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亂政,佞臣
白渡出了皇宮,回頭看著這巍峨的宮殿,心中已經有所猜測。
回到白公府,白渡讓下人外出喚來一個人。
「職下張猛見過白公,白公安好!」
「呵呵,子游啊,我們之間可是好久沒有見了啊,當初見你時,你還只是一個稚童,纏著要我給你講故事,怎麼,今日如此生疏?」
白渡看著對自己行禮,一臉恭敬肅穆的張猛。
張猛,是張騫之孫,出生河內張氏,現任光祿勛府的諫大夫,見白渡以交情相待,那自己也不必故作姿態了。
「世叔說笑了,您可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們叔侄之間,又何來生疏之說呢?只是世侄許久沒有見世叔,心中激盪之情無以言表,害怕有失禮數,只得以肅容報之。」
「哈哈,這就對了嘛,想當年伱祖父出使西域回來之時,我還只是武帝身邊的一個侍從,聽他講述著西域的種種奇特之事,真是心生嚮往啊。
你我兩家,同出一姓,又同朝為官,為了這天下百姓,為了這大漢天下,可不能生疏了。」
「是,聽世叔的。」張猛笑著道。
隨後白渡又問起了漢帝與其身邊宦者的事。
「唉,世叔有所不知,如今陛下喜歡尋歡作樂,常常不理朝政,這朝中上報上來的政務,大多出自於弘恭和石顯這兩人之手。
使得陛下大權旁落,又恰逢蕭將軍和周大夫等人被二賊誣陷下獄,內朝已經沒有能夠制衡他們二人的了,而陛下又十分信任他們,我們也為之奈何啊。」
張猛唉聲嘆氣的將宮中內情告訴白渡。
「如今宮內竟然如此嚴重?」
白渡也很吃驚,一直以為,這都是出自於漢帝的示意,竟然都是此二賊背著漢帝所做。
自從宣帝崩逝之後,所有擔任內朝和光祿勛府官職的白氏子弟都已經外放出去,或是中央內部的各衙門,或是地方郡縣,而白氏又對內宮之事諱莫如深,使得白渡一時對於內朝的情況竟然絲毫不知。
「啪!」
「哼,小小的閹人,竟敢背主擅權,擾亂朝綱,莫不是以為我白氏都是軟柿子的嗎?」
白渡對於閹宦干政很是不滿,「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誠不欺我啊,子游,看來我要出手了啊。」
張猛聽見久不出手的白氏要行動了,也是振奮道:「自從蕭將軍幾人被下獄,我等如同無頭的蒼蠅,不知道該如何行事,如今有世叔出面,定能掃清閹宦,還朝政以朗朗乾坤。」
「你也不必恭維於我,若是有能力的閹人、太后、外戚干政,倒也於國無礙,如今小人當道,想要禍亂天下,那就要看我白氏答應不答應了。」
「是,是世侄輕浮了。」
「子游啊,既然我決定要出山了,那有些人就要靠你來聯絡了。」
「世叔放心,都交給我了。」
白渡點點頭,只覺得自己年邁的身軀,又升起了一絲豪情。
夜晚,休沐的白克回到府邸,徑直找到白渡。
「父親,我們真的要出手嗎?」
白渡堅毅道:「自然,我白氏多年不動,是因為不需要我們,既然先祖確定了非特殊不登高位的規定,那自然有其道理,我們就要遵循。
不管是呂后、仁帝、仁後、文帝、景帝、武帝還是霍光、宣帝、蕭望之等等,他們都是有能力的人,我們只需要輔佐好他們,就能夠很好的治理天下。
而事實證明,這條道路是正確的,當今天下相比於秦末時期,已經到了鼎盛的地步,早些年我看過丞相府的記錄,如今天下的戶數已經超過了五千萬戶,這比漢初時期的不到兩千萬戶,多了不止一倍。
若是我們不管百姓,依靠著神賜,仗著手中的力量,與劉氏展開爭權奪利,你認為,天下會如此繁榮嗎?
可是如今掌權的是閹宦,其又沒能力,又肆意揮霍手中的權勢,而當今陛下又是個軟弱無能之輩,這對於當今天下可不是好事啊,沒有其他能臣,能人出面的情況下,不就要靠我們頂上去嗎?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磨劍?」
白克聽懂了,但是有些擔心道:「可是陛下十分寵幸閹宦,我們又不能動用軍事力量,當今陛下得位又正,不能隨意更替,那我們該怎麼辦?」
白渡靜靜道:「當今陛下只是無能,又不是暴虐,性格弱了點,我看還有救,那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
「狗東西,你們竟敢矇騙朕?誰給你們的狗膽?···」
漢帝對著跪在堂下的弘恭和石顯二人口吐蓮花。
等漢帝罵夠了,弘恭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我二人實在不知道是什麼事?還望陛下示下。」
「哼,蕭望之三人是怎麼回事?」
弘恭疑惑道:「不是請謁者招致廷尉嗎?」
「放屁,是招致廷尉嗎?你們是將其下獄了!」
「啊!」石顯的驚訝恰到好處,「可是不是讓廷尉召他們詢問嗎?怎會下獄?」
漢帝看見兩人疑惑的表情,心中也有點拿不定主意道:「你們不知道?」
「陛下冤枉啊,奴婢兩人實在是不知啊,真的以為只是向他們查問而已,但是如今事已至此,卻是奴婢等人的罪過,請陛下治奴婢二人不察之罪。」
見兩人不斷磕頭請罪,漢帝心軟了。
「好了,你二人也是不知情,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朕一定不會輕饒爾等!」
「謝陛下,陛下萬歲,隆恩。···」
「舒服!」漢帝聽著兩人不斷說著好聽的話,心中不禁生出如此感覺。
「陛下,車騎將軍史高求見。」一個宦者進來通報。
「宣!」
「臣車騎將軍史高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免禮!」
「國舅有何要事?」
史高露出一臉諂媚道:「臣又搜尋了一個女子,其不僅面容嬌嫩,還通六律,善歌舞,這不一得到,就趕緊來向陛下說了嘛。」
「哦?當真?」漢帝一臉感興趣。
不過看到還跪在地上的兩人,又正經道:「此事往後放,朕先處理完此二人之事。」
史高知趣的退往一旁。
「你們二人起來吧!」
「謝陛下!」
起來的兩人和史高隱秘的對了下眼神,漢帝對此一概不知。
「既然都是誤會,那就下令將蕭師三人放出來,官復原職吧!」
「這···」
見弘恭兩人面帶猶豫,漢帝不悅道:「怎麼,如今朕說話不管用了?」
「非也,陛下,臣在旁邊也聽了個大概,在外朝對於這件事也有所耳聞,我看中書令二人,只是擔心貿然將他們官復原職,有損陛下的威嚴。」
「怎麼說?」漢帝虛心詢問道。
史高擺出一副皆為你著想的架勢道:
「陛下,您想啊,您剛即位不久,還未能以德化聞名於天下,就先讓人檢驗自己的師傅,這本就會讓天下人非議,而如今既然已經把他們下了獄,如果貿然讓他們官復原職,這不就代表陛下您錯了嗎?
如此天下人又如何看待您呢?這對您的威嚴是不是有所損害呢?所以,臣以為,您應當趁勢下詔決定赦免他們的罪名,這就可以體現您的寬宏大量,天下人見你連自己犯罪的老師都能夠赦免,一定是個仁慈有德行的君主,還愁得不到天下人的認同嗎?」
漢帝高興道:「好,說得好啊,還得是國舅啊,這個辦法好極了,既能保住朕的名聲,又能將蕭師等人放出來,豈不是兩全其美,等過段時間,朕再將他們提拔上來不就行了?」
想到此處,「弘恭,立即擬招!」
「喏!」
於是一篇詔書下達至丞相府御史府:「前將軍蕭望之,做朕的師傅八年了,也沒有別的罪過,現在事情也過去很久了,記憶忘了,難以弄明,可赦免蕭望之之罪,只是收回他前將軍光祿印綬,連同周堪、劉向都免官做百姓就好了。」
被關了數月的蕭望之三人終於得見天日,回到各自的府邸。
又是數月之後。
漢帝下詔給御史說:「國家將要興盛,要尊敬師長重用師傅。前將軍蕭望之作朕八年師傅,用經術教導朕,他的功勞美盛,可賜望之爵關內侯,食邑六百戶,加給事中,每月初一、十五朝見,座位次於將軍。」
這正是漢帝想用他做丞相的前奏。
而蕭望之的兒子散騎中郎蕭伋,一直認為自己父親無罪,不能蒙受不白之冤,於是向漢帝上書申訴前事,漢帝將這件事下達有司處理。
而有司早就被弘恭、史高等人打點完成,於是回復漢帝:「蕭望之前所坐之罪明明白白,並沒有誣陷控告的事。如今其又教子上書,稱引無辜之詩,此有失大臣體統,不恭敬,請允許逮捕。」
漢帝見此,有些猶豫「這可怎麼辦啊,不行,可不能將自己的老師下獄了。」
一旁的弘恭和石顯素知蕭望之為人剛強,高節,受不得屈辱,適時出來建議道:
「蕭望之,此前作為前將軍輔政,想要排退許章、史高二人,專權獨攬朝政,如今僥倖能不被判罪,陛下又念其師生之情,賜爵封邑,允許其參與政事。
如今竟然還不悔過服罪,深懷不滿,並教唆兒子上書,把罪過都推向陛下,倚仗自己身為老師,懷著終究不會被獲罪的心思。不狠狠的將其投入牢獄,使他屈服,堵塞他不服氣的想法,恐怕會讓其他大臣爭先效法,到時候,陛下就難做了啊。」
可漢帝卻說:「蕭太傅素來剛直,怎麼肯接受吏人逮捕?」
石顯出言道:「既然陛下如此說了,人命至重,而蕭望之所犯之罪也不能不處理,不如陛下秘密告訴他所犯的罪名,讓他自己處理,陛下再順水推舟,以此減輕他的罪責,這樣做的話,就一定沒有讓您憂慮的地方了吧。」
「甚好!」
於是漢帝准許了石顯等人的建議,讓他們去處理此事。
而石顯等人則將密封的詔令交給謁者,敕令他召見蕭望之的時候,一定要親手交給他。又命令太常派出執金吾所屬的車騎疾行,大張旗鼓的包圍了蕭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