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天然龍洞之內。

  陸離等人駐足感慨，若是放在北斗，乃至其它生命古星，絕對可以孕化出仙真，然而，崑崙太過離譜，跟那些古樹巨藤一般，此地未能出聖胎生靈。

  又過去沒多久。

  峰巒迭翠之間，形成一個龍盤虎踞的地勢，正中為一處深谷，亦為天成龍洞，有霞光噴薄，瑞彩吐出。

  可惜，終歸未能逆天，一行三人只挖出一個死去的石人，尚未化為真正的人形，旋即就被山勢奪去了生機。

  「真是離譜……」

  月靈公主忍不住感慨：「按照萬古以來的定律，聖靈出世之前，吞天地之精為食，山川地勢的神華皆要為其所奪，而今卻反過來了，被剋死於此。」

  「這裡的地勢是為生仙而成，八方精氣、十方神華皆通過龍脈，匯聚向了中心禁地，別說聖靈胎，就是仙金胎亦爭奪不過。」陸離宛若踏青一般，與之挽手，聯袂並行。

  山凰則在收集各種稀有靈物，此地各條龍脈的節點之上，藥齡超過三萬年，得到濃郁地氣滋養的藥材，並不少見，數量多到准帝都要為之心動。

  「吼……」

  不過，並未過去太久。

  一聲清嘯傳來，掀起無邊熱浪，前方草木瞬間乾枯，赤地千里。

  「旱魃？」

  陸離驚訝。

  自從穿越諸天以來，他初次見到此等生物，是一種約莫兩尺多高的人形怪物，所過之處，山石熔化，草木成灰，徹底化作不毛之地。

  而赤霞閃爍間，旱魃察覺到生人氣息，也不管差距有多大，旋即變成一道火光，直接沖了過來，帶動著滔天離火，能使大能哀嚎。

  結果被陸離彈指震飛，撞入了不遠處的龍山之中，引起劇烈晃動。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什麼時代的傢伙，竟選擇在崑崙葬體。」

  「莫非是古華夏想要屍後成仙的人，當年有相關傳聞。」

  陸離和山凰交談著。

  隨後，一行人很快就穿行過這片區域，又進入了生機勃勃的山海中。

  年份在六萬年左右的小藥王映入眼帘，藥勁強烈，通體如寶石鑄成，清香撲鼻。

  很顯然，這是自古至今的積累，將此地都快化成了寶藥神地。

  如果換做旁人，只敢沿著特定地勢前行，以防身陷絕世殺機，而山凰自忖修為高深，卻不怎麼擔心，直接伸手去拿。

  毫無意外，月靈手中多出一株六萬年小藥王，同時，有一座地窟於山凰出手時暴露，被其隨手開啟。

  於是乎，成片的棺槨徹底暴露，大多為石質，至今沒有腐朽。

  對此頗為好奇的陸離帶著月靈前往，突然，一口石棺被從內部推開，當中跳出一個渾身毛髮火紅的怪物，它眼神懾人，快速撲了過來。

  只見張口一吐，就是滔天的黑光，堪比教主級的神通。

  如此，陸離再度揮手，將之當場瓦解，並定住這頭旱魃。

  幾乎是同一時間，其它石棺簌簌作響，又跳出來幾具屍獸，但皆不能抗爭，悉數被鎮壓。

  月靈盯著棺槨上的一些古字，看了片刻，眼中露出異色：「是北斗的文字，為羽化神朝之人！」

  按照石刻上的描述，當年一批皇朝之人，負責護送成仙的「希望」，來崑崙仙脈中修復某種東西。

  可惜，退出時遇到至強者，手中的地勢圖失落，部分人不敢亂走，以至於困在了此地。

  而這些旱魃，是羽化神朝遺民的後人，血脈延續了一段時間，最終也都死在了這裡，無法脫困。

  「崑崙為仙脈，地下孕育有龍氣，滋養了這些屍體，使之化成了旱魃等妖魔。

  倘若再過十幾二十萬年，它們誕生出全新的意識，也並非沒有可能。」

  山凰忍不住感慨。

  隨後，又按照九黎圖和神皇時不時點出的指引，走在最前方開路。

  在此過程中，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各種上古神陣悉數被繞過去。

  三日後，宛若踏青郊遊的三人終於感應到一縷縷仙氣，自前方瀰漫而來，說明他們快接近成仙之地了。

  「嗖！」

  然而，一道青霞突然閃過，陣陣芬芳撲面而來，剎那間，陸離聯想到了不死神藥，但仔細用仙眼辨認，發現是一株可以藉助地脈而移動的古藥，已經成精。

  不得不說，無愧崑崙仙脈之名，上古容成氏就是在此挖到了一株不死藥，而今卻又有一株無限接近於此的老藥現出蹤影——

  葉片似青霞，根莖如老人。

  此時此刻，它神情惶恐，正在發足奔逃。

  「一株何首烏？」山凰驚訝。

  隨著准帝神則打出，形成一座特殊牢籠，這株何首烏終於認命，無奈停了下來，轉身面對三人以及九黎圖，連連拱手，不斷哀求，請主持大局的陸離放過他一命。

  一株半神藥。

  若是有這樣的四株合在一起，即可比肩一株不死藥。

  毫不誇張的說，這一定是何首烏之祖，也不知生長了多久的歲月，是天地孕育出的神草，吐納日月菁華，一身精氣充沛，無量無窮。

  雖然無法像不死藥那般躍空橫渡，但卻能夠輕鬆於地脈中穿行，唯有至尊、准帝，亦或者帝兵、源天師等特殊存在可以捉它。

  眼下，這株能有半米高的老首烏不再拱手，選擇跪伏在那裡簌簌顫抖。

  事實上，這種神草同不死藥一般，很難誕生出強大的神識，藥軀能夠長生不死，奈何沒有與之匹配的通天道行，無法自保。

  所以，想要繼續留在這片浩大卻又無人打擾的崑崙祖脈。

  更何況，一旦離開淨土，何首烏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得乾涸死去。

  「我有一汪仙液，以及無量神液，如今已有兩株不死神藥紮根其中，你可願加入？」

  說著，陸離從輪海秘境中取出一方微縮古殿，它於掌心沉浮，很是小巧，但卻有異常神異之景在演化。

  當察覺到其中透發而出的不死藥氣息，老首烏沒有任何猶豫，千恩萬謝，傳出一道模糊地意識，表達自己非常想要離開，請務必將他帶走。

  不復矜持！

  眼見如此，陸離也不囉嗦，直接將其收入古殿之中，跟仍在緩緩復甦的人形不死藥、自主吞吐瑞氣的小麒麟為伴，而殿堂之中，還有一道道不死神凰藥精粹啼鳴、沉浮。

  仙液噴涌，神液潺潺。

  此外，還有不屬於此方世界的仙道法則流轉，若非無法發出聲音，老首烏早就仰天大笑了。

  這時候，陸離開始詢問崑崙山中的一切，讓其一一告知。

  這個地方有神靈！

  就這樣，反饋隨之而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神靈，何首烏說不上來，它神識弱小，表達不清，甚至不知那神靈真身何樣。

  最終，何首烏依依不捨離開剛安沒多久的家，選擇出世引路，帶陸離等人去一處密地。

  他言稱，那裡有古仙留下的神跡，當年其親眼見到一個仙子，神通冠絕古今，強過所有來過此地的人。

  仙子？

  下意識地，陸離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身影，並聯想到了前不久看到的旱魃。

  其實，上天賜予了何首烏不死之軀，雖說承擔了無法修行的資質，跟神藥一般，但也何嘗不是一種恩賜。

  這無盡歲月來，它在此地見證了很多軼聞密事，甚至親眼目睹過傳說中的神人，裡面不乏古之大帝。

  交流之間，陸離讓其更準確的描述一番，就這樣，老首烏開始談及至強容成氏，說自己看到過其滔天的法力。

  隨後話鋒一轉，直言容成氏絕不是最厲害的，遠比不上那位仙子的萬分之一，可以說傲古凌今。

  當年，連人參果樹都想主動追隨那個仙子，可是她不知為何故，臉帶淚痕，根本不理睬。

  山凰瞠目結舌，這也太玄奇了，神藥主動獻身跟隨，都有人不要！

  如此一來，也坐實一件事：

  帝。

  西皇？

  狠人？

  反正，月靈和她夫君的觀點一致。

  「你能描述出他是何等樣子，又留下了什麼？」陸離再度提問。

  沒辦法，何首烏的智慧並不高，類似於七八歲孩童，一邊帶著他們前行，一邊用葉子比劃。

  終於，答案徹底被揭曉。

  那古仙頭懸一個大道寶瓶，所過之處萬物皆退，萬法皆壞，天地間為唯她獨尊。

  「果然是狠人大帝。」月靈心神激盪，她感覺自己跟這位女帝挺有緣。

  而陸離則感慨：

  「一巴掌打碎羽化神朝所占鬼龍之脈，還來其謀劃成仙之地……

  看來不久以後，就能夠揭曉這段私仇到底是什麼了。」

  山凰：「……」

  雖說它是一隻土雞成道，但終歸是准帝級存在，可呼嘯宇宙，全力出手，輕鬆打爆無垠星河，自然聽說過狠人之名。

  狠人大帝孤傲一生，天上地下惟我獨尊，諸域神主共俯首，傲視古今未來，為何在此臉帶淚痕，黯然神傷？

  未免太不可思議。

  但……老首烏這智力和處境，完全沒必要撒謊。

  「難以想像，才情驚艷萬古，一個狠字震動宇宙的女帝，有這樣軟弱的一面。」

  聽著月靈的感慨，何首烏拼命搖頭，它只是覺得那個女子很美麗，近乎不真實，臉帶淚痕，楚楚可憐，當然神通亦堪稱逆天，無視一切太古殺伐神陣，身軀不滅不朽。

  「就是這裡。」

  很快，何首烏帶著他們一路前行，到了一處斷崖前。

  萬丈瀑布垂落，將斷崖半遮，這並非水澤，而是一條混沌長河，自崖壁上垂落，茫茫一片。

  「這就是當年那位仙子留下的神跡，二十幾萬年前震得整片崑崙抖動，差點崩開。」

  根據描述，陸離等人知曉，狠人昔日傷心欲絕，在這裡曾仰天一聲悲嘆，天上九輪月亮墜落下八顆，她青絲飛舞，臉帶淚痕，讓天地都崩塌了。

  「另外，我曾親眼見到，她抬手將天上的星辰斬下，於此煉了一塊碑。」

  顫聲描述間，陸離在那斷崖上發現一塊血衣，此時亦可見，被混沌氣息守護，二十幾萬年過去了，依然不朽。

  旁邊，立有一碑，熠熠生輝。

  眾人當即運轉法目，仔細觀望，月靈修為最低，只是隱約間見到了血衣上的一行字，簡短而倉促：

  「我要死了……可妹妹怎麼辦啊？」

  她喃喃低語。

  聞言，陸離忍不住嘆息。

  有些謎團似乎有了答案。

  怪不得自己隨隨便便，就會在麗城偶遇小囡囡這個狠人道果。

  強大如她舉世無雙，欲與天試比高，可也不能復活一具死去多年的屍骨。

  而自己來歷特殊，修煉有酆都大帝法身，鑄生死簿、判官筆時，仙火浮現，幫忙覺醒其中仙金奧義，有重鑄輪迴的希望，於此方世界，絕對稱得上仙道級存在……

  女帝想要試探，不足為奇。

  「茫茫混沌瀑布是從石碑上的字流出，二十幾萬年了都不枯竭，無上神跡，無上神跡……」

  准帝三重天的八禁山凰又一次驚嘆，這絕對是一塊瑰寶，若能催動起來，肯定可以橫掃一片廣袤星域。

  可惜，沒人能接近一步，敢動狠人所立的石碑必死無疑，准帝也不例外。

  「崑崙之中，但凡強大的生靈想要煉兵，都會選擇靠近這個地方。」

  「只要能引動出一縷混沌氣為火，鍛鑄法寶，就可讓品階提升一大截。」

  「主人，你們要嘗試嗎？」

  話落，何首烏有些疲憊，它的神念耗費太多，忍不住想要回去跟兩株不死藥一起洗澡、睡覺，順便聽一聽神凰啼鳴。

  而陸離的兩件證道之兵，自然無需如此，山凰倒是動心，他和月靈一起，各自取出兵器祭煉了一遍。

  前者，以自身翎羽結合些許神痕紫金，化成一把扇子。

  後者，喜新厭舊，耗費十餘天時間，初步將陸離贈與的仙淚綠金祭煉成一方古箏，並打算回北斗以後，前往火域進一步鍛造。

  ……

  十五天之後。

  「更往前，有古獸出沒，其中最富盛名者，是一位馬面大王，據說連天地所生的龍馬都要受其驅使。」

  留下一句話，何首烏迫不及待回到古殿之中，繼而進入陸離吞吐仙光的輪海秘境，開始了蛻變。

  馬面？

  與此同時，陸離不禁扶額。

  自己長期沉迷於修行，每次出行都有佳人相伴，樂不思蜀，差點忘記黑鬃馬這貨了……還真是，走到哪裡都不忘記收小弟。

  另外，牛魔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