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鐵快線穿梭。

  大衛踩著滿地污水，路過幾名縮在牆角的流浪漢，以及兩具躺在垃圾桶旁邊不知死活的身體，往出租屋走去。

  身後，警笛呼嘯。

  有衣衫不整的女人從陰暗角落走出，神情異常疲憊，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或者多場非人的折磨。

  學院虛幻。

  生活現實。

  輟學去當僱傭兵才是最應該去的軌跡，大衛想法明確，可惜僅限於想一想，他背負著母親的夢想，畢業後進入荒坂公司，然後一步步爬上城中心那座塔的頂端。

  事實上，他有好幾次想要發泄內心，卻沒有能力得罪田中，最終迷戀上了黑超夢，而且是賽博瘋子的暴力片段。

  房門內。

  「在學校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上去三十多歲，留著棕紅色長髮的葛洛莉亞盯著自己兒子，好奇道。

  「嗯，陸離不抗拒跟我結交，主動邀請明天一起玩。」

  「太好了，一直聽你說，他跟那些高層人士的後代做派不同，好好相處。」

  穿著熒黃色制服的葛洛莉亞站了起來，腳下卻沒有站穩，差點摔倒。

  「啊，才睡了一個多小時就要出門了……」她敲了敲腦袋，臉色格外蒼白，明顯的疲勞過度。

  作為NCPD外包勤務員，必須時刻待命，出現案情呼叫就得趕過去，負責搬運屍體等雜活。

  而夜之城這種地方，犯罪率根本沒必要統計，入職就跟休息告別了，而收入也很不理想。

  另外，大衛並不清楚，他能夠就讀荒坂學院，是因為母親經常偷偷拿走屍體上的義體，在黑市售賣。

  為了兒子能夠擁有一個穩定的更好未來，這女人幾乎付出了所有，說是燃燒自己的生命也不為過。

  ————

  與此同時。

  威斯特布魯克區，日本街。

  夜之城最有名的娛樂中心，這裡絕不會讓任何顧客失望，人們常說有錢就去雲頂，那裡有最好的超夢和姑娘，沒錢就去扭扭街，那裡有廉價卻實用的服務。

  蠕蟲，算是很新鮮的食材了。

  大部分人吃合成肉、合成蔬菜，沒誰挑剔什麼科技與狠活。

  不管是豬肉，還是牛肉，只要是自然的肉類，有機食材，價格絕對令人望而生畏，唯有真正頂層人員才有資格品嘗。

  對於他們而言，夜晚絕不是結束，而是娛樂放鬆的開始，優質義體、上等營養劑，每天小憩片刻即可恢復無比旺盛的精力。

  女郎們正在熱舞，粉紫色燈光照耀下，引起陣陣歡呼。

  田中為了招待陸離，明顯費盡了心思，各種有機食物以及精心挑選的女人，奈何對方並不敢興趣。

  白髮。

  面容精緻且冷酷。

  哪裡不對？

  左思右想，想不到答案以後，田中懶得再糾結，因為陸離已經釋放出足夠多的善意，他們勾肩搭背，微笑談著最近的新聞，以及些許關於公司的小道消息。

  臨走前，田中摟著一個腰肢纖細，身體上留有不少原生貨的女人。

  陸離多看了一眼。

  如今，他暫時清空了那些黃色廢料，根本不會被這種景象所迷惑，只是那光潔腰肢上有一行中字，讓人不禁生出熟悉感和丁點感慨。

  【通往靈魂之地】

  一個黑色箭頭指向挺翹圓潤的臀部，田中這傢伙……審美有問題吧。

  「世界真瘋狂。」

  各色燈光交織，夜風拂過面頰，陸離踏上一輛特製轎車，安安靜靜坐在後排，四個月以後將會是何等光景？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動用手中的權限徹底放縱癲狂，然後等保護傘失蹤那天，找個地方自爆，在夜之城放一場盛大煙花，總有人能夠看到，不枉此生。

  可……陸離更傾向於為活著而掙扎一把，哪怕四處流亡也比死亡好。

  嶄新一天。

  鄙視、揶揄、不屑。

  大衛在同學們眼中看到了各種負面情緒，唯獨陸離微笑著跟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眼神跟過去差不多，非常平靜，有種天塌下來也不會驚慌半分的高雅姿態。

  然而，誰能想到他私下裡迷戀那種類型的黑超夢？

  滴。

  切斷聯繫。

  無視了田中發來的垃圾話，大衛享受片刻寧靜，開始上課。

  看似平靜的陸離則心跳微微加快，若是沒記錯，接下來會發生一場事故，成為改變「平民怪胎」命運的導火索。

  咔咔咔——

  前方藍色全息投影開始閃動，像是不穩定那樣，亦或者說Al老師中了神秘病毒，頭一歪，身子出現大量黑斑，更傳來各種細碎聲音。

  炸裂聲緊隨其後。

  天花板的燈光裂開，大部分人捂著腦袋，開始罵罵咧咧。

  對象正是怪胎。

  「大衛·馬丁內斯！」

  田中暴起，攥緊拳頭惡狠狠盯著大衛，似乎想要把他當場碾死。

  完了…要賠多少錢？

  如果不是荒坂學生全用高級貨，就不僅僅是被大衛的盜版軟體給電癱那麼簡單了，尋常學校早就因此死上一大片。

  類似於第一段人生，大家都在上網課，某人加入進來，致使病毒肆意傳播，一切資料和訊息全部丟失，且有設備爆炸被帶走的風險。

  試問誰不恨對方？

  「我會幫忙。」

  「謝謝你，陸離。」

  發展超乎大衛想像。

  努力尋找兼職，供兒子讀書的葛洛莉亞被澆了一盆冷水，她突然收到荒坂學院的通知。

  勒令退學！

  因為她兒子安裝來源不明的黑市盜版程序升級超夢頭環，結果在遠程授課的時候，學院系統崩潰，連帶著其它同學那些價格高昂的超夢環一併燒毀宕機。

  「校長先生，請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會全額賠償。」

  葛洛莉亞卑微哀求校長，得到同意後，才帶著大衛駕車離開荒坂塔。

  貧窮，災厄源頭。

  母親叮囑兒子一定要升級正版，兒子知道家裡困難，母親已經過度疲勞了，選擇用盜版軟體升級。

  最終，需要賠償大量錢來彌補。

  「或許我可以向陸離申請一筆借款，這些對於父親是公司狗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買一個私人定製版超夢可能都不夠。」

  「一出事，他就說會提供幫助。」

  聞言，葛洛莉亞心底生出一絲警惕，對方未免太過熱情了，忍不住提醒兒子。

  「媽！」

  沒有等到回答。

  因為不知何時，車窗邊出現一挺黃金殼重機槍，對著他們母子，可提醒聲並未說完，瘋狂的火力傾泄而出。

  幫派火拼！

  旁邊，粉色越野車上，有肌肉大漢扛著紅色RPG火箭筒正發出怒吼。

  老式轎車近乎千瘡百孔，葛洛莉亞用盡全力打方向躲避災禍，掙扎片刻，不幸捲入其中的大衛被絕望籠罩，眼睜睜看著機械殘骸迎面砸來。

  等他恢復意識以後，母親已被甩出車外，不知生死，周圍火海沖天。

  大衛想要掙脫困境，出去營救母親，可他同樣面臨被火焰吞噬的局面，並身受重傷，連自救都做不到。

  誰來幫個忙。

  似乎虔誠祈禱感動了上帝，一輛浮空車以極速降落在面前，兩名身穿綠色衛生服的醫療員衝出。

  「創傷小組，有救了！」

  只要及時得到創傷小組的治療，母親就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

  然而，絕望再度降臨。

  醫療員全副武裝來到大衛身邊，瞬間完成身份掃描：

  「他不是顧客。」

  「這女人也不是。」

  「保證客戶人身安全，其它人留給市政運屍車吧。」

  話語冰冷，擊碎曙光。

  「搞什麼？要把我們留下來等死嗎？！！混蛋！」

  「媽媽，醒醒。」

  「可惡，快點起來。」

  ……

  醫療診所的燈光格外幽暗陰森，身穿破爛學院制服的大衛坐在走廊上，死死盯著燈牌。

  【手術中】

  隨著牌子熄滅，醫生走了出來，只是裝備異常簡陋，圍兜、綠色口罩以及防塵帽。

  沒有先交代病人情況，機械手臂不停點擊電子平板，計算著費用。

  「成功了，但她仍在昏迷中，尚未恢復意識，我們會安排住院，觀察幾天再說。」

  「能看看她嗎？」

  「不行，最便宜的套餐不包括探望服務。」

  一系列交談，大衛失神落魄，醫生好心提醒道：「這就是為什麼夜之城人人都會買保險。」

  話音剛落，一個被拆得七零八落，只保留主體的女人突兀出現，由一個兩米多高的肌肉壯漢抱著。

  「抱歉，我本想著夜間幫你解決這件事，結果發生了不幸。」

  「但一切還能彌補。」

  「這裡是一家由器官販子控制的診所，最便宜的治療套餐里根本沒有治療服務，只是騙一筆錢，分解病人器官售賣罷了。」

  腳步聲中，陸離出現在轉角處，表情依舊淡然，但卻仿佛是大衛真正的救世主。

  隱約間，黑醫生感覺到他語氣中透著憤怒與厭惡，尤其是提到器官兩個字以後，不過，有保鏢時刻追隨的大人物應該高高在上……

  再閒魚一天，明天開始好好把主線副本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