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越在位的時候並沒有做出什麼大的功績,相反,他毀掉了蛇岐八家一直供奉著的神社,在沒有留下任何血脈的情況下出逃了,因為很多文獻已經被燒毀源稚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但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男人導致了蛇岐八家的上三家徹底斷代,甚至可以說整個蛇岐八家的衰落都和這個男人脫不了關係。
源稚生曾經懷疑過自己的來歷,因為這個男人如果沒有留下血脈的話……皇血應該是斷絕了的,現在見到這個男人還活著,他似乎知道了自己血脈的來源,甚至感到了一絲親切。
不過他完全沒有把眼前的老人往自己親爹這方面聯想,因為蛇岐八家都已經換了幾個朝代了,眼前這位老皇帝就算是跟他有血緣差不多該是曾祖父級別的吧?
這麼想著,源稚生更加難跟這個老人動手打了。
但是其實源稚生也知道,如果真要打起來自己應該打不過。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混血種的戰力天花板一樣的存在,早在幾十年前就曾經與昂熱交手不落下風,並且不論是血統還是言靈上都是全面碾壓,如果不是年輕氣盛對昂熱的言靈不了解,輸贏還不一定是誰。
他就是蛇岐八家最強的皇,上杉越。
在混血種中,通常來說血統就決定了一個人的強弱,例如S級的昂熱,凱撒的A級,楚子航靠暴血強行提升的超A級血統。作為一個混血種,按照常理來說龍血的血統比例是不能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因為一旦超過就會被龍血侵蝕,最後化為死侍,因此強行提升血統對於混血種來說才會是很危險的。
楚子航就曾經差點失控,包括現在的櫻井小暮,如果不是有著軒浩研製的『神血』血清的效果將他們的血統強行穩定下來,現在的他們已經是死侍一般的存在了。『神血』的原理並非讓被強行提升的血統弱化,而是讓它在提升之後依舊能夠保持穩定。
但這世間總有一些人是例外的,他們不依靠任何外力也能保持血統的穩定,除去軒浩和路明非不談,唯一的就只剩下身為白王血裔的『皇』。歷史上所有蛇岐八家的皇的血統都是輕易超過了S級的,但是即使是都超過了S級其中也是存在差距的。
就像上杉越和源稚生相比。
上杉越大概是蛇岐八家有史以來最強的皇了,血統不需要多言,言靈也是位於言靈列表末尾,人類不該擁有的高危言靈——黑日。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擁有了強大的資本,如果沒有昂熱,軒浩和路明非,那麼單論血統他就是世界上最強的混血種沒有之一。
而源稚生,毫不客氣的說,他應該是蛇岐八家有史以來最不爭氣的皇。
源稚生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有著皇的血統,但他的言靈與歷任皇相比實屬雞肋。
言靈·王權。序列號91,雖然屬於超越人類理解範疇的那類言靈,但是也不過是堪堪進入高危言靈的門檻。相比那些排在一百位以後的言靈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作為名詞,王權這個詞聽上去無比霸道,但是顧名思義,王權不過是身為皇帝的門檻罷了,沒有王權怎麼敢叫皇帝?
而作為言靈,王權的作用也無比的雞肋,它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消耗太大了,持續使用還會損耗釋放者的生命力,如果使用過度在言靈釋放完之後會陷入虛弱期只能任人宰割。
而且最關鍵的是……對於血統過於強大的混血種或是龍族,王權的作用聊勝於無,因為這樣的存在僅憑身體力量就能抵消王權帶來的重力,再加上使用王權的時候源稚生會伴隨著劇烈消耗導致戰力下降,簡直不如不用。
總結來說,這大概是皇帝用來向臣子展現力量的言靈,裝逼效果很好,但是面對比自己強的人,實戰意義不大。
當然不爭氣不僅是力量弱,源稚生心裡還是十分有b數的,因為無論是力量還是作為皇的決心,他在歷代皇中都是最弱的。
因為原本的他不過是想去法國的海邊沙灘上賣防曬油的人罷了,可卻莫名其妙的被迫一步步成為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長,甚至還要挑起守護蒼生的重擔,簡直太看得起他了。
上杉越的拳頭再一次襲來,看著眼前赤裸著上身的上杉越那有些蒼老卻依然健壯的身體,源稚生微微的愣神。
小時候,他和弟弟只有彼此,那時候是多麼的無憂無慮啊……
不知怎麼的,或許是突然間感覺到了熟悉的血脈,知道說不定這個世界上還有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存在,源稚生突然回憶起了曾經。
一開始,他和弟弟在鹿取神社相依為命,相互依靠。那時候的稚生還是個普通的少年,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在東京賺很多的錢,給弟弟最好的生活。
後來,蛇岐八家的橘政宗出現了,是這個男人給了他和弟弟『源』這個姓氏,自此,他們成為了源家唯一的兩個孩子,是日本最高貴的混血種血統。
源稚生跟著橘政宗去了東京成為了源家家主,而源稚女留在了神社。
他的願望是美好的,不想讓乾淨純粹的弟弟捲入黑道世家的紛爭中來。
在東京,源稚生很努力,年僅17歲就成為了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在蛇岐八家站穩了腳跟,那時候他很高興。
因為他終於有能力給弟弟美好的生活了。
可當他急急忙忙趕回鹿取神社想要接自己的弟弟來東京過好生活的時候,仿佛是命運的捉弄,讓他看見了變成惡鬼的源稚女。
那時候的源稚生心懷正義,發誓要斬盡天下惡鬼,可是在他心裡正義和弟弟同樣重要。
即使這樣,老天依舊要強行讓他從中選擇,正義和弟弟只能存在一個。
他像是著了魔一般,在源稚女開心的張開雙手擁抱他的時候,將鋒利的長刀送進了弟弟的胸膛。
從那以後似乎一切都變了模樣。
源稚生把弟弟的屍體封存在古井裡,也把自己的光和愛封印在這裡,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忘掉所有的過去,與正義為伍。
但是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呢?這些年來過去像是一把枷鎖,一直束縛著他。
他的正義也因此變得殘破不堪了。
「也許接下這一拳能讓我稍微清醒一些也不一定……」
源稚生看著越來越近的拳頭,不禁這樣想著。
「嘖——」
上杉越咂嘴。看著源稚生恍惚的眼神,他大概也知道這小子應該是猜出來了什麼,畢竟他都這麼故意的露出背後的紋身了,要是這樣這小子都猜不出什麼蛛絲馬跡那也太蠢了,他沒有這樣的蠢兒子。
軒浩只讓他不露面,可沒讓他不露背啊!反正現在也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在哪裡,幹什麼,露出一個紋身而已,就算猜出他的身份還能找到他不成?
這麼想著,上杉越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人雖然老了,但是腦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靈光,不愧是我!
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源稚生臉上,將他砸飛出去。
不錯,挺順手,果然是我兒子!
心裡舒服多了,上杉越揉了揉拳頭,雖然源稚生不還手,但是他打起源稚生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就像教訓兒子一樣,哦不,他就是在教訓兒子!他要是敢還手?揍得更狠!
「好好反省吧!」
說著,上杉越抱起地上的櫻井小暮準備離開,這裡可是火場,不早點離開的話即使他和源稚生撐得住,這個丫頭也撐不住。
「我擦我擦我擦我擦我擦我擦!」火場外的烏鴉又開始狂吼。
因為他看見源稚生被這個剛剛進去的男人狠狠的揍了一拳,那一拳看上去力道大得驚人,將源稚生整個人都揍飛了出去,撞在廢墟里沒了動靜。
烏鴉來不及多想,在極樂館旁邊的小河裡滾了一圈,一邊狂奔一邊再次衝進火海,同時手裡的槍還裝上了彈夾,彈夾里的每一顆子彈都是灌注了汞的爆裂彈,作為源稚生忠臣的家臣,他打算把這些子彈都打進那個龍馬和剛才那個男人心臟里,叫他們敢找新任大家長的麻煩。
但是身邊的櫻比他沖得更快,不過櫻的目標只是進入火場救源稚生,其他的事情都放在第二位。
烏鴉舉起槍對著火場中抱著女孩的身影,雙手有些顫抖。
「嗯?」那人灼目的黃金瞳瞪著他,讓他完全不敢動彈,就像面對著一頭巨龍。
「還不趕緊滾進去救你們主子?拿著槍指著老子幹嘛?」
烏鴉被那人就差指著鼻子罵了,但是卻完全找不到話反駁。
因為他感覺只要自己敢說一個不字或是敢開槍,這個男人會在他開槍之前一拳送他上天。
他可不想嘗嘗能揍飛源稚生的拳頭,而且這個人說讓他進去救人!也就是說老大還沒死?
烏鴉瞬間反應過來,趕緊收好槍拔腿就跑。
「切,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蠢。」上杉越抱著櫻井小暮在場裡暢通無阻。
那些靠近的火焰似乎是在畏懼著眼前的男人,只要敢靠近這個男人身邊就會瞬間泯滅,就像是被黑洞吞噬一般。
烏鴉和櫻發現他們順著剛才出來的那個人所走的路進入極樂館格外的順,這些火焰似乎因為那個人的離去而讓開了一條路,火焰還沒來得及再次聚攏。
這可省去了他們好大的麻煩。
「老大!你沒事吧?」烏鴉衝到源稚生所在的廢墟前。
源稚生在櫻的攙扶下起身,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那個人沒用全力。」源稚生低聲說。
他沒有躲,那人也沒用什麼力,雖然看上去誇張,但他確實沒受什麼重傷,就是臉有點腫。
「那人來救龍馬是猛鬼眾的人嗎?」烏鴉問,「但是也不對啊,真要是猛鬼眾的人,我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不知道具體是誰……不過不是猛鬼眾的人。」源稚生沒有過多解釋,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雖然他也想不通上衫越為什麼要救櫻井小暮,但是他現在可以確定這個人不是敵人,就像烏鴉說的一樣,是敵人的話他們今天都會死在這裡。
「先回去吧,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源稚生嘆了一口氣,原本是想揪出整個猛鬼眾的班底一鍋端掉並且阻止他們復活『神』,然後再想辦法應付軒浩那邊的刁難,看樣子要另做打算了。
「不過這一次也並不是毫無收穫……」
火場外,源稚生叼著一根煙靠在悍馬上,望著夜空沉默了很久。
雖然沒有達到本來的目的,但是他卻有了一些意外的收穫,比如知道了這個世界上說不定還有著跟他血脈相連的人,而且……有件事很奇怪,櫻井小暮在見到他的時候,好像認識他?或者是將他和另一個人弄混了。
「和我長得很像的人?」源稚生掐滅了菸頭,微微搖頭,「不可能的……」
那個人明明已經死了,是他親手殺死的。
天漸漸亮了起來,就在源稚生為各種事情煩惱萬分的時候。
東京,新宿區,歌舞伎町。
落櫻灑滿了整條長街,路人都停下腳步去看那兩個人的身影。
身材高挑的少年和美麗漂亮的長髮少女的組合,讓不少人都投來的羨慕的目光,這兩個人穿著同樣顏色的漢服,似乎是情侶裝,像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人。
「這兩個人好漂亮……」
路人似乎都有著同樣的看法。
分明是條招牌林立燈紅酒綠的商業街,可隨著這兩個年輕人漫步而過,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清甜,早櫻已經開到了極致,落花似乎為了迎接他們鋪滿了整條街道。
而這兩人似乎都不怎麼在意路人的目光,只是牽著手走在路上,賞著櫻花。
被一群人注視著的夏彌臉上沒有半點害羞,因為曾經當過coser參加過漫展,對於凡人的目光早就已經習慣了,而且本小姐天生麗質不就是讓人看的嗎?
至於軒浩,他的哪有空去在意路人的目光,他現在考慮的是該找什麼機會把戒指交給夏彌。
戒指做好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可是他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因為每次他有所動作的時候,總是會有人來打擾他。
就像現在一樣……
木屐聲踢踏踢踏地穿過整個長街,有一個引人注目的人來到了這條街上。
同樣是個年輕人,他穿著黑底紅花的和服,腳踏木屐,腰間插著紅鞘的長刀,像江戶時代的浪人一樣敞開著衣襟,隱約可見清秀的肋骨。
那個年輕人停在了這一對男女面前,面帶微笑。
但在路人眼中,這卻像是有些劍拔弩張的架勢,因為兩邊人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邊穿著漢服一邊穿著和服,這是兩個文化的對立,而且來人腰間還佩戴著長刀,讓人不禁好奇這是唱的哪一出?
「軒浩君,好久不見。」來人微笑著打招呼,像是久別的故人。
「不好意思,你誰啊?我們很熟?」軒浩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源稚女。
你丫的來得真不是時候,媽的,好氣啊!他好想砍人,但是這好像也是繪梨衣的哥哥來著,不太好砍。
「抱歉啊,看樣子是打擾到你了。」源稚女說。
「知道就好。」
「但是很抱歉,我還是想問問,」源稚女收起了笑容,神色變得有些嚴肅,「請問……昨天晚上極樂館被蛇岐八家圍攻,就走櫻井小暮的人是你的人嗎?」
源稚女靜靜的盯著軒浩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得到答案。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會冒著與整個蛇岐八家為敵的風險去救那個女人,現在在日本除了軒浩以外似乎也沒有其他人有這樣的實力了。
至於王將……他壓根就沒考慮過,因為他很清楚那個傢伙只是一個噁心的食屍鬼罷了,從來不會在意任何人的性命,只會壓榨她的價值,或許在那個傢伙眼裡,櫻井小暮死在那裡才是最後價值的體現。
「抱歉,我現在很忙,而且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軒浩拉著夏彌的手與源稚女擦肩而過,於此同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轎車緩緩的靠近。
走了兩步,軒浩有些無奈的回過頭,看在繪梨衣的面子上他決定給這個可憐的娃一個提示,「不過或許會有人很樂意為你解答疑惑,給你個忠告吧,仔細想想,究竟是誰為你們拉開悲劇序幕的?」
看著軒浩離去的背影,源稚女愣了愣。
「悲劇嗎?」
源稚女認為軒浩說的沒錯他和哥哥的人生確實是一場悲劇,但是這一切是從哪裡開始的呢?
黑色的邁巴赫穩穩的停在他的面前,司機下車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是因為王將嗎?源稚女將目光投向一旁的車裡漆黑的人影,想了想,又緩緩搖頭,不對,這樣淺顯的答案根本不用仔細去想,那麼究竟是因為誰呢?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暫時想不明白的源稚女為了不讓車裡的人感到一查,收起臉上的表情,坐上這輛車離開這條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