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要,別這樣…」
冰面上的男孩低聲地哭嚎著。記住本站域名
「你們怎麼敢!怎麼敢!
怎麼敢!
!」
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冰湖上迴蕩,像是從天穹正中央筆直地傳下,又在大地和天空之間反覆迴蕩。
事實上這兩個聲音都是他一個人發出的,像是真的有另一個人在他的身體裡甦醒。
最後的避難所被攻破了。
當那個叫繪梨衣的女孩出手時,一切都無法再挽回。
防線潰散,擋在前面的混血種全部戰死。
複製體軍隊再度回歸,化作混血種海洋淹沒了避難所。
路明非看著這一切,眼睜睜看著可怕的事發生。
路麟城、喬薇尼,所有人都在守護最終聖所,但防線一步步被壓縮。
鍊金武器,鍊金陣,無論什麼,在複製體浪潮里都顯得不堪一擊。
路明非被路麟城死死抓在身邊,率先退到了最終聖所里。
但喬薇尼卻沒有這個權利。
她只能陷入圍攻。
就算她也是S級又怎麼樣呢?
路明非親眼看到一個複製體將刀送進了她體內…
無感無知的複製體混血種居然恐慌了。
因為有一個恐怖的君王出現了,他的氣息無處不在,他的威嚴和憤怒彷佛實質。
路明非放下了捂臉的手,血紅的眼睛深處,迸射出金色的光芒。
回來了,那種君臨天下的憤怒又回來了,凶暴的神情浮現,他的聲音尖利而扭曲,像是從彎曲的白銀號角里吹出來的,惡魔的悲號。
他分不清這是他自己的聲音或者心中魔鬼的聲音,悲傷和憤怒把他的腦海燒得一片通明…
殺了他們麼?
殺了!殺了!
那就…如君所願!
不存在什麼交易過程,問答都在瞬息之間,甚至不能分辨那是他和路鳴澤之間的對話還是他的自言自語。
身體在瞬息之間甦醒,每一處關節都像是閥門那樣打開,被禁錮的力量洪流洗刷著血管和神經系統,抵達四肢百骸的每個角落。
數不清的言靈或者咒語在他腦海里迴蕩,有些他聽得懂有些他聽不懂,但是解鎖…全部解鎖!
他衝著恐懼的複製體群咆孝說,「殺!」
那不是一個字或者一個音節,而是一道命令,焚城之令。
命令下達的瞬間,血腥氣如罡風那樣吹過雪原,複製體們身上堅韌的鱗片被罡風吹得如落葉般四散,它們的血肉都如灰塵般被吹散,化為濃腥的紅色暴風雪。
當他說出死亡的時候,真的死亡就降臨,世間萬物都是他的鐮刀,要順他的心意,在肆虐的風雪中縱橫斬切,不分敵我地剝奪生命。
裹著鱗片的罡風席捲了進攻方,他們如同被鋼鐵的洪流正面衝擊。
有人想要逃走,但是沒能跑過死神的鐮刀,有人卻只是呆呆地看著,任憑自己被紅色的暴風雪吞沒。
「那就是…至尊的憤怒啊。」
聖所深處,老人們望著前方。
路明非在喬薇尼死亡的一瞬間就跑了出去,而這,正如他們所料。
「麟城,你做到了。」有人誇讚。
路麟城臉色冷硬:「那是我的妻子!」
「不這樣,我們製造的至尊又怎麼會覺醒?」
路麟城臉上肌肉在痙攣,一句話也說不出。
「人造龍王計劃,本來只打算在某個龍王身上試驗,卻沒想到至尊會把精神附著在你兒子身上。」
老人們一人一句。
「他做到了,他是真正的屠龍兵器。」
「既然他已經覺醒,殺了他母親的黑暗面君主將不用再操心,他會解決掉。」
「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
明明沒有風,但老人們忽然遍體生寒。
「怎麼了?」
他們同時轉身,卻發現身後聖所深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孩的身影。
「她什麼時候進來的!」
老人們大驚失色。
路麟城緩緩後退,走向聖所邊緣。
「明…」
他呼喊路明非的聲音啞在了嗓子裡。
一道血線出現在他咽喉上,血噴涌而出。
老人們一動不敢動。
銀髮的女孩收回手,目光看著黃金聖槍上掛著的男孩,酒紅的眼童漸漸燃燒金芒。
「我缺少的東西…在這兒嗎…」
她的聲音消散在虛空里…
路明非沉浸在母親死去的巨大悲痛中,恐懼得甚至不能呼吸。
喬薇尼躺在了他的雙臂中,她全身上下的彈孔正汩汩地滲出血來。
「救救她…誰來救救我的媽媽…」
他悲傷又害怕地抱著母親,被整個世界重重地壓著,無人回應他的求救。
許久不見的路鳴澤踏著節奏而來,白色的風衣起落,鞋跟敲打冰面的聲音輕盈美妙。
「你怎麼還是那麼廢物呢哥哥?」
他忽然就從遠方來到了路明非面前,帶著責備的語氣說話,「自己搞不定的事,交給我就好啦。交給我,放心地沉睡,你愛的人都會幸福。」
「你就這麼在意你是不是這具身軀的主人麼?你不是願意為朋友賭上命的人麼?」
「交給我,我可以救你的朋友,我可以救你的家人,我可以救你在乎的所有人。」
「說到底還是你太自私了,你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存在,結果你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在那個沒有你的世界裡,你愛的人都會快樂,為什麼不呢?你我之間,為什麼非要讓弱的那個活下去呢?只因為強的那個是惡的麼?」
「在善良懦弱小孩的世界裡,最後所有人都會死,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路鳴澤化身為在他耳邊縈繞的風雪,反覆地呢喃,他痛苦得想要捂住耳朵,卻無法放下懷中的母親。
那些話字字鮮明,透著魔鬼的惡意,偏偏又是無可辯駁的真理。
他那麼的害怕交易自己的命,也許不是為了什麼崇高的目標,只是這個懦弱又可憐的靈魂想要繼續占據這個軀體。
當這個靈魂沉睡而魔鬼甦醒的時候,世界也許會變得更加美好,魔鬼可能磨牙吮血,但魔鬼跟他愛著同樣的人,會對媽媽好對夏木好對楚子航也好。
魔鬼甚至會在他們面前故意裝出乖乖的模樣,他們甚至都不會察覺到軀殼裡的靈魂已經換成了魔鬼的。
這樣不好麼?為什麼那個惡的強大的就該沉睡?那個自以為善良的弱者卻要自私地霸占著軀殼?沒有人真的需要他,他才是真正的累贅。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意識沉睡。
就像他來到避風港的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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