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靈潮

  第593章 靈潮

  世間沒有比東區更加恐怖的地區,從白教堂、霍克斯頓、斯皮塔佛德,到貝斯納爾格林,沿途走來,可以看到太多悲劇。【sto55.COM,無錯章節閱讀】

  魔女泰勒的父親原先在鄉間居住,付出了大量勞動,日子才勉強得以維持下去,但後來發生了圈地運動,地主家的莊園再也不需要勞力了。

  出於無奈,一家四口搬到了城裡,也就是倫敦,在紳士們的宣傳中,那裡不缺工作機會,只要肯努力工作,就能有存款,能喝上牛奶。

  可現實與宣傳,相去甚遠。

  父親用積蓄在短巷內租了兩間還不錯的屋子,周租為十先令,食物昂貴而差勁,水質也不好,沒過幾天大家的健康就變差了。

  而好工作也特別難找,工資低到家裡很快就開始欠債,因為有害與黑暗的環境,還有高強度工作,父親得了肺病,家庭陷入絕望。

  無奈之下,一家搬去了更便宜的巷子,那裡充斥著犯罪活動,令人感到難以名狀的恐怖。

  接下來,父親失業了,因為他住在一個名聲很差的地方,只能去碼頭打零工,八歲的哥哥也不得不去工作,在街頭賣報紙。

  即便如此,賺來的錢卻令人無比絕望,而黑暗髒污的環境,差勁的水源,再加上食物很差,幾乎全部霉變,身體愈發虛弱。

  再後來,差勁的鄰居將一家四口最後一點尊嚴都消磨殆盡,父親也染上了酒癮,他逃進酒館尋求庇護與熱情,與狐朋狗友、各種流鶯交際,忘掉了一切。

  又過了幾周,父親從酒館爬出來,他欠的債更多了,感官麻痹了,腦袋稀里糊塗,只想著喝酒,讓他願意做任何事來滿足酒癮。

  棍棒之下,剛結束哺乳期的母親做了流鶯,成為她曾經最蔑視的人。

  用來接客的地方正是家庭棲身之地,一個不足十平米的破房間——

  床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間,剩下的地方放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面穿衣鏡,一個煤鏟和一個桶。

  父親終日待在酒館,不再勤勞工作,回家只是為了找錢;

  哥哥睡在救濟院,白天賣報紙的錢只夠自己吃飯,偶爾回來送些食物,不敢把錢帶到家裡。

  幾天之後,母親很好的適應了這種生活,她跟其它流鶯一樣,因為受不了丈夫無止盡的壓榨,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家。

  緞子長袍、磨損的單鞋、粉色絲綢長筒襪,寒冬帶著夏天的軟帽,唇紅艷麗得像血一樣。

  這是泰勒對母親第二深刻的印象,她曾說:霧都的女孩都是這樣生活,和同一階層的男孩住一起,幾年後上街接客。

  因為,母親在成為流鶯之後,結識了一個好朋友,她十歲開始做僕人,十一二歲的時候,女主人打了她,於是,她逃跑了,沒有地方去,母親早已去世,父親則下落不明。

  在做了幾天流民之後,她遇到了一個十五歲的男孩,兩人住在同一個合租屋裡,直到對方因偷竊罪被抓。

  期間,男孩將病毒傳給了她,她故意打破一扇窗,為的是能進監獄——

  那地方有免費醫療服務,醫生或許能治好這個病。

  幾周後,女人刑滿釋放,但因犯罪記錄,不能再從事正當工作,只能去街上攬客,與其它同類住在一起,每個房間差不多能有五十個人。

  「所有女孩都要走上街頭,為她們最愛的男孩弄到錢,如果女孩弄不到錢,就一定要偷些東西,否則到家會被她的小伙子痛打。」

  時至今日,這句話依舊在耳邊迴蕩。

  故事到這裡還沒結束。

  在一家四口離開兩人之後,父親很快就進了監牢,他還不起高額債務,被判處十年監禁。

  緊接著,教區找到了母親,讓她必須肩負起撫養的責任,那時候自己才四歲。

  時隔兩個月,母親並未過上幻象的好日子,她樣貌一般,又不願意閱讀書籍提升自己,無法成為紳士們的好伴侶,終日跟落魄工人打交道。

  人行道上與轉角處,經常能看到母親的身影,眼神漸漸沒了光彩,茫然發呆,好幾個小時都不動彈一下。

  沒有接客,就沒有經濟來源,兩人都在挨餓,彌留之際,泰勒依稀記得母親又開口說話了,具體內容是什麼,她本人並沒有說清,大概是後悔來了這座城市。

  最終,母親抱著自己去了金融城,那裡充滿繁華,女人們衣著華麗。

  在城區中央,矗立著倫敦大火紀念碑,以悼念兩百年前的亡靈。

  它足有兩百英尺高,上面是火焰形狀的瓮,看上去格外顯眼。

  同時,也是個自殺的好去處。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母親抱著她踏上三百多級的台階,從最高處墜下,但這座城市滿不在乎。

  在霧都生活,死亡,很少引起注意,底層人的存在,是除了自己以外就沒人在乎的事情,無法說什麼死後被人遺忘——

  因為活著的時候就沒有被記住過。

  不過,由於未知原因,泰勒死而復活,變成另一種生命體,可以,她以為死過一次就不會在進入那種恐怖的狀態,但在調查員的圍攻下,深深的疲憊與無邊際的黑暗襲來,朝她壓了過來。

  魔女靜靜站著,記憶的碎片在腦海里翻滾,喜悅、憤慨、仇恨,無數情緒在腦海中掙扎,在吶喊,勸說她反抗,但慢慢又歸於平靜。

  不知為什麼,她一點沒感得恐懼,只覺得整個世界無比的安寧,安寧得讓人覺得寂寞。

  「也許,一切都是場夢,等再度醒來,天氣晴朗,仍能一個人沐浴陽光。」她想。

  然後,架在脖頸上的長劍離開了。

  它回到杖身內,成了一支手杖,而它的主人也變成正常人,只是衣服有些凌亂。

  「質量不錯,避免了尷尬。」

  陸離拿起掛在腰帶上的獵鹿帽,重新戴好,恢復了平平無奇的樣子。

  「你提供復生了六十三次,大概可以推出,你一共殺了六十三人。」

  「雖然我不了解具體的法律條文,但你一定會判處絞刑。」

  陸離有些話癆,大概是輕鬆解決麻煩後,心情舒暢的緣故。

  「大佬,你打算怎麼處理她?」

  白宇恢復了正常,但他的衣服可沒有那麼幸運,蝠翼將後背區域弄出了兩塊破洞。

  當然,沒必要在意小事,沒有人會注意高處,尤其是深夜。

  與此同時,魔女直勾勾地看著陸離,她並不害怕死亡,否則,在被圍攻期間,早就嘗試反擊,尋求一線生機了,哪裡會站著等死。

  「留著她。」

  陸離解釋道道:「咱們只要保證連環殺人案不再發生,就算給蘇格蘭場方面交代了。」

  「確實,就這麼殺了,倒不如留著她,好好利用起來,說不定能收穫奇效。」

  白宇領會了陸離的意思。

  對於兩人而言,所謂道德,沒必要一直掛在心上,沒必要除惡務盡,做到利益最大化就行。

  更何況,那些死者自身也不是什麼好人,死就死了吧。

  只是……

  白宇欲言又止,他想不到能夠控制對方的有效手段,只能寄希望於陸離。

  在兩道目光的注視下,一件吊墜掛在了魔女脖頸上。

  縛魂之栓,由淨化過的墮天使之魂,配合各種神秘金屬打造而成,作用具有唯一性:

  根據自身需求,可隨時調整封印強度。

  這件裝備幫助曾經的陸離解決了狼形態後遺症,也在三國世界大放異彩,助其率先領悟效果,步步為先。

  再後來,它就成了雞肋,只能當作裝飾品掛在胸前,以至於陸離差點忘記還有這東西存在。

  在觸碰到魔女的瞬間,吊墜散發出肉眼可見的光芒,它會根據主人的需求,將封印之力加持到佩戴者身上,並且這種封印不會受距離的影響,只要主人一個念頭,即可操控佩戴者,使之淪為普通人。

  「你最好殺了我。」泰勒感受著脖頸處涌動的力量,神情不愉。

  相比於受制於人,她更希望死亡,後者又不是沒有經歷過,而且,至高母神可能會再度幫助自己,重新恢復生機。

  「在給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你什麼都別想。」陸離微笑。

  前前後後,忙碌了四五天,還浪費了一次穿越時空的機會,才解決這起連環殺人案,哪有這麼輕易就讓其解脫的說法。

  另一邊。

  維多利亞女王搭乘著專列,離開倫敦地區,前往溫莎堡。

  事實上,晚間發生的刺殺,並未讓這位女性君主心生多少波瀾,只是不願意回到這座令其傷心不已的城市。

  哪怕市民在自己遇刺時,爆發出了強烈的熱情與忠誠,一如往昔,但她依舊去意已決。

  「陛下,倫敦需要王室,而王室也需要回應擁戴她的民眾。」

  列車緩緩啟動,坐在旁邊的紅衣主教終於開口。

  「那就通知威爾斯王子和亞歷山德拉公主來吧。」維多利亞望著窗外,除了她本人以外,沒人知道這位女王心裡在想什麼。

  一旁,紅衣主教微微頷首,同意了女王的說法,沉聲道:「我會讓教會派人保護兩位殿下。」

  威爾斯王子,生活不拘禮節,經常作出一些違背道德的事情,因此,女王一直不許他掌管有關實際朝政的任何事務。

  眼下,這位帝國第一繼承人終於有了發揮空間,對於部分臣民來說,不失為一件好事。

  而亞歷山德拉,這位從丹麥遠嫁而來的異國公主,風評倒是意外的好,兩年前,在她尚未與威爾斯王子結婚時,偶然途經倫敦,市民們便爆發出極大的熱情與禮讚。

  每棟房子的陽台都鋪著紅絨布,商店裡擺滿了婚禮小禮物,整座城市被紅飄帶裝飾起來,車站附近更是立起了鍍金的丹麥大象雕塑。

  那時候,女王依然沉湎於哀悼中,而如此盛大的歡迎儀式,僅僅是為了短暫從此處經過、未來的威爾斯公主。

  女王似乎想到了什麼,後悔剛才作出的決定,嘆息道:「算了,讓威爾斯王子老實在鄉下待著吧。」

  「可公主撇開丈夫,獨自一人出行,不僅無法安撫民眾,還會引起社會各界對王室的猜疑,更何況,您剛剛遇到刺殺。」

  一名近臣忍不住開口。

  王子風評一向不好,熱衷於跟各種有夫之婦發生關係。

  最關鍵的是,女王摯愛的丈夫,阿爾伯特親王為關心他的情況,特意去劍橋探望時,不幸染上傷寒病去世。

  所以說,女王一直把亡夫的死歸咎於兒子行事荒唐。

  「相比於王子,威爾斯公主更加穩重,能代表王室行事。」

  維多利亞繼續不欲談論這個話題,她補充道:「我會讓海倫娜公主陪同她,以表明王室態度。」

  海倫娜,是女王的第三個女兒,由於年紀太小的緣故,尚未嫁人,一直待在溫莎堡。

  一位受民間歡迎、遠嫁英國的公主,一位由女王所生,代表皇室正統的公主,兩者加起來確實可以安撫因靈潮帶來的複雜形勢,主持大局。

  靈潮。

  數百年前,這個世界充滿了匪夷所思之事,宗教中記載的各種史詩事跡,並非憑空杜撰,流傳在民間的恐怖傳說,也有跡可循。

  但由於未知原因,這些東西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

  現如今,它們再度回歸。

  具體來說,女王登基時,便有神異之事發生。

  這一點,紅衣主教可以肯定,因為他就是見證者——

  登基儀式在西敏寺舉辦,那一天,女王身穿華麗金衣,在響亮的號聲與富有節奏的樂音中,被授予象徵國家主權的勳章。

  掌禮大臣將黃金馬刺裝在女王腳跟上,坎特伯雷大主教,也就是他本人,則是獻上了插在紫鞘中的國劍,致辭道:「請收下這一把來自上帝聖壇,由我們這些主教,我們這些上帝的卑微僕人獻上的國王寶劍。」

  接著,女王表示謹記大主教的告誡:「以此劍伸張正義,掃除不平,保護上帝的神聖教會,保衛孤兒寡母,匡正腐敗亂象,維持已經恢復的秩序,懲罰與改正過失,確保良善的現狀。」

  儀式結束後,光芒從聖劍上射出,仿佛上帝在進行回應。

  去年除夕在寫第二卷第十五章,今年除夕寫到了第十二卷,祝書友們新年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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