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大權旁落,潛規則
漢元年
由於漢帝年少,雖然親征,但是以太皇太后竇猗房、皇太后王娡為代表的外戚勢力在朝中有很大影響力,因此漢帝必須「奏事東宮」,也就是將政務向太后匯報後,發出去才有效力。
六月
漢帝罷免丞相衛綰和御史大夫直不疑,以魏其侯竇嬰、武安侯田蚡分別任命為丞相和太尉。竇嬰是竇太后弟弟,田蚡是王太后弟弟。
為了安插自己人,漢帝順帶任命儒者趙綰和王臧為御史大夫和郎中令。趙綰和王臧分別是穀梁學大儒申公的弟子和白氏儒學大儒賈誼的弟子。
自從景帝去世後,賈誼就辭去了太學祭酒的職位,回到了太白書院,開始了養老教學的生活,但他的影響十分深遠,先有故御史大夫晁錯、太學博士大儒董仲舒深受其影響,後來又教出了王臧等弟子,桃李遍布天下,人稱賈半師,即天下儒生半個師傅,又是景帝的半個師傅。
其外丞相竇嬰、太尉田蚡都十分喜愛儒學,故而對於漢帝的一些尊崇儒學的舉動並沒有那麼牴觸,因此在朝會上贊同了漢帝提出的內外大臣推薦「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詔令。
隨後又用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徵召趙綰的老師申公,申公見了漢帝後大談治國需要「力行」而非「多言」,惹得漢帝不喜。
「朕要是有實權,還用得著多言嗎?」漢帝心中憤恨的想到。
之後任命其為太中大夫,讓他主持修明堂、改正朔、易服色及巡狩封禪等儒家禮制的工作。
雖然朝堂之上一時間儒風盛行,但是竇太后卻十分崇尚黃老之學,多次阻撓儒學的改革,這引起了御史大夫趙綰的不滿。
九月
漢帝需要祭祀,竇太后言應當按照道家利益,先戒齋七日,然後再去祭祀,但是御史大夫趙綰反對,要按照朝廷的禮制,即儒家的禮制,只要合禮就行了,不需要戒齋七日,以免耽擱朝政,但是竇太后以在此期間朝政可以暫時由自己來處理為由將其抵了回去。
趙綰十分惱怒,等到祭祀結束,趙綰在宴會要結束時起身對漢帝說:「陛下是一國之君,且已親政,豈能政事皆要過問東宮,既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漢帝知道宮中一定有兩位太后的眼線,趕緊說:「太后是一國之母,有何不可,更何況朕還年輕,還需要多學習,等到太后認為朕能夠親自處理政務了,自會將其交還於朕,你不必多說!」
趙綰無奈,只得退下。
郎中令王臧聽說趙綰毫不避諱的勸說漢帝奪權,連忙找到他道:「趙兄,你糊塗啊,這種事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呢?」
趙綰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說道:「為何不能說,我身為御史大夫,說出不合理,不合適的話是我的職責所在,即使是聖人在世,也不能多說我什麼。」
王臧嘆息道:「大事休矣,如今陛下在朝中除了我倆基本沒有什麼根基,原本需要仔細謀劃,擴大陛下的影響,消除兩宮太后的觸手,原本竇太后對我們改儒制就不滿,如今你來這麼一出,一定會引起她的警惕的。」
趙綰卻滿不在乎道:「我不相信她身為太皇太后,竟敢公然陷害朝中大臣?」
王臧無奈,只得去尋求外援。
太常府
「白公,門外有人找您!」一個太常府的小吏略顯恭敬的對一個四十多歲,鬢角有些白髮的中年人說道。
此人正是白國世子白綸,原來他奉父親白州之命來到長安,接替其在長安的位置,統籌白氏在中央的力量,先是在郎中府任職太中大夫,隨後被外放到右內史的職位上,按照預想本來一切順利已經成為九卿,位列三公。
但之後沒多久景帝就逝世,兩宮太后趁著權力真空之際,大肆打壓異己,消除白氏和劉氏在朝堂中的力量,就連丞相衛綰這等三公如果不加以投靠,都被免職了。
至於徹侯集團的力量,如今在朝堂很難發展,基本被局限在軍中、地方以及邊關。所以如今的朝廷幾乎是竇氏和田氏這些外戚的一言堂。
景帝逝世沒多久,三個月後,白綸這個白氏在長安的掌門人就被任命為太常丞,成為太常府的二把手,明升暗降。
「何人?」
「來人自稱賈師弟子!」
「哦?」白綸仔細思考了一陣,讓人將其帶去偏房。
很快,見到來人,白綸立即上前道:「王兄,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王臧長吁短嘆道:「來向伱求救的啊!」
白綸疑惑道:「王兄身為郎中令,陛下近臣,還需向我求救?」
王臧將之前趙綰之事說了出來,白綸在房間裡不斷踱步思考,王臧則愁眉苦惱。
「趙綰這是將竇太后得罪死了啊!」
「誰說不是呢?」
白綸嘆息道:「竇太后其人睚眥必報是出了名的,當初故御史大夫袁盎,就是因為全力阻止先帝立梁王為太子,就被她聯合梁王刺殺而死,這還是在景帝大權在握,其沒有多少權勢時。
如今她大權在握,怕是更容不得人對她說一個不字。」
「那該怎麼辦呢?我與趙綰是陛下推出的馬前卒,在外人眼中,我們被視為一體,趙綰出事,我也一定會被牽連。」王臧有些慌張。
白綸仔細想了想,轉身說道:「竇太后不是打擊你們,而是打擊皇帝的權勢,所以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但是這件事說嚴重也不嚴重,就怕竇太后不放手。
如今之計,我就只能保住你們的性命,至於你們的官職,身份都將被免除!」
王臧內心爭鬥了許久,嘆息道:「沒想到啊,我以為能像老師一樣,依靠為陛下獻計,來治國理民,如今竟然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何苦來哉?」
白綸安慰道:「只要留有有用之身,還怕沒有發揮才能的地方嗎?這樣,到時候,你直接去朝歌,先躲一陣,等事態明了了,再出來一展抱負,也不遲!」
「也只好這樣了!」
王臧失魂落魄的走了
「自己只是有些感覺趙綰的話要遭,但是沒想到會這麼遭,唉,看來,還是回去教書吧!」王臧的內心十分亂。
待王臧走後,白綸一個人在房間裡靜靜的考慮接下來該怎麼做。
「如今的局勢十分嚴峻,自己有些精力不濟了,看來,要向家裡要點支援了。」白綸心想道。
隨後將朝政的情況與自己的分析全部寫到了一張布帛上,讓家臣送往朝歌,也讓父親白州幫忙分析,並由他決定派誰來。
等到工作結束,白綸立馬回了白公府,派出了許多家僕,當天夜裡,白公府晝夜通明。
很快,竇太后的報復就來了。
十月
竇太后借著一次宴會,當著群臣的面大罵趙綰,言他又是一個新垣平,借著蠱惑漢帝,想要發動陰謀,又將早就派人收集好的關於趙綰、王臧等非法牟利的罪證放了出去,並當場要求漢帝將趙、王二人下獄治罪。
大多數群臣立即上前支持竇太后的言論,並拜請漢帝治他們的罪,但是丞相竇嬰和太尉田蚡並沒有出來說話。
漢帝臉色十分難看,因為竇太后列出來的這些人都是他太子府的舊臣或是新提拔的近臣,但是竇太后逼得急,群臣又大半站在她那邊,漢帝只好順從的將趙、王二人治罪。
幾日後,竇太后因為竇嬰和田蚡兩人在當時沒有支持她,要求漢帝將兩人罷免,隨後以開國功臣後裔許昌、莊青翟為丞相、御史大夫。
許昌、莊青翟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廢除申公的明堂等一系列儒家禮制,因為申公是海內大儒,再加上其身上的太中大夫是皇帝直命的,故而沒有被免職。
廷尉府,牢獄。
「啪!」「招不招?」···
獄吏抬手讓他們停止鞭撻。
走到趙綰的面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靠近,冷聲說:「你還是不肯招嗎?」
「招··招什麼?」趙綰有氣無力道。
「哼,招什麼,你身為御史大夫不知道嗎?還要問我這個小小的獄吏嗎?」獄吏愣了下,然後氣急敗壞說道。
見趙綰沒有反應,獄吏下令:「打,給我繼續!」說完出了審問室。
旁邊赤裸上身的獄卒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拿起鐵鞭滿臉獰笑的靠近了趙綰,接著「啪!~」
拷問繼續。
「老大,旁邊的這個人打不打?」一旁的獄卒指著趙綰審問室旁邊的,那間審問室躍躍欲試的問向獄吏。
「打打打,一天就知道打,什麼人能打,什麼人不能打,你不明白嗎?」獄吏踢了兩腳獄卒沒好氣道。
獄卒才來沒多久,不恥下問道:「我見兩人都是一起進來的,為什麼一個能打,一個不能打?」
「廢話,一個上面有人,一個上面沒人,能一樣嗎?對了告訴裡面,能打,但只能打一點點,不能打死了,打死了你們就完了!」獄吏說完就走了。
「是是是!」獄卒立馬應聲道。
廷尉府
「都吩咐下去了嗎?」
剛才的獄吏恭敬的站立在一個中年人的面前。
「監正放心,都吩咐下去了,打了一個,沒打一個,打的那個不會打死。」
「嗯,這樣,你去找個獵戶,采點血,抹在沒打的那個人身上,再好好跟他交代交代,別出我廷尉府一點傷也看不到,豈不是太假了!」
「喏,卑職明白。」
「去吧!」
漢二年
三月
被關押多月的趙綰和王臧被放了出來,經過多方博弈,兩人被一免到底,並被告訴終身不得啟用,即刻逐出長安。
兩人一出牢獄,連面都沒見,就被塞進了馬車,送出城。只是一人是被拖上去的,一人是一瘸一拐神情尷尬的走上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