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琉璃寺,蓋棺定論
十日後,雒陽城北,人山人海,皇帝劉莊親自帶著滿朝文武,前來法壇聽攝摩騰講解佛經,而許多百姓也聞風而至。
攝摩騰見人如此之多,認為佛門在大漢的大盛就在今天,於是滿心歡喜的開始了自己的講解。
而在台下的法蘭看得十分清楚,除了少部分人,絕大多數人都是看在劉莊的面子上而來。
劉莊的臉上雖然表現得很是有興趣,但是法蘭看出了劉莊眼睛裡根本就沒有西域乃至貴霜諸國國王那種東西,明顯是逢場作戲。
而劉莊麾下的文武大臣,文臣還好,因為多是儒家弟子,多是帶著批判的眼光在看,沒有大的動作,而那些武將就直接在場上打起了瞌睡,沒有絲毫的敬意。
他越加堅信了自己的道路是正確的。
法會結束,正當攝摩騰滿心歡喜的等到百姓接踵而至的場景,卻見到門外仍然是過去的那些信徒,少有新的面孔,他大受打擊,內心感到絕望,最後一心撲在了翻譯佛經上。
而法蘭也接受了白國公孫白羲的親自邀請,前往朝歌琉璃寺擔任住持,並將一名叫白正的白氏子收為弟子,成為他在大漢收下的第一個弟子。
(白馬寺的那些弟子都是攝摩騰的弟子,法蘭自己的弟子都在貴霜,不願意隨他遠行,甚至一度想要阻止他前往大漢。)
又學習道門,排了字輩,以「智慧清淨,道德圓明。真如性海,寂照普通。心源廣續,本覺昌隆。能仁聖果,常演寬宏。惟傳法印,正悟會融。堅持戒定,永繼祖宗。」為琉璃寺傳承字輩,希望琉璃寺將來成為比肩天師府的大寺。
然後他親自給白正剃度,並取法號智遠,又以灰白色為琉璃寺的僧袍顏色,而因為北方天氣寒冷,法蘭將自己從天竺帶來的暗紅色僧袍裁剪後,披在灰白色僧袍外面擋風,自稱為袈裟。又確定了種灰白色的帽子,稱之為僧帽,抵禦頭上來自天上的寒冷。
而袈裟也成為了只有住持和高僧才有資格佩戴的東西。
雖然決定要修改一些教義,但是法蘭還是決定留下剃度這一戒,認為這個戒律能夠分表佛門與其他教派的區別,也希望佛門弟子能夠放下過往,一心向佛。
而隨著法蘭正式入駐朝歌城東的琉璃寺,上次他在牢獄裡傳下的種子,立馬發了芽,有幾個人立即就來到琉璃寺剃度出家,拜了法蘭為師,從此一心禮佛,專研佛經,希望改過自新,尋求心靈的藉慰。
而年僅十六歲的小僧侶智遠,也自然就成了琉璃寺年紀最小的大師兄。
不僅如此,為了與法蘭爭奪,天師府派出了高功宋真顯,前往朝歌城北的皓靈觀擔任觀主,與琉璃寺分庭抗禮。
自此,皓靈觀,琉璃寺的爭鋒就從現在開始了,而在朝歌,僧侶和道士在街上起口角也是經常所見,也成為了朝歌五景之一。
之前的朝歌只有四景,即每年一度的燈會、法堂辯論、大街上法吏鞭撻違法之人、繁榮熱鬧的集市。如今又要加上街上針鋒相對的道士和僧侶。
而自從法蘭成為琉璃寺的住持,白馬寺與琉璃寺從教義的改變,佛門自此就分裂成為南北兩派。即北琉璃,南白馬。
雖然琉璃寺在道門的勢力範圍,但是由於法蘭對待道門的態度比較溫和,再加上白國的默許,其他勢力也少有打擾。
所以琉璃寺在北方的發展比較順利。反而白馬寺,自從攝摩騰被打擊後,就一蹶不振,一心待在寺里翻譯佛經。
而且由於對道門的強硬態度,加上認為法蘭的琉璃寺背叛了佛門,對於教義的持守更加的保守,遭到了道門和儒家暗地裡的抵制和使絆子。
即使是有著劉莊的支持,它的發展也極度的不順利,在琉璃寺變成幾百人的寺院時,白馬寺還是當初十幾人小寺院。
就連劉莊都在考慮要不要放棄白馬寺了,但是想到,維持住白馬寺,有助於減弱儒家和道門的影響力,就沒有放棄白馬寺,反而是加大力度的扶持,並允許他們在河南各地開寺傳教,只是這效率實在是太過於緩慢。
雖然劉莊喜歡儒學,但是不代表他能夠容忍儒家控制朝堂,也因此他越發的倚重尚書台,有意識的疏遠外朝。
永平十五年
經過幾十年的休養生息,大漢的實力已經有所恢復,根據朝廷戶籍的管理記錄,此時全國人口已經來到了三千多萬,可以解決日益興復的北匈奴了。
而第一步就是斷其兩臂,即左臂西域,右臂遼東。
如今遼東方向的鮮卑、烏桓都已經脫離了匈奴的奴役,因此就只剩下了西域,整個北匈奴,全靠西域的輸送得以保持強大的軍力。
加上前幾年劉莊不斷派出使者聯繫西域反對匈奴的諸國,如今時機已到。
於是劉莊派出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率兵駐屯涼州,以為經營西北的前期準備。
永平十六年
萬事俱備,劉莊果斷命竇固、耿秉等分四路由涼州出擊北匈奴。竇固從酒泉郡而出,於天山大敗匈奴派遣到西域的呼衍王,追至蒲類海,取伊吾盧地。
此役漢軍陣斬數千首級,擊敗呼衍王后,竇固留存些許兵馬屯駐伊吾盧城,以為監控西域北部,同時防備匈奴,自己親帥大軍回師。
拿下呼衍王后,劉莊遣假司馬班超等率所部吏士三十六人,出西域,打通西域南路。並在鄯善國、于闐國境內,擊敗該國中的親匈奴的勢力,扶持起了親漢勢力。
至此,西域諸國重新開始了「皆遣子入侍雒陽」,西域再一次與中原開始相通。
永平十七年
竇固、耿秉等率領大軍再次擊敗北匈奴於蒲類海,北匈奴再一次遭到重創,遠遁漠北。
漢軍大勝而還。
此後的一段時間,漢軍不斷和匈奴其他勢力交手,先是又一次打敗了呼衍王,然後又擊敗了左谷蠡王,攻占了車師國,爭奪金蒲城,大漢在西域的影響力不斷提升。
西域諸國又開始面臨了選擇。
同年八月,劉莊重新在龜茲國設置西域都護府,又在車師國設置戊己校尉,恢復了大漢對西域的領導權。
正當竇固和耿秉等將領期望一擊將北匈奴徹底解決時,雒陽傳來了噩耗。
永平十八年
八月
壬子日
劉莊在雒陽東宮前殿去世,竇固等人聽聞這個消息,立即將戰線縮短,撤回了涿邪山以西。
而身為外戚的竇固立即啟程回國,留下耿秉帶領前線軍隊,讓他好好看顧西域,不要輕易開展戰事,一切等他從雒陽回來了再說。
耿秉雖然遺憾,但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即答應了下來。
十六日
劉莊被群臣上諡號「明」,是為大漢孝明皇帝,又歷數了明帝在這些年對大漢的功績。
整頓吏治,抑制外戚,申明法度,鼓勵文化,擴大太學,輕徭薄賦,北擊匈奴,收復西域等等,無一樣不是明君所為。
故而群臣提議可為明帝立廟,以為祭祀。
太皇太后馬氏將這想法詔令天下,讓天下諸侯王和百姓上書言明是否同意。
針對立廟和上諡號這一規定,大漢或者說華夏已經形成了潛規定,一定要公平公正,不然會被天下人所嗤笑。
曾經王莽想給哀帝、平帝立廟,上一個好諡,以彰顯兩位皇帝在自己的輔佐下的聖明,但是被白氏所阻止。
白氏攛掇天下讀書人,上書諡號是華夏定製,不可肆意妄為,若是諡號可以隨意更改,隨意定性,那華夏制度將遭受不可逆轉的損害,對天下不利。
本來王莽還想強行推行下去,但是就連他最親密的戰友白宣都極力的反對,認為不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就只好作罷,讓群臣公正的商議。
但是強力的推行了立廟,不過就算推行了下去,等到新莽滅亡,光武帝繼位攻入關中,重建長安,第一件事就是將平帝和哀帝的廟給取消了,認為這不符合禮制。
所以一個皇帝的諡號,需要群臣來商定,這也是天下讀書人的權利,你活著的時候我不好說你,你都死了,還管我怎麼給伱上諡號?
而即將繼位的太子和還沒有成為太后的皇后也不好阻止,畢竟上諡號的時候正是皇帝駕崩,新帝沒有正式登基的時候,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天下群龍無首,群臣掌握著天下最高的權力。
太子若是反對,群臣會想,這是幹什麼,還沒當上皇帝呢,就開始即獨斷專行了,如此本來穩固的君位,就會開始動盪。
而皇后也一樣,需要群臣支持她成為太后,若是得罪了群臣,恐怕又會出現變數。
因此幾乎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群臣商議皇帝的諡號,這也是皇帝不敢肆意得罪群臣的原因,得罪了他們,等你死了,少不了一個惡諡,只好也是一個哀啊,僖啊,殤啊之類的偏向於惡諡的平諡。
而立廟則是另一個規定,群成同意後,需要昭告天下,若是沒有諸侯王和百姓反對,那麼這個廟就可以立。
因為立廟,是需要諸侯王配合的,也就是說,不能只在國都立廟,還要在諸侯王的宗廟裡立。
若是諸侯王不同意,這廟就算立起來了,後面也會被撤銷。
因此當朝廷將給劉莊立廟,廟號為「顯宗」的詔令發下去後,這就開始體現劉莊在諸侯王面前的得分了。
但好在劉莊對諸侯王不錯,甚至當初還曾經將東平王主動邀請入朝廷為官,輔助他處理政事,所以天下諸侯王都上書表達了同意的意思。
白國上書同意了,並派出上百人使團,以世子白緒為首,前往雒陽弔唁。
隨著白國的認可,河北諸地的官員,以及代表萬民意見的萬民書也隨之而來,表示對顯宗皇帝的哀悼。
白氏之所以認可劉莊對於大漢的卓越貢獻,是因為即使他暗地裡對白國使了很多絆子、手段,但是都在規則之內,在情理之中。這也無法磨滅他對於諸夏的功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