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雨,今日之事,伯母也都聽說了,嚇著你了吧?」
雖說莫詩雨全程都在強裝鎮定,可試想一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先是親眼目睹那般血腥的場面,又被近千名禁衛軍包圍……命懸一線之下,又豈會不害怕?
「娘…娘,兒媳沒事,有夫君在,詩雨不怕。」
原本莫詩雨還有些難為情,可同生共死都經歷過,還有什麼可矜持的。
別說,這聲娘叫的林母心中一暖,緊繃的神經一下子變得喜笑顏開。
「欸…不愧是我林家兒媳,呵呵…一會回了府,娘給你煮碗安神湯,喝了好好睡上一覺就沒事了。」
「恩…謝謝娘。」
這時,林墨憨笑著看向母親,「額、呵呵…娘啊,您方才猶如神兵天降,僅憑氣場便震懾住北晉大鬍子,孩兒以您為榮。」
「嗯嗯…少爺說得對,方才夫人可帥了,比燕豬還厲害呢。」
彩衣此話一出,讓林墨險些沒坐穩,震驚地看著一旁的頭號鐵粉。
林母直接跳過此等讚美之詞,沒好氣地說:「哼!別嬉皮笑臉的,你如此莽撞行事,知道娘有多擔心嗎?待回府後再收拾你。」
「呃…孩兒錯了,那群北晉畜生竟敢欺負詩雨,孩兒一時情急,這才…」
「哎!娘也沒有怪你之意,只是今日實在太過兇險,時至此刻,娘仍是心有餘悸。」
……
半個時辰後,馬車穩穩地停靠在林府大門前。
此刻,林府門外,十多名下人早已翹首以盼,他們臉上交織著各種複雜的情緒。
緊鎖的眉頭在見到馬車出現的一刻驟然舒展,仿佛久旱逢甘霖。
更有甚者,抑制不住內心激動,眼眶泛紅,淚水在眼中不停打轉著。
「爹,是少爺,少爺回來啦。鵝…少爺沒事了。」
見到如此感人至深的一幕,這一刻,林墨覺得心裡暖極了,也為自己的一時魯莽感到有些自責。
當小虎跑到林墨身前,細細打量了片刻後,心頭猛地一顫,驚呼道:「少爺,您衣服呢?怎麼辦…鵝…這群該死北晉蠻子,他們竟連少爺都敢那般…少爺呀…您受委屈了。」
聞言,林墨微微一愣,仔細琢磨著小虎這話的意思。
突然,林墨不由得瞪大雙眸,看著正在擦拭眼淚的小虎,頓覺人間不值得。
「誒…想啥呢?你個小破孩,衣服是少爺自己脫的,呃不是…」
「哎!懶得與你解釋,你小子,閃一邊去,我可警告你,今後沒少爺允許,不准和木瓜說話,都學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也不怪小虎亂想,主要這兩日,百姓將那群北晉人傳得連禽獸都不如,說什麼的都有,其中便有斷袖之癖好。
然而,林墨衣服上都是血跡,深怕嚇到府里的下人,於是快到家門口之時,不得已才脫下,豈料竟被誤認為…咳,大大們懂的。
林母一下馬車,便吩咐眾人回去休息,讓彩衣帶著廚娘去燒水,讓林墨與莫詩雨沐浴。
緊接著,林母又將目光掃向林墨,帶著不容置疑的態度說道:「墨兒,隨娘進去。」
見狀,林墨便收起吊兒鋃鐺的性子,跟隨母親進入府內。
……
林家祠堂內,將三個靈牌歸回原位後,林母便沉聲問道:「墨兒,娘且問你,此刻在先祖面前,你與娘說實話,你當真想參加武舉,入行伍打仗?」
在眾多靈位前,林墨沉思了片刻,最終深呼一口氣,緩緩說道:「娘,孩兒也不敢欺瞞您,我的確想入軍營,且不僅僅是為了保家衛國,還想要掌握兵權。」
聞言,林母很是擔憂,試圖勸解道:「墨兒啊,權利並不是那麼好掌握的,如今林家僅剩你一個獨苗,倘若你有個閃失,你讓娘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墨兒,你聽娘一句勸,咱什麼都不爭可好,就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林母話落,林墨便壓低聲音,正色道:「娘,並未孩兒想要爭權奪利,相信今夜您也看到了,文帝那眼神中滿是殺意,孩兒不願自己的生死被別人所掌控。」
「事到如今,孩兒也就不瞞您了,孩兒想要兵權,並非一時興起,而是早已萌生。」
「墨兒,休要妄言。」林母趕忙大聲制止住林墨,隨即又道:「跟娘過來。」
緊接著,在林墨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林母竟走到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中,似乎在轉動著什麼。
隨即,只見在祠堂後方,竟出現一個地下室。
……
畫面一轉,當地下室的燭火全部點燃後,林墨心頭不由得一震。
在燭火的照映下,地下室的擺設清晰可見。
兵器架上,各式冷兵器閃著寒光,長劍、短刀、長槍、重戟,每一件都透著歷史的滄桑與戰鬥過的鋒芒,排列得井然有序。
鎧甲區,泛著幽光的鐵片層層疊疊,覆蓋著木人樁,模擬著戰士的英姿,即便無人穿戴,那股肅殺之氣也讓人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
角落裡,一排排古籍書卷疊放整齊,封面泛黃,無不透露出歲月的沉澱。
有的是兵法戰略,有的則是武學秘籍,靜待著有緣人的翻閱與領悟。
「娘,這是…為何孩兒從來不知府上…」
林母微微搖頭,輕嘆一聲,打斷道:「哎!說吧,為何想要掌控兵權。」
見狀,林墨只能暫且放下心中疑慮,回答道:「娘,孩兒並非想要造反,而是為求自保。」
「自保?若不造反,又何來自保一說?」林母質問道。
對於自己唯一的血脈至親,林墨也就不再隱藏,款款說道:「娘,孩兒縱觀當今局勢,從而得出一個結論,想必不久後,天下即將大亂。」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又何談四個國家?」
「四國相互制衡已有四百餘年,東夷、北晉兩國早已蠢蠢欲動,我國處於四國中心位面,一旦全面戰爭爆發,南夏國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林母微微點頭,認真聽著林墨的分析,似乎覺得這兒子深不可測一般。
等母親消化完前面的話之後,林墨接著道:「娘,這夏文帝生性懦弱,一心玩弄帝王權術,任由朝堂分為兩大派系,相互制約,可實際呢,兵權卻掌握在楊氏族人手中。」
「表面上愛民如子,實則控制欲極強,各地官員腐敗不堪,盜匪四起,而這些人的食糧,無一不是從百姓手裡獲取,但這些文帝卻視而不見,如此君王,如此國家,已無藥可救。」
「現如今在朝的三位皇子中,太子楊廷不堪大用,在北晉使團面前唯唯諾諾,竟無一絲儲君該有之威嚴與膽魄。」
「三皇子楊謹雖心繫百姓,可遇事猶豫不決,優柔寡斷。」
「四皇子楊知安則有勇無謀,表面雖溫和謙遜,實則利益薰心。」
「娘,此番北晉雖兵臨飛燕關,但卻不敢真與南夏開戰,想來六年前我爹與之最後一戰,北晉必定元氣大傷。」
「孩兒猜想,北晉使團如此高調勒索我國,應是用的疑兵之計,意在齊國。」
說到這,林母整個人都震住了,似乎第一次認識自家兒子一般,極為陌生。
她從未想過林墨竟隱藏如此之深,將四國局勢看得如此透徹。
「呃…咳…墨兒,你是從何得知北晉意圖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