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起事
戍卒營地
九百名戍卒躲在自製的木棚里,互相偎依取暖,兩個軍官則在木房中呼呼大睡。
他們已經在這裡停留了十日,已經過了抵達漁陽的期限。
一個木棚里,屯長陳勝和屯長吳廣等人聚在一起閒聊。
「這雨還要下多久啊!」
「唉!這可不好說,可能幾日就停了,可能要下將近一個月!」
「如今我等已經失期,也不知到了漁陽,會遭受怎樣的懲罰。」
「就算懲罰又如何?我們還能跑了不成?」
「欸,你們聽說了嗎?前段時間河內暴亂,賊寇都打到了郡城!」
「什麼?真的?那群賊寇這麼猛?」
「猛什麼,要我說還是官軍太弱了。」
「切,弱怎麼沒見你帶大家也起事。」
「好了,你們是想要被抓嗎?什麼都敢說!」吳廣見眾人越說越離譜,立馬制止道。
「對了我也聽說了,聽說他們是打著復興白國的旗幟!」
「要我說,白國還是多好,聽以前的白國人講,白國從來都沒有餓死過人,還有書讀。」
「真的?有這麼好?我不信,我們那裡的貴族不欺壓我們都算好了!」
「伱們還別不信,我大姑家的二嬸的侄子的表弟就是白國的,當時來我們這,那都是油光滿面的。」
「是嗎,白國這麼好?」
陳勝聽著眾人的話陷入了沉思。
見外面的雨小了些,叫上吳廣拿上蓑衣,一起去巡查其他木棚,看有沒有少人。
「吳廣,你認為剛才眾人說的河內暴亂怎麼樣?」
吳廣詫異道:「什麼?」
陳勝重複道:「河內義軍攻到郡城,差點就被攻破的事!」
吳廣想了想後道:「從此事看,不外乎義軍強勁或官軍太過於弱小。」
「可是如今天下都有皇帝頒發的禁兵令,就算那群義軍攻破了幾個縣城,也沒有多少兵器和甲胃不是?」
「這麼說,就是如今天下官軍的戰鬥力不行?」
「絕對是這樣!」
吳廣有些驚訝的看向陳勝問道:「你是想仿效?」
陳勝停下腳步,看著吳廣認真的說:「不是我想效仿,而是我們不得不效仿!」
吳廣有些沉默,陳勝繼續說:「從近處看我們已經因為下雨失期,趕到漁陽時我們肯定會遭受懲罰的,至於遭受怎樣的懲罰,你清楚嗎?」
吳廣想了想搖搖頭道:「不知,也只有那些小吏和房裡的兩個軍官知道了!不過按照以往見過的律法來看,一向是十分嚴厲的,而失期不至是十分嚴重的,對應到軍律,就是聞鼓不到,按律當斬!」
陳勝也有些臉色微變,說道:「不行,不能只靠上天,我們應該自己去爭取,以前給人做長工時,遇到一個墨者,他說自己是白國人,說白國之人最是信奉太行山神,而太行山神是白氏始祖成神。
白氏的祖先當初也不過是一奴隸而已,靠著自己一步步成為貴族,最後還開創了名揚天下的白氏家族,甚至還開創了白國。每當我聽到他說的話時,我都感到身上的血液都在燃燒。
我問他『難道人一生下來就將註定命運嗎?貴族生下來一輩子都是貴族,奴隸生下來一輩子就是奴隸?』
你猜他當時跟我是怎樣說的嗎?」
吳廣也聽的入神,問道:「怎麼說?」
陳勝看著高處被雨壓垂的竹顛在風中一搖一晃,就是不倒:「他說:『白氏起於微末,成於王侯,靠的從來就不是天命所注,而是自我的拼搏,不是因為有了天命才拼搏,而是拼搏之後才有了天命。
白氏從來就不是天生的王室,是經過了幾十代人的努力才成為了王室,《神頌》有言:沒有人生來就是貴種,沒有人生來就該受人奴役』」
吳廣臉色變得紅潤「這些話聽著真讓人振奮啊!」
陳勝轉頭看著吳廣說:「這也是我立下鴻鵠之志的緣由!」
然後兩人來到軍官木屋門前,陳勝和吳廣對視一眼「砰砰砰!」
敲了半天門才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軍官搖搖晃晃的打開門,看是陳勝二人,問道:「何事?嗝~」
「都尉,如今上天不作美,連日大雨我們已經不能按時到達漁陽郡,下面的兄弟們都十分慌張,不知道會遭受怎樣的懲罰,還請都尉明示,以安大家的心。」陳勝恭敬的說道。
絡腮鬍軍官打了個嗝,眯著眼睛說道:「就這點小事還需要打擾我嗎?你去告訴他們,都老實點,別想著逃跑,不然到了漁陽都給我吃不了兜著走。」
陳勝繼續追問道:「那失期有什麼後果嗎?」
絡腮鬍被問得心煩,不耐煩的說:「後果,什麼後果,到不了,都得砍頭!」說完碰的一聲將門重重關上。
「老七,怎麼了?」屋裡傳來另一個軍官的問話。
「沒事,就是來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來來來,繼續喝!」
「還喝?我去看雨停了嘛!」
「哎呀,老余,回來,有啥好看的,這是因為雨期逾期,又不是故意失期,怕什麼,繼續!」
「還是去看看吧!」
「看什麼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老七?就因為我是鄉邑出身,你是官吏出身?」
「沒有!」
「就有,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哎呀,我喝還不行嗎」
「這就對了,來繼續,我敬佩你官吏出身,來,喝一個!」「為了大秦!來,再喝一個!」「為了大秦得喝三碗,來繼續!」···
陳勝吳廣兩人走在路上,臉色都不好看,吳廣問道:「這下怎麼辦?」
「怎麼辦?反他娘的!」
「正要反?」
「不反還要怎樣?等著去漁陽砍頭?」
「幹了!」
之後兩人各自拉來了幾個自己的心腹,聚集在一起商量起事的事。
陳勝說:「我聽說二世皇帝是始皇帝的小兒子,本不應該他來繼位,應該繼位的是公子扶蘇。扶蘇因為屢次規勸始皇帝的緣故,始皇帝派他領兵在外地駐守。
如今有人聽說他並沒有什麼罪,卻被二世皇帝殺害了。老百姓都說他很賢德,卻不知道他已經死了。而項燕原是楚國的將軍,多次立功,愛護士兵,楚國人都很愛戴他。
有的人以為他已經死了,有的人以為他逃亡在外躲藏了起來。現在假使我們冒用公子扶蘇和項燕的名義,向天下庶民發出起義的號召,應該會有很多人響應。」
吳起認為很對。於是幾人就去占卜吉凶,結果是大吉。
最後眾人決定先造勢,就找來硃砂在一塊白綢子上寫了「陳勝王」三個字,塞進別人用網捕來的魚肚子裡。
第二日陳勝讓人去附近的集市買魚回來煮著吃,然後眾人都發現了魚肚中的帛書,都感到驚奇,心中升起了別樣的心思。
晚上,陳勝又暗中派吳廣到駐地附近一草木叢生的古廟裡,在夜裡點燃起篝火,模仿狐狸的聲音叫喊道:」大楚興,陳勝王。」
戍卒們在深更半夜聽到這種鳴叫聲,都十分驚恐,認為有鬼怪。第二天早晨,戍卒到處議論紛紛,都指指點點地看著陳勝。
吳廣認為可以動手了,陳勝卻說:「不能我們先動手,不然一定會有人去向兩個都尉告密,必須激怒都尉,以此來激怒眾人,這樣我們才能成功。」
因為吳廣一向關心別人,所以戍卒中有很多人都願為他效勞出力。這日,兩個都尉又喝醉了酒,陳勝知道絡腮鬍軍官易被激怒,而另一個軍官不好糊弄,於是只是讓人去叫絡腮鬍都尉。
絡腮鬍都尉一到現場,就看到眾人都聚在一起,大喊道:「你們想要幹什麼?」
這時吳廣挺身而出說道:「都尉,這幾日陰雨綿綿,我們都在這裡挨餓受凍,你們卻在木屋裡喝酒飽食,我想請都尉分一些米酒給大家,好讓大家取暖。」
都尉一聽大罵道:「你們是什麼身份?敢跟我喝一樣的酒?」
吳廣繼續說:「都尉如果不拿出酒給我們取暖,我們就不走了,這漁陽,愛誰守誰守!」
都尉大怒,從腰上拿出馬鞭指著吳廣大聲道:「放肆!你敢違抗我的命令!就不怕我殺了你?」
吳廣也不甘示弱,大聲道:「違抗你的命令又如何?沒有酒水取暖,眾兄弟都會凍死在這裡,就算僥倖活著到了漁陽,也會因為失期被殺,早死晚死又有何區別?」
憤怒的都尉根本就沒有聽清吳廣說的什麼,上去就是一頓鞭撻,可是眾戍卒聽清楚了,失期的代價就是被斬!他們都感到一陣悲哀。
這時陳勝過來一下拔出都尉腰上的劍,一劍送給了都尉一個透心涼,轉頭對眾人說:」各位在這裡遇上大雨,大家都已經誤了期限,你們也都聽到了,誤期按規定是要殺頭的。
即使不被殺頭,但是將來戍邊死去的肯定也得十之六七。再說大丈夫不死便罷,要死也是要名揚後世,王侯將相難道都是天生的貴種嗎?
我看不是,白國人說:沒有人生來就是貴種,沒有人生來就該受人奴役。如今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那我們為何不能自己選擇死亡的方式呢?「
眾戍卒都被說得熱血沸騰,這時吳廣適時的高喊道:「誅暴秦!伐無道!」
「誅暴秦!伐無道!」
這時另一個都尉才趕到現場,高聲道:「你們想幹嘛?想造反不成?」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原本有點子智慧的都尉此時也沒反應過來。
眾人齊刷刷的望向都尉。
陳勝突然大喊道:「快抓住他!」
離都尉近的幾個戍卒立馬撲上去,將都尉壓倒,陳勝立馬持劍過去一劍將都尉梟首,然後提著頭顱,來到旁邊,一劍砍斷一根竹子,吳廣撿起剛才那個都尉的劍,上去幫忙。
將一塊布綁在主幹上,然後吳廣拿著旗杆,陳勝左手提著頭顱,右手舉著劍,大喊道:「前有河內義軍不堪秦的暴政而反,今有我等同樣不堪秦的暴政而反,豈不為義軍乎?」
於是他們豎起旗杆,築起高台來宣誓,用將尉的頭作祭品,眾人都都露出右臂作為標誌,號稱大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