將怒氣全部發在了占據損中的忠身上。

  忠從烏即城退了後,又借到了康居國的兵,占據了損中城,不斷對疏勒發動騷擾,因此班超不敢發動對莎車的攻勢。

  將信件寄出去後,白致猛地喝了一罈子酒,見到天就要亮了,然後抓起一旁的頭盔,蓋在頭上,然後拿起大槍,翻身上馬。

  讓隨從告訴班超自己的去處後,自己帶著五百騎兵,迎著朝陽,向著損中城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