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尊老愛幼嘛,我懂。��楚天驕無奈的聳聳肩,他回想起犬山賀剛才的眼神,和離去是蕭條的背影,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懂了就趕緊幹活去,你想讓我親自動手嗎?別讓那些小嘍囉靠近繪梨衣所在的那條街!」
「哦哦哦……」
「啪啪啪……」
路明非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氣。
此刻他的腳下正躺著幾個穿著執行局制服的職員。
「真是累死我了……」
他按了按耳麥,「餵?我這邊差不多解決了,你們呢?」
「搞定了。」
「搞定了。」
「差不多吧……」
另外三人依次回應。
「蘇姐,還有其他目標嗎?」路明非問蘇恩曦。
「沒有啦~」
高天原監控室里的蘇恩曦吃著爆米花的盯著屏幕上有些劍拔弩張的畫面,「只剩下源稚生一個人了,不過出現了一點意外,貌似有人攔住他了,你們不用管。」
「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別人嗎?」凱撒皺眉問。
「是那個叫源稚女的,」蘇恩曦嘴裡咔咔作響,「好像挺有意思的。」
「額……那確實……」凱撒有些汗顏,「你確定不會鬧出人命?他們兩現在一個是猛鬼眾的龍王一個是蛇岐八家大家長啊!」
「不會。」軒浩突然插嘴,「沒你們什麼事情了,回高天原吧。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你們能參與的。」
「哦!就等你這句話了!」蘇恩曦興高采烈,「那我是不是可以準備撤回中國了?」
「不可以,乖乖給我守好高天原。」
「……」
憋了很久的天空總算是憋不住了,豆大的雨珠突然間下起來。
一個穿著紅色狩衣的男人沉默地走著,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天空中落下的雨,路人奔跑著避雨,只有這個男人像幽靈一般迷失在雨中。
「不想去見見你的哥哥嗎?」撕咬的聲音劃破雨幕在男人耳邊響起。
「噌——」
妖冶的紅光閃爍,緋色的刀刃停在一張公卿面具前。
「我說過不要隨便出現在我背後。」源稚女舉著刀,語氣冰冷。
「神馬上就要復甦了,再此之前,你不想去跟親愛的哥哥做個了斷嗎?」王將那張公卿面具上始終帶著詭異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你是怕他妨礙到你嗎?」源稚女冷笑。
「不,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去。」王將的聲音里聽不出悲喜,是陳述也是命令。
「我會去的。」源稚女收回刀轉身。
他可以拒絕,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即使他不願意自己去,這個傢伙也會喚醒他體內的惡鬼去。
「對,這才是我的乖孩子。」
看著源稚女離去的背影,王將面具下傳出陰森的笑聲。
但是他並沒有注意到走在雨中的源稚女背對著他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
此時此刻東京大學后街,路邊的小吃攤主都在慌亂的收著攤子準備離開,只有屋台車前一個老人正忙碌的將屋台車的雨棚撐起來。
突然間下起暴雨肯定不會再有什麼生意,但是這個老人似乎還是不願意收攤。
上杉越最近每天都在這裡守著攤子,不到深夜絕不收攤,無論風吹雨打。
因為他在等人啊,等自己素未謀面的女兒。
軒浩只告訴他讓他等,卻沒告訴他究竟什麼時候會來,所以他只好一直等。生怕繪梨衣來了他卻沒擺攤。
今天終於,他剛撐好了雨棚,兩道倩影就慌忙的跑到屋台車旁邊避雨。
夏彌拉著繪梨衣在屋台車邊坐下,用紙巾為繪梨衣擦拭著頭髮上的雨珠,還好她們跑的快,不就淋成落湯雞了。
「按照約定,我帶繪梨衣來了。」夏彌朝著屋台車裡正在忙活的上杉越打招呼。
「啊!來了?」
上杉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他開始下面。
手忙腳亂的做好了兩碗拉麵放在兩個姑娘面前,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真是我女兒?」
上杉越打量著下面身邊安靜地吃著拉麵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真漂亮啊,像她媽,啊呸!她媽是誰?上杉越感覺自己神經有些錯亂,大兒子他見過了,不爭氣的蠢貨一個,二兒子不知道躲哪裡去了他還沒見到,否則一定屁股給他打開花。這兩小子都有錯,該打。
但是女兒……上杉越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少女,果然還是女兒好啊!誰敢欺負我女兒?站出來!我扒了他的皮!
「沒錯,這就是你的女兒,上杉繪梨衣。」夏彌輕輕點頭,然後摸了摸繪梨衣的腦袋,「繪梨衣,這是你爸爸哦,別只顧著吃麵啦……」
「嗯?」
繪梨衣有些愣愣的抬頭看了上杉越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吃麵。
爸爸……對於父親的概念繪梨衣心中十分的模糊,在她的記憶力從來就沒有父親,就連撫養她長大的橘政宗對她來說也並不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即使橘政宗死了她多半也只會獻上一束花不會流下一滴眼淚。
她並不是不知道『親人』這個詞,只是對這個詞概念有些不解,在她的世界裡或許只有源稚生稱得上親人,理由很簡單因為從小打到都是源稚生陪她玩遊戲,現在又多了夏彌和軒浩,或許這兩個人說是她的親人她會更容易信。
至於眼前這個老人……
「不知道,沒見過,不認識。」繪梨衣小聲喃喃著。
每一個字都暴擊在上杉越心上,讓他這顆流著皇血的心臟都有些承受不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
上杉越雙目無神地拿著湯勺在湯鍋里畫著圈,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上杉越一臉期望的看著夏彌,意思是『丫頭,該怎麼辦?送佛送到西,你快幫忙想想辦法啊……替我說說好話?』
「唉……」夏彌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此他只能表示愛莫能助。
該怎麼辦?她也不懂,畢竟她沒有父母,鬼知道該怎麼調和這種情況。軒浩也沒告訴她這兩人見面會是這樣啊……
「有雨傘嗎?」夏彌問。
「有,怎麼了?」上杉越有些懵逼。
「給我。」
夏彌接過雨傘,轉頭看向繪梨衣,「繪梨衣你先慢慢吃啊,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回來。」
「嗯……」繪梨衣乖巧的點頭,並沒有察覺到異常。
夏彌衝著上杉越眨了眨眼睛。
我只能幫你到這裡啦,接下來自己看著辦!
於是,夏彌在上杉越有些絕望的眼神中撐著傘離開了。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天上墜落的雨滴啪嗒作響,坐在屋台車傘下的一老一小卻毫無言語。
「這……」
我該怎麼辦?上杉越一臉懵逼,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眼前的女兒。
不能打不能罵,說話人家又不信,就算你給我製造獨處的機會我特麼也不知道怎麼辦啊……上杉越心裡苦o(╥﹏╥)o。
「繪……繪梨衣?」上杉越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嗯?」繪梨衣納悶的抬頭,「老爺爺好……」
她還是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因為這個老人好像認識夏彌姐姐,應該不是壞人。
「老爺爺……」上杉越嘴角抽了抽,伸手捂住心臟,又是一刀暴擊。
「喂喂餵?」公共隔間裡,夏彌按了一下藏在頭髮下面的耳機,「接下來該怎麼辦吶?繪梨衣好像不信那老頭是她爸爸耶。」
「正常。」
耳機里軒浩的聲音無比淡定。
信就有鬼了,不信才正常,出生這麼多年突然冒出來一個親爹,誰特麼會信?
「這種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來咯~多相處一段時間自然會好的吧?」軒浩微微嘆息,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反正遲早都得見面的,早死早超生啊。」
「那你……還讓我帶她來……」夏彌有些無語,「那老頭心臟受得了嗎?」
「不知道,希望他堅強吧……」
「我……」
「噓——」軒浩突然示意夏彌噤聲,「別說話,有人在接近你。」
夏彌瞬間閉上嘴,目光警惕地打開隔間地門走出去。
「踏踏踏——」
清脆的腳步在地上的積水上,一道漆黑的身影從雨幕里緩緩走來。很快就堵在了女廁所門口。
「你是誰?不知道這裡是女廁嗎?」
夏彌微微皺著眉頭,望著緩步走來的身影。
她看清了那張從黑暗中顯現出來的慘白面孔,那是一張慘白的能劇面具,那張面具上畫著日本古代公卿的臉,朱紅色的嘴唇鐵黑色的牙齒,唇邊帶著端莊的笑容,給人的感覺這張面具似乎是長在這人臉上的。
夏彌看著這個人面具上的嘴角似乎笑得更加燦爛了,「您好小姐,初次見面……我是猛鬼眾的王將。」
初次見面?哼!夏彌在心中冷笑,但是臉上依舊是一副警惕的模樣。
本以為這傢伙的目標應該是繪梨衣才對,沒想到居然主動找上她了?有點意思啊!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璀璨的金色在夏彌的眼裡閃爍,她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王將似乎很是緊張。
「多美的眼睛,多美的姑娘。」王將面具下傳出嘶啞的聲音,發出由衷的讚嘆,「哦!美麗的小姐,我是來邀請您加入我們的。」
「加入你們?憑什麼?」夏彌冷哼。
「加入我們,到我這邊來!」王將張開雙手,「讓我們一起踏上封神之路,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
王將的身影突然變得飄忽起來,他的速度很快,瞬息間就已經來到夏彌面前。
「什麼!?」
夏彌著急的後退一步,「有你這麼邀請的嗎?」
「很抱歉,小姐,你只能接受。」王將伸出手抓向夏彌,「沒有人能夠拒絕這至高無上的力量!」
夏彌的眉頭越皺越深了,王將來這裡的目的貌似是想要抓她?而且根本不帶掩飾啊!這麼囂張?一定不是本體吧……
好想捏死他。
「夏彌,繪梨衣那邊也出現了,是『橘政宗』。」軒浩的聲音在夏彌耳機里響起。
這……什麼情況啊?夏彌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究竟哪邊是真的?還是說都是假的?我該怎麼做?
似乎是清楚夏彌心中的疑問,軒浩再次開口。
「跟他打,控制好力量,能贏就行,別把他打怕了,不然到時候他嚇得不敢出來。」
「額……」
夏彌愣了愣,這……有點難度啊……
還好我是演技派來著!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
演戲嘛,打得逼真一點嘛!她擅長啊!
細密的鱗片開始在她臉上浮現。
微風浮動,積水的雨地上掀起了波瀾。
夏彌的身體瞬間變得輕盈,速度攀升。
王將揮來的手速度極快,但總算是被她『勉強』躲過了。
「滾啦!變態!」
纖細的手上覆蓋著鱗甲,夏彌一拳回擊,直直地朝著王將臉上的面具而去。
……
源稚生撐著雨傘走在暴雨中。
他已經看見了繪梨衣所在的地方。
此刻的繪梨衣正坐在屋台車前安靜地吃著拉麵,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居然只有繪梨衣一個人。
軒浩就那麼放心讓繪梨衣一個人留在這裡嗎?源稚生皺著眉頭準備過去接走繪梨衣。
可剛走了兩步就被人攔住了。
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的目光從驚訝逐漸變得凝重。
暴雨瘋狂地落下,即使這麼大的風雨那人依舊沒有打傘,只是在雨中看著他,臉上有著令他懷念的微笑。
「哥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或許是特意準備過,源稚女此刻身上穿著猩紅色的狩衣,與那件在井底被燒燼的狩衣一模一樣。
他的身上是渾身濕透的,地上依舊有著積水,可不知什麼時候,地上的積水被染成了紅色。
源稚生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稚女,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稚女的胸前出現了一道貫穿的刀口,鮮血不住地往下流淌,血水染紅了地上的雨。
這一幕讓源稚生不禁回想起自己一刀刺穿弟弟胸膛的一幕。
稚女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帶著過去的傷痛從地獄裡回來,是來找自己報仇的嗎?
可源稚生並沒有在弟弟眼中看見憤怒或是仇恨。
源稚女只是微笑著看著源稚生,可笑得卻讓人感到悲傷。
他在突然雨幕中歌唱起舞,唱著源稚生熟悉的歌謠,這是曾經他剛學會歌舞伎的時候跳給哥哥看過的舞曲。
他歌唱他哭泣,聲情並茂,在哥哥眼中他是極惡之鬼——風間琉璃。
但他一直只想做個絕世的戲子,他是源稚女。
伴隨著他舞曲的謝幕,天空中的雨突兀的停了,整個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面紗,變得模糊不清了。
源稚生皺著眉頭,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稚女,「你果然還活著……」
雖然不知道源稚女做了什麼讓他看見這樣的景象,但是他現在十分的確信,眼前這個人還活著。
「是的,哥哥,我還活著。」
源稚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讓源稚生不禁回想起了曾經那個天真的弟弟,可他十分的清楚,眼前的人已經不是曾經的稚女了。
周圍的環境出現了細微的變化,瞞不過源稚生的感官,天上的暴雨不可能毫無徵兆地停歇,他十分的清楚應該是眼前的稚女做了什麼。
「你是猛鬼眾的龍王,還是王將?」源稚生的手親親的握上了蜘蛛切。
「我是猛鬼眾的龍王,風間琉璃。不過,哥哥,今天我來這裡只代表我自己。」源稚女輕輕搖頭,「我現在只是源稚女。我來這裡目的不是想跟你打架的。」
他說著攤了攤雙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攜帶武器。
「那你來幹什麼?」源稚生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跟你一樣啊,來看看我們的妹妹。」
源稚女不在乎源稚生的態度,毫無防備的轉身,望著遠處屋台車下安靜吃麵的繪梨衣。
「這就是我們的妹妹嗎?」源稚女輕輕地感慨,「說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呢。」
被雨淋得濕透了的男孩,微笑著看著屋台車下乖巧的女孩,他的身後是他的哥哥,此刻正撐著傘,可這傘不是為他而撐的。
他們三人只有他還淋著雨。
源稚女微笑著轉頭望著源稚生,就像平日裡兄弟聊著家常,如果源稚生此刻手裡拿著的不是刀而是毛巾,那麼這一幕會顯得十分的溫馨。
源稚女此刻似乎沒有絲毫的防備,源稚生感覺自己能夠一刀刺穿他的胸膛,就像曾經一樣。
眼前的人是極惡之鬼,猛鬼眾的龍王,是他的敵人!可是源稚生現在卻猶豫了。
他們的妹妹?源稚生有些不理解源稚女的話,繪梨衣只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他是來到蛇岐八家之後才見到的繪梨衣,因為他們同樣被橘政宗收養的關係,所以才一直當做妹妹看待。
這跟稚女沒有關係吧?一個極惡之鬼真的會在意兄弟姐妹這種東西嗎?
「哥哥,你知道嗎……」源稚女安靜地看著繪梨衣毫無察覺的側臉,「聽軒浩君說,繪梨衣是我們的妹妹,親妹妹,有血緣的那種。」
「什……麼!?」源稚生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