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茶道,隱秘

  第301章 茶道,隱秘

  五社津,雒陽北面距離雒陽最近,也是河最大的一個黃河渡口。

  白河與法蘭加上一個隨從,三人由馬車換船渡。

  好不容易在繁忙的渡口裡找到即將起航的可以載客的貨客雙用船,三人立即將馬車存放在渡口一旁的驛站,上了船。

  船是木船,有船樓,停在渡口,大概有三人高,因為黃河水流湍急,小船根本無法抵禦暗涌,因此在黃河行駛的船多為大船。

  因為朝歌在雒陽下游,從黃河往下,距離此處大概隔了三四個縣,從那裡上岸,可以少走好幾天。

  成堆的貨物堆積在甲板上,船客進入船樓休息,大概半天左右,就可以順利抵達目的地。

  白河將法蘭邀請到大廳的一個客座處,只留下隨從在客房照看行李。

  渡船分為兩部分,貨和客。貨物堆放在甲板和船艙里,客人進入船樓。船樓分為三個部分,船員室、客房、大廳。

  因為這裡離白國很近,多是去往白國之人,而白國人喜茶、玉、文、商,這是天下皆知的事。

  所以船上的大廳里備有茶水和點心,還有一些書簡,供等待客人消遣。若是勞累了,可以去客房休息,到了目的地,自有船員呼喚。

  白河親自上手煮茶,繁雜而又流暢的動作,讓法蘭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茶水煮好,白河將其推至法蘭面前,自己端起茶杯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法蘭行了一個佛禮,學著白河,小口的品。

  茶水才一到嘴邊,法蘭就感覺一股濃郁的茶香味,隨著茶水順著喉嚨流過,漸漸地,一股醇厚的感覺從舌根處逐漸蔓延到整個口腔,整個人也仿佛置身於茶樹遍地的大自然,多日的車馬疲憊也在一瞬間掃除殆盡。

  法蘭眼神明亮的看著白河:

  「貧僧在洛陽也喝過一些朋友請的茶,不過無論是煮茶的過程和茶的香味,仿佛沒有能夠與您這次的茶相比較的。」

  白河微微一笑,解釋道:「大師有所不知,這茶又有稱之為茗,是我的祖先在太行山中所發現,距離今天已經有了幾百年了。

  最初世人喜歡飲酒,因為酒能夠讓人忘卻煩惱,而少有人喜歡茶,這是因為茶苦澀難耐,人嘛,總是喜歡歡快的東西,而下意識的摒棄痛苦。

  而我的祖先卻反其道而行之,認為人只有經歷了痛苦才能有所作為,故而將這茶引進了家族,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也逐漸的發現越來越多的茶品,今日請大師品嘗的就是其中一個。

  天下有兩個地方的茶最為頂尖,一個是南方,揚州的楊州茶,以進貢給皇帝出名,第二個就是白國的太行白茶,以千年傳承出名。此為天下唯二頂級的名茶。」

  「原來如此,貧僧受教了,以往只知道品茶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現在想來是貧僧犯了貪戒,南無阿彌陀佛。」

  白河又給法蘭續了一杯茶水,隨意問道:「不知大師為何前往朝歌,如果有能夠幫忙的地方,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法蘭停下了念經,回答道:「無它,為傳教爾。貧僧來到大漢之前就聽人說,白氏乃天下亞氏,文士之首,朝歌是天下文都、商都,如今天下人皆喜儒家而棄百家,白氏為天下儒首,貧僧想去問一問其對於佛的看法。」

  白河笑了笑:「大師抵達大漢不過一年,竟然知道如此之多的辛秘之事,在下實屬佩服啊,可是這天下儒首,卻為山東孔氏啊。」

  法蘭看著白河笑而不語,白河無奈搖頭的笑道:「卻叫大師看輕了,班門弄斧,在下以茶代酒,賠罪。」

  說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法蘭沒有如同白河一樣喝光,而是抿了一小口。

  「與施主同行,是貧僧莫大的緣分,也是佛的決定,因為你,貧僧知道了這茶原來如此有來歷,而且其中仿佛蘊含著深深的佛理,值得貧僧一生去追求。

  貧僧與陛下多次交流,可是貧僧能夠很清楚的明白,陛下看重的是我與攝摩騰對於西域諸國的影響,而不是出於對佛的興趣。

  不過越是如此,貧僧師兄弟就對在大漢傳教越發的感興趣,佛說,法不可輕傳,法不入六耳,這都是佛對貧僧師兄弟以及大漢百姓的考驗,也是貧僧兩人成佛的契機。」

  白河沒有對此做出評價,只是默默地為其斟茶,隨後兩人聊了許多,從歷史到哲學,從政治到經商,白河只覺得法蘭身為一個僧人既然除了佛學,對於其他的都有如此見解,難道真的有天才嗎?

  法蘭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大道相通,一法通,萬法通。佛也好,聖也罷,不過為大道之終,只是稱呼不同罷了。」

  這些道理都是這一年來法蘭從雒陽的藏書閣看來的,這一年,法蘭沒有如同攝摩騰一樣,沉浸於翻譯佛經,而是流連於諸子百家的典籍之中。

  他認為,只有懂得了漢人的所思所想,傳法才能水到渠成。而也對他的思想產生了極大地變化,不再將傳法的功利性看得那麼重。

  雖然朝歌距離雒陽不遠,但是一路上,又是乘車,又是乘船,從雒陽出發,等到了朝歌,足足過去了六七日的時間。

  法蘭讓馬夫將車在距離朝歌不遠處停下,他告別白河,準備一路走過去,這是他的習慣,他還是喜歡走路,而不喜乘車,要不是見白河上了年紀,加上自己實在是不識路,只好與他一同乘車。

  如今知道前路不遠,他就想下來,走一走,看看沿途的景象。

  白河並沒有過多的婉留,以為佛門有如同墨家的規定,不乘車,不穿明服。

  走了沒多久,法蘭就見到了朝歌的城牆,它不如雒陽城牆那樣高大厚重,反而充滿著歲月的斑駁,為了體現朝歌的歷史,白氏對於朝歌的城牆從來沒有大修,而是微調,因此留下了許多自商周時期就流傳下來的城磚、條石。

  這一路走來,他就看到了此地與其他地方的人不同,精神上的不同。但是法蘭有些不解,這難道是佛陀治理下的國度嗎?

  從決定來朝歌,法蘭就查閱了大量關於朝歌和白氏的史料,朝歌在大漢的歷史中出現的次數很多,地位也十分重要。

  秦漢以前作為商朝和衛國的都城,承擔著極其重要的政治屬性。秦漢之後,它作為白氏的封地,承擔了白氏的商業和文化,也成為了白氏的代表。

  在史書中,對於白國的描述很多,但是對於白氏的描述很少,法蘭有種感覺,這仿佛是作者在忌憚些什麼,不敢對他進行濃厚的筆墨。

  法蘭在大漢國家藏書觀里逗留了將近一個月,只為查得關於白氏的隻言片語,但是那畢竟是面向大眾的藏書,而不是皇家密藏,並沒有太多的價值。

  不過光是這些隻言片語中,法蘭就能夠拼接成一個極其龐大的大網,而這個大網的中心,就在朝歌。

  史書中,秦漢以前對於白國白氏的描述很多,其中漢人司馬遷所著的《白威文王平世家》是最詳細的。

  而漢以後,對於白國的描述就十分模糊,只是官方上的記事,哪一年,白國發生了什麼事,哪一年,白國出了什麼人才。

  等到了光武帝之後,描述就更加少了,除了與光武帝有關的戰亂那幾章描寫,幾乎在雒陽的史書中看不到白國的身影,因為白國正式拿回了自己著史的權利,朝廷史官可以不用單獨設立白國的史官,若有需要,可以從白國調集史料。

  因為白國實行了新政,對於整個白國範圍內的土地進行了贖買,即整個白國全部的土地都是屬於公有,將土地租賃農人使用,農人只有使用權,沒有交易權,若是不想種地了,只可以交易給白府。

  而沒有土地的百姓,則是進入了朝歌以及白國下屬的幾個縣城,成為市民,通過做工賺取錢財,養活自己。

  因此,白國對於下轄的百姓進行了國籍之下的職籍的劃分和管理,白國將所有擁有白國國籍的百姓分為農籍、民籍、軍籍、匠籍和商籍。

  民籍允許隨意轉換,只不過只有農籍才能租賃土地,而且是有限制的,單人憑藉農籍可以租賃耕種不超過百畝的田地,超過的部分官府直接沒收,且不分男女。

  而如果有開荒的土地,需要報備官府,若是沒有超過單人限制,優先由你耕種,當然也可以交給官府,因為官府會付給你大筆錢財,一次性進行贖買,並免除伱所開荒的田地五年的稅賦。

  因此,農人已經成為了一種如同商人、匠人一樣的職業,相當於為國家打工,交夠國家的,剩下全是自己的,而且並不是說只能種地,白國還允許自家養殖一些牲畜,作為貼補家用的收入,但是不允許大規模養殖,大規模養殖需要轉籍為民籍或商籍。

  經商需要去官府轉籍,只需要繳納一定數量的錢幣,就可以將自己的職籍轉為任一職籍,也就是說,要想外出經商或者開一些大點的手工作坊(需要僱人),必須是商籍。

  不然一經查出,直接沒收非法所得。而自己做一些小生意(不需要僱人),例如小鋪子,買一些吃食,自己去鄉下收購的小商品,只需要民籍。

  軍籍和匠籍就不用說了,成為僱傭的工匠和軍人,官府自動將你劃入匠籍和軍籍,若是不想幹了,自己可以去轉籍,不過不再允許憑藉技術加入匠坊和自己開店鋪作為商用和擁有制式武器。

  還有,民籍是白國最普遍,最基礎的職籍,每當有新生兒落地,如果父母雙方皆是白國人,將會自動獲得白國的民籍,哪怕是在鄉邑,因為白國擁有足夠多的官吏力量,可以將影響力延伸到白國任一角落。

  當小孩子及冠後,可以選擇是否更換職籍,這一次是免費更換,不需要繳納轉籍費用。

  而且官府還規定,任何一種職籍,都享有入學,為官的權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