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茜無意識的捏著自己裙角。記住本站域名
「我那時揉著自己的裙角,像是要擰出水來。」
「這時,和我一樣黑頭髮黑眼睛的男孩在我對面坐下,他坐下之後就忙著填寫入學的各種表格。」
「雖然我猜測他也從中國來的,但我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打攪別人的,所以兩個人之間一直沉默,直到他突然抬起頭來,『你的入學登記表填了麼?你要不要抄我的?』」
蘇茜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趕緊點頭,那繁瑣的表格確實讓我很頭疼,剛來美國的時候我的英語並不怎麼好。」
「我記得他看著我的眼睛說,『你看起來很緊張』。」
蘇茜輕聲一笑,「我不敢和他對視,就強撐著開了個玩笑,『我們坐在一列全都是怪物的火車上啊!』」
「他怎麼說?」夏木配合著問。
「他也用一個很淡的笑話回應了我,」蘇茜抿著嘴笑,「他說,『那不好麼?我們也是怪物,怪物遇到了怪物就是一家人』。」
「以我對師兄的了解,可能他並沒有想要說笑話,他只是平等的純屬陳述事實。」夏木笑著說。
路明非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們記憶里的殺坯師兄是同一個!」
諾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回頭催促蘇茜:「然後呢?」
她有著側寫這種逆天能力,能判斷出蘇茜說的完全是真的。
她眼前仿佛出現了這樣的畫面:
蘇茜跟那個男孩一起望著車窗外,那年的盛夏還沒有結束,伊利諾州的森林呈現出無數種綠,從車窗中看出去,像是一幅流動著的抽象派畫作。
來自中國的男孩和女孩坐在這幅畫的兩頭,像是在博物館中偶遇,被同一幅畫吸引的陌生人。
然而這個美好的相遇卻戛然而止,到站下車後,蘇茜又茫然起來。
學院為不同的學生安排了不同的出口,混血種世家的後代走這邊,已經通過3E考試的走那邊,還有教授在不同的出口跟認識的學生打招呼,更有些人已經有管家在月台上等候。
她就像一個1900年乘坐火車抵達巴黎的外,在大都會的洪流中一下子迷失掉了。
「別怕,我也不知道走哪邊,」男孩說,「你就在這裡等著,不要走開,我去找人問問,問到了就回來接你。」
「後來我一直一直等,就在月台上死等,站著等,坐在行李箱上等,直到太陽落山…可是他一直沒有回來。」
蘇茜忽然抬起看向夏木,「後來就是你,看到月台上孤零零的我主動上來問候,用你的車帶我去了山頂校園。」
夏木似笑非笑:「是嗎?」
「不對!」
諾諾忽然叫出聲,「夏木比我們低一屆啊!怎麼可能在那裡接到你!」
「啊!」
蘇茜叫了聲,記憶混亂起來,「沒、沒錯,夏木比莪們低一屆的,你還常常拿這件事嘲笑我…」
她猛的抱住了腦袋。
「快!穩住她的精神,憑她自己不能繼續向下探索!」
夏木話音未落,夏彌就重新接管了蘇茜的身體,然後伸了個貓式懶腰:「好啦,繼續說。」
夏木:「……」
「大學的四年裡,我還是不時會遇到那個男孩,有時候是在某一門選修課上,窗邊的人偶爾回頭,是那個男孩,可當我下次課再找的時候,那個男孩又不見了…」
「有時候是在划艇比賽中,划艇一閃而過的瞬間,諾諾大聲地喊著加油,我卻看到那男孩從划艇上回頭來看了我一眼…」
「有時候乾脆就是在草坪上,我吃著自己做的午餐,男孩也拿著一個午餐盒子在我對面坐下。我從未討論過那天他為什麼丟下我走掉了,每次見面都像很熟悉的朋友那樣,有時候對對眼神,有時候能說幾句話,該上課了或者趕什麼別的時間就告個別,好像明天就會再見,也不必捨不得…」
蘇茜的雙眼忽然落下淚來。
「可往往就是他一走就不知何時再見,關於他的記憶總是很碎,就像一部電影被剪碎了又拼接在一起。」
她臉上的淚水仿佛斷了的線珠不斷滑落。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瘋,那個男孩會不會根本就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哪有兩個那麼相熟的人卻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我努力回憶,每次跟那個男孩見面都像是在一部老電影裡面,連那個男孩的臉都因為膠片的老化而模糊。」
「可他的存在卻又那麼地真實,是他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我,因為他,我改變了髮型,性格也比初入學時強韌了很多,雖然我原本就是個固執的女孩…」
「對,還有爆血,那個也和他有關的!」
蘇茜臉上的淚水根本止不住。
「那天我在圖書館翻閱古籍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就是他,他一直沒有抬頭,在紙上寫寫畫畫,我也就沒想要跟他打招呼。寫畫完成之後他忽然把那疊紙推向我…」
「他說,『很重要的資料,自己看,不要給別人』。」
「那是一本年代久遠的筆記的影印件,他在神秘的鍊金術詞彙邊做了註解,就是那天,他把爆血的秘密告訴了我…」
蘇茜有些喘不過氣來。
夏彌不得不再次幫她接管身體。
「三天前的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他來跟我道別,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要畢業了同學們之間互相道別,道別的時候我是笑著的他也是笑著的。」
「可醒來之後我滿臉都是眼淚,害怕得坐立不安。」
「一直以來我都隱約地害怕著一件事,怕那個影子一樣的男孩根本就不存在,亦或是害怕再也見不到他。」
蘇茜忽然崩潰大哭,哭得仿佛要暈厥。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最後的最後,我們還是重逢了…不是相逢,是重逢…那天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孤零零等在月台上,我快要哭了,而他終於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拉起我的手就走…」
蘇茜淚流滿面,一雙淚眼朦朧的盯著夏木。
「楚子航…對麼?」
「我一直記得的那個男孩就是楚子航…」
「就是你們說的楚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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