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譜系,我們不一樣

  第278章 譜系,我們不一樣

  三月

  劉秀下令調冀州牧竇融為大司馬,幽州牧朱浮為太僕領尚書事,益州牧吳漢為大將軍。

  如此調任後,天下再無一個州牧了。

  四月

  劉秀下令改州牧為刺史,任命太中大夫、尚書僕射白黎為冀州刺史···

  六月

  朝廷下詔:命各州郡縣鄉,檢查核實開墾田畝以及戶口真實數目,如有瞞報嚴懲不貸。

  又下達了以司空府為主導,各二千石府衙部門配合,每三年一次的各個府衙的二千石長吏的考核,改為一年一次,其中核查田畝人口的政績占絕大比重。

  白黎帶著隨從和侍衛,輕車簡騎一行十餘人向著河北而去,他準備將自己的目標著重放在太行山以西,因此決定在信都設立自己的臨時治所。

  但是他並沒有直接前往信都,而是先前往白國,面見當今白王,也就是他的二伯白室,想要得到家中的支持,而他也十分確信自己能夠得到家族的支持,因為抑制豪強的政策與家族的大方向是一致的。

  雖然白黎已經算是白氏的三代子了,按照白氏的規定,在他這一代後,自己的兒子就要淪為公族,意為要脫離白氏,單列一族譜。

  因為按照白氏的劃分,神印三代而失,榮耀三代而逝,自己是白麟的二子,白麟是白宣的二子,白宣是白貫的嫡子。

  以家主為中心,自己剛好處於白貫的第三代,若是白宣成為家主的話,那自己兒子們就可以再延長一代。

  但是還沒等白宣繼承家主位,就逝於雒陽,世子畢竟不同於家主,因此就算如今白王憐惜白宣一脈,願意主動將白宣的嫡子白麒立為世子,但是自己的兒子也沒理由劃為三代之內。

  而自己這一脈,繼承的是父親白麟的文成侯的爵位,而自己祖父白宣也有人祭祀,也就是被皇帝封在了雒陽周邊的宣國公,目的就是為了奉祀白宣。

  由於白宣是在綠林軍攻打雒陽的時候突然病逝的,這使得綠林軍幾乎沒有費力氣,一日不到就拿下了雒陽這個堅城。

  再加上白宣在關中和關東百姓中的名聲,顧忌在當時對於綠林軍來說還是龐然大物的白國,因此劉玄以漢室的名義,拋棄了王莽對於白宣的敕封,而是重新追封白宣為宣國公。

  劉秀登基後,沿用了玄漢的封賞,在雒陽東郊五里之外設置了宣國公廟,因為白宣嫡子白麒繼承的是白國的王位,而白宣的次子白麟繼承的是文成侯的列侯爵位。

  所以宣國公的祭祀就由白宣的三子白麣奉祀,雖然是國公之位,但是食邑是真的少的可憐,劉秀只是將宣國公廟周圍的百戶人家作為宣國公的食邑。

  但是由於白宣在關中和東郡的為民做主的政策和行為,使得許多來雒陽的關中、東郡百姓只要路過,都會來上一炷香,因此宣國公廟的香火還是比較繁盛的。

  再加上白麣繼位後,除了家中基礎的用度外,又將所得食邑和香火錢大半拿出來開設私塾,救濟周圍赤民,修橋鋪路,使得宣國公廟周圍的人,對於宣國公愈加尊敬。

  而白麣之所以這麼輕車熟路,是因為白國對此早有方法和經驗,就是用這一套辦法,使得邯鄲西北十多里的毅世子廟,不憑藉白國的資助,在當地香火燃燒了數百年。

  朝歌,城北白府,白王府邸

  「外臣白黎參見白王,白王千年。」白黎對於白室恭敬的行禮道。

  白室撫著白鬍子,臉上的皮膚因為年紀大了皺成了一團,笑眯眯的看著白黎規矩的行禮,對著一旁的白麒說道:「這小子和你父親,以及二兄是一模一樣,行止不逾矩。」

  白麒今年也五十有三了,在外面也是可以當曾祖父的了,但是今年他最小的一個兒子才十歲,嫡子才結婚不過一年。這是因為白氏一向遵從著從商周時期傳下來的更合理的晚婚婚俗。

  從漢初開始,為了儘快增加全國人口,朝廷規定女子年滿十五就可以成親了,就要算一個人口,需要繳納人頭稅。

  而年滿三十歲還沒有結婚的,就要繳納五倍的賦稅。

  因此從漢初開始,女子一般十五六歲就被家中嫁出去,為的就是少交賦稅,所以全國大多數新娘都是十五六歲。

  那些二十多歲甚至三十多歲都沒有出嫁的都是一些大族女子或豪商女子,家中承擔得起超出的人頭稅。

  而白氏,大多數白氏子都是二十多歲才娶妻生子,娶的夫人也多是二十多歲的女子,這也是白氏子的夫人多是大族女子和豪商女子的原因。

  白黎聽著白室的玩笑話,也是放鬆了下來,因為自從他父親去雒陽後,他就常年在雒陽居住為官,而在白國學習時,很少見到白室。

  當時白室作為輔佐白公貫的世子,一天忙得腳不沾地,哪有空去關注白黎,而白黎也只是在劉秀護送白宣靈柩時,以及白宣下葬時見過兩面。

  不過畢竟是一個家族的,血緣的親近以及與自己父親相似的面容,使得白黎很快就放鬆了下來,很快就找到了親近的感覺。

  「白黎見過二祖父,見過大伯父。」白黎重新行禮道。

  白麒用看晚輩的關切的眼神看著白黎,問道:「你父最近身體如何?在河北時,常年跟著皇帝奔波,一直都患有疾病,我實在是擔心啊。」

  白黎恭敬道:「大伯父,自從父親辭去官職之後,一心在府中養身體,近些年來,身體逐漸好些了,加上從國內派來的名醫,早些年的暗疾,如今已經調養得大差不差了。

  我從雒陽來的時候,父親特意囑咐我,讓我前來看望二祖父和大伯父以及諸位族祖族伯,表達他對你們和白國的想念之情。」

  「唉,為了家族,苦了二弟了,今後要一直在雒陽待著,就連回國看看也十分困難,等伱回去以後,一定要親口將我們的思念帶給你父親。族中一直是想著他們的,對了還有你三伯父,走的時候,帶一些東西給他們吧。」

  白黎行禮,代替白麟和白麣感謝白麒的禮物。

  隨後白黎就與白室二人聊起了這次皇帝派他來河北的任務。

  「豪強一定要剿,不剿不行!」白室為他們定下了基調。

  兩人都看向他,白室繼續道:「雖然明面上我白氏是天下大族的領頭羊,是他們的代表,但是我們不能忘記我們的本性,是為民的。

  民是什麼?民不僅僅是代表那些豪強和大族,還包括那些普通的百姓和奴婢。

  有人說我白氏都在養奴婢,這是不對的,就拿府中的這些隨從和侍從來說,他們都是家生子,或是和白氏簽了契約的。

  但是我們的契約不是賣身契,而是雙方的約定,白氏買他的時間,而他得到錢財和安全。

  對於其他那些豪強的奴婢來說,因為他們不在官府民籍之上,因此被豪強隨意打殺,豪強不會有任何懲罰。

  而我白氏的家生子和所謂的『奴婢』,就算是世子,不能隨意無理由的處以刑法,都需要交給家法院處理。

  而他們都是在白府入了籍的,是可查詢的,隨意打殺是會被判處刑法的。這就是我們與那些豪強大族的區別。」

  年紀大了,說多了,口就干,喝了口水後白室繼續道:

  「因為我們和他們有本質上的區別,所以我們與他們不是一路人,但是如今民智未開,豪強大族是天下力量的絕對掌控者。

  因此我們不得不與其為伍,而為了從他們手中保護百姓,就必須掌握比他們還要強的力量,存在的時間比他們還要久,如此才能讓走投無路的百姓有所喘息。

  從很早的時候,我們就定下來身處大族之林,行仁義之事的做法,因此我們才會選擇在新莽末年成為河東地區大族的首領,你祖父宣國公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王莽去實現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新政。

  而那些大族,也需要我們為他們發聲,皇帝也需要我們規勸大族們的野蠻生長,這才是我們之所以能夠存在的原因,這才有我們如今的地位。

  如今豪強已經成為皇帝的心腹大患,而那些大族也認為上層的位置夠多了,不需要更多的豪強上來,所以用朝廷的身份,行白氏的政策。

  不僅能夠減少皇帝對我白氏的忌憚,也不會讓我們失去大族對我們的支持,豈不是兩全其美之策?」

  白黎聽完白國最權威的人的解釋,也知道了自己所行與家中的舉措並無衝突,只是在這其中的分寸,還需要自己去把控。

  好的名聲攬到自己身上,壞的名聲丟給朝廷和大族豪強,不僅保全了自己,又為百姓得到了實惠,至於朝廷的名聲要是壞的沒法用了,那就不就是換個朝廷,換個皇帝咯。

  這不就是那些大族豪強們的基本操作嗎?

  他記得在學府藏書閣有一本書,作者是白氏歷史上的一個先祖,他擔任了青州的一個刺史,最後坐到了廷尉的位置,是大漢一個比較有名的廉潔之官。

  辭官歸國後,寫了他對於宦海官途的理解,裡面總結道:做貪官要奸,不奸做不了貪官,做廉官更要奸,不奸抓不了貪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