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起風雲

  第311章 起風雲

  數以千計的甲兵聚集在一處,瞬間引起了少帝的警覺。【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55】

  不過,相比於這些,從側翼樹叢中走出的三騎,更讓尚方監渠穆忌憚。

  「自己人。」

  陸離見羽林衛神情緊張,趕緊開口解釋道:「殿下,這兩位是隨末將一同辭官入雒的袍澤。」

  「快請。」常侍張讓忙道。

  不多時,趙雲、張遼以及荀彧上前向少帝行禮。

  可能是察覺到他們的不凡,董侯與少帝臉色稍稍迴轉,繼續抬眸盯著從前方行來的迎駕大軍。

  許是知道經過昨夜一事,少帝對兵戈甚感畏懼,亦或者是蹇碩提醒在先,王允、楊彪等人命部曲原地待命,他們則下馬步行,在道左行禮,口中齊呼: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殿下還都。」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殿下還都。」

  袁紹夾在人群中,滿臉愁容。

  為了不出差錯,他昨夜特意派兵將南北兩宮的七個城門全部堵上,此外,還派望氣師監視省內,結果還是讓十常侍裹協兩位皇子走脫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

  幸虧有北軍在前面頂著,加上如今主少國疑,想來不會出什麼禍事。

  一念至此,袁紹稍稍抬眸,想要觀察一下少帝與董侯情況如何。

  這時,少帝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爾等來劫駕耶?」

  此言一出,袁紹瞬間熄了心思,趕忙與司徒王允等人一同,垂頭告罪。

  折騰了片刻,少帝還是選擇了妥協,近萬人馬開拔,浩浩蕩蕩地朝雒陽城開去。

  入城時,不少黔首躲在路旁觀看。

  由於夜間的宮變之事過於驚悚,為了保證不出意外,這些軍卒皆披堅執銳,神情冷峻地打量四周。

  不管是不是虛有其表,樣子確實威武不凡,見狀,百姓慌亂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尤其是見到少帝騎乘龍馬之後,竟歡呼雀躍起來。

  而陸離卻知道,大部分士卒對漢室缺乏敬畏,幾乎可以說是將領的私兵,就別提敬畏少帝了,如今,唯有百餘名兜鍪上插著白羽的衛士還對其忠心耿耿。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羽林衛從建立之初,就是為了警衛建章宮、保護天子及儲君,可惜人數實在有限,還不到兩百。

  另外,亂軍最先攻打的是南宮,所以南宮受毀最重,幾乎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宮宇,在這種情況下,兩位皇子只能暫居北宮。

  午時,入北宮宮城。

  沿途宮闕樓閣、高台銅獸,一一俱全,天家威儀撲面而來,然而,亂軍攻城時留下的痕跡仍在,僅僅是清除了屍體、血腥味而已,箭矢、攻城椎留下的坑窪尚未來得及修補,使這份天家威儀顯得有些殘缺。

  袁紹自知理虧,沒敢靠近宮城,中途找了個由頭離開,而少帝同樣不想讓這亂臣賊子入宮,當即恩准了。

  因為宮內寺人被殺了個乾淨,所以由黑衣高冠的三署郎在前引路。

  陸離等人並非第一次入宮,要知道,昨夜可是在南宮殺了個痛快,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必須恪守臣子本分,對周圍的景象僅僅是掃一眼罷了。

  片刻之後,眾人來到一處偏殿,景致不錯,估計是因為位置太過偏僻,得以在兵亂中倖免。

  聽說何皇后,準確來說,現在應該稱何太后了,她此刻正在大殿內等候。

  這種母子敘話的溫馨場景,外臣確實不宜在場旁觀。

  正當陸離等人準備先行告退,殿門處突然傳來動靜,見一個年約三十歲的美婦衣著鳳服,在七八名女官的侍從下踏階而行。

  礙於君臣之禮,陸離也不好多做打量,瞥了一眼,便單膝下拜——

  身披甲冑,無法全禮。

  「平身吧。」

  何太后揮了揮手,一手牽著少帝,一手牽著董侯,領著張讓等人朝宮殿內走去,顯然是無心監國——

  按照本朝慣例,天子駕崩、太子年幼,太后將擔起監國重任。

  不過,她無視陸離這些無名之輩,完全可以理解,但尚書盧植以及河南中部掾閔貢也在旁邊侯著,於情於理,都得跟他們談上兩句。

  估計是心思紛亂,畢竟,沒了何進、何苗這兩個手掌重權的兄弟,她的下場可想而知,大概率被架空。

  盧植見太后沒有吩咐,也不主動詢問,反而對陸離一行人說道:「諸位,隨我去尚書台等候吧,稍後應該有旨意降下。」

  內有尚方監渠穆、羽林衛,外有蹇碩和馮芳的四千銳士,宮內安全暫時無需擔心,再加上尚書台的官寺就設在不遠處,一旦出現危險情況,可以隨時支援,因此,陸離倒也不用太擔心。

  「那就叨擾盧尚書了。」

  身為一行人中官職最高之人,張遼接過了陸離的主導權,其實,也談不上什麼主導權,攏共也就三人而已。

  至於潘明,朝盧植告了聲罪,急忙出宮去尋孟德公——

  大丈夫豈能久居人下?而今,是時候離開由袁紹組成的小圈,自己拉隊伍單幹了。

  與此同時。

  城角,三公府邸。

  汝南袁氏中官位最高的三人正聚在大廳內,個個沉默不語。

  若非宮中有密道,讓少帝和十常侍逃走了,局勢怎會如此被動?

  可事到如今,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一念至此,袁紹眉頭舒展,手指不斷叩擊著桌案,心中權衡著該如何補救。

  事實上,太傅袁隗也沒有怪罪兩個從子,當時那種情況,攻打兩宮實乃萬不得已:

  一則,閹黨突然發難,殺了他們最重要的盟友何進,如果不立刻展開反擊,恐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了。

  二則,誰都不知道吳匡、張璋均是混人,心裡只記著主上何進的恩德,見大將軍被誆殺,不等袁紹等反應,立刻開始攻打宮城,而事端已啟,根本無路可退,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沿著這條道走到底。

  「公路,稍安勿躁。」

  此時此刻,袁術不斷飲著冷茶,同時左顧右盼,根本靜不下心來,因而,袁隗忍不住說道:「凡遇大事,必先靜氣。」

  「多學學你兄長。」

  聽到叔父誇獎自己,袁紹臉上不免露出幾分喜意。

  從血脈上來講,袁術、袁紹兩人為親兄弟,都是袁逢之子,但從宗法上來講,袁紹、袁術卻是從兄弟,因為,袁紹在幼時過繼給了膝下無子的袁成。

  按理說,兩人的關係應該很好,但事實卻截然相反,由於袁紹的生母出身低微,所以即便他是兄長,袁術依舊瞧不起他。

  一場爭執即將發生。

  這時,撫案默然片刻的袁隗再度開口,問道:「本初,你現在還能調動多少兵馬?」

  「稟叔父。」袁紹表情一凜,沉聲道:「除了蹇碩的上軍校尉部,以及馮芳的助軍右校尉部,其餘六部,皆聽從侄兒號令。」

  聞言,袁隗點了點頭,而後將視線投向袁術。

  「叔父,侄兒麾下有兩百虎賁軍,以及六百門客。」說到這裡,袁術又補充道:「門客中奇人異士頗多。」

  言語間透著自傲。

  袁術年近三十,蓄著利落的鬍鬚,看上去很是穩重,但年輕時卻是任俠氣十足,當然,不是指結交豪傑,而是違法亂紀,人送外號:

  路中悍鬼袁長水。

  昔年,袁術擔任長水校尉,行事囂張跋扈,經常與諸家公子飛鷹走狗,擾得當地百姓不堪忍受,只能弄了個綽號在背地裡編排他。

  雖然這些年穩重了不少,但依舊遠不如袁紹得士人、儒生之望,也因為如此,門客多為遊俠,以及方外人士。

  「本初、公路,而今吾等在朝堂上的局勢過於被動了……」

  「那又如何?」

  沒等叔父把話說完,袁術把心一橫,罵罵咧咧道:「賊他娘!先有大將軍被殺,後有北軍帶頭攻城,京城局勢亂成這樣,難道少帝有魄力把我袁氏一黨全部趕出朝堂嗎?」

  「閉嘴!」

  「聽叔父把話說完。」

  不待其開口,袁紹再度開口質問:「莫非是忘了規矩?」

  而這次,袁術的表現卻讓人感覺意外,他深吸了幾口氣,拱手道:

  「兄長所言甚是。」

  正所謂,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

  人總會成長,袁術現在已不是長水校尉,而是虎賁軍中郎將,哪怕心中有火,在眼下這種危急的時刻也要忍住——

  為了家族的利益,兄弟二人必須並肩對外,至於爭奪袁氏繼承人一事,可以暫時撇開不談。

  見狀,袁隗臉色稍霽。

  他嘴上雖不言,坐在一旁袁紹卻都能看出,叔父對袁術此舉甚是滿意。

  「西園六部,除去昨夜戰損之人,大約還剩七千可戰之兵,而虎賁軍兩百精銳,加上城門、緹騎等部、老夫的私人部曲,以及吳匡、張璋等大將軍餘部,應該足夠應付了。」

  袁家二兄弟默默聽著叔父自言自語,暗自忖度:這是準備再度誅殺十常侍?

  「一個時辰前,老夫收到一封密信。」袁隗也不賣關子,「是鰲鄉侯派人送來,信使是其弟奉車都尉董旻,目前正在後宅歇息。」

  「董卓?」

  袁術訝然。

  「他來做什麼?」袁紹滿臉警惕。

  「董卓打算以我袁氏故吏的身份入雒。」

  話落,袁隗低頭抿了一口茶,耐心等待袁紹兩兄弟的看法。

  沉默了片刻,袁術問道:「合兵誅殺十常侍?」

  「不錯,萬餘邊軍精銳就駐紮在天井關,只需一日即可抵京。」

  「叔父,此舉無異於驅狼吞虎。」袁紹沉吟再三,說道:「董卓打得什麼主意,怕是路人皆知。」

  天井關位於并州最南端,出關即是司隸校尉部,一直賴在西涼不肯赴任的董卓,竟屯兵如此,在打什麼主意,哪裡需要贅言?

  「叔父,他以我袁氏故吏的身份行事,想必是擔心師出無名。」

  袁術一語道破董卓的心思。

  師出無名,可是大忌。

  「董旻替其兄送信時,定然不知宮變一事,因而,不可能知道大將軍已死。」

  「所以董卓是真心投靠?」

  「嗯,大將軍秘遣使者向并州刺史丁原求助,卻不理同為封疆大吏的董卓,他知道消息後主動投靠吾等,確實有據可循。」

  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討論了許久,均同意召董卓入雒——

  哪怕此人心懷野心,也只能認了。

  至於原因,自然是突然出來的攪局陸離等人。

  由於袁術要安撫北軍餘部,沒能去北邙迎駕,但袁紹去了,他親眼所見,并州三將簇擁著少帝,並與張讓這個十常侍之首相談甚歡。

  而經歷了昨夜的兵亂,少帝與太后很有可能調丁原這個沙場宿將入京勤王。

  另外,當初大將軍在世時,就想讓其擔任執金吾——

  位比九卿,秩中二千石,相當於州牧,屬於那種秩俸既高,而權責亦重的職位。

  其實從名字上也能窺曉一二,執金吾,即,執金革,以御非常。不僅掌控城北武庫、兩百緹騎,還負責保衛雒陽、宮省的安全。

  換而言之。

  只要擔任執金吾的人自身實力足夠,完全有理由收編城中諸軍。

  而丁原的并州兵,乃是何進昔日倚仗,憑此可與一切勢力爭雄,現今何進身死,丁原極有可能奉召入京,那麼要想抗衡他,延攬董卓無疑成了唯一的選擇。

  念及此,袁隗揮手,招來一名家僕,吩咐道:「去把奉車都尉董旻請來,就說老夫有事要與他商議。」

  「諾!」

  一道身影急匆匆朝後園行去。

  事實上,哪怕是宦海沉浮許久的太傅袁隗,也覺得董卓所圖,無非是想入中樞為官而已。

  退一萬步講,縱使董卓得隴望蜀,以袁氏在雒陽的勢力,也能將其遏制住,使他不敢隨意妄為。

  這個時候,袁紹也招來一名隨從武士,低聲吩咐道:「你們秘密盯著孟德,要是有異動,務必前來告知與我。」

  陸離為少帝牽馬。

  潘明為董侯牽馬。

  這一幕,袁紹可沒有忘記。

  身為曹操的心腹,為何會擅自行動?

  莫非孟德要棄我而去?

  很顯然,袁紹猜對了。

  銅駝街,曹府,煮酒小院。

  曹操站在涼亭下久久不語,眉頭緊蹙,似乎在想什麼煩心事。

  一旁,潘明垂手不語。

  他與袁紹自幼相識,雖不能說是總角之交,可卻也算是髮小了,如今突然變陣,著實不夠義氣。

  可是,閹黨已不成氣候,這次效忠的人可是少帝!

  不由得,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火熱:治世之能臣……

  (本章完)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