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有兒女,現在應該跟你們差不多大,也該談戀愛了吧?」
上杉越一邊擦著桌面,一邊發出感慨,不過他也只是隨便概況兩句罷了,對於自己無兒無女他並沒有什麼後悔的,因為他一直覺得『皇血』在他這裡結束就好,這樣被詛咒的血脈傳下去只會徒增悲傷罷了。閱讀
夏彌聽了上杉越的感慨有些疑惑的轉頭看著軒浩,意思是『這老頭子不知道自己有個那麼可愛的女兒?』
她好像有些明白軒浩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了,原來是給繪梨衣找失散多年的親爹?
軒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朝著上杉越笑著說,「其實你的確有兒女來著。」
「哈哈哈哈……」上杉越聽了只當他在開玩笑,「不用安慰我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看開了。」
他擦桌子的手稍微頓了頓,但是很快就平復了心情,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這些年他一直隱居在這裡賣著拉麵,早就已經做好了孤獨到死的準備,等他感覺哪天自己大限將至了,就會自己找個地方躺著,不會影響到任何人。
「沒跟你開玩笑,上杉越。」軒浩放下手中的筷子,臉上露出認真的神色,「蛇岐八家前任隱皇,原蛇岐八家上杉家主,身上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四分之一法國血統,二分之一日本血統,你的母親夏洛特·陳,中法混血兒,你的父親上杉秀夫,日本人,我說的對吧?」
「咔——」
屋台車的桌板被上杉越微微用力的手壓出一個坑洞,他原本臉上和煦的微笑瞬間消失了,神色冰冷得像是要殺人,「你是誰?」
他在這裡賣拉麵的事情整個日本知道的只有犬山賀一個人,而且關於他的母親,一直是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除了曾經蛇岐八家的老人沒有人知道,那些老傢伙都已經死了!
「也對。」軒浩並沒有因為上杉越冰冷的臉上而動容,只是微微點頭,「說起來我們雖然見過幾次面,我還從未自我介紹呢。」
軒浩起身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卡塞爾學院08級學員,軒浩。」
上杉越冷冷的看著軒浩伸出來的手,並沒有想要握上去的樣子。
卡塞爾學院?哼。上杉越最討厭的東西有三樣,一是昂熱,而是卡塞爾學院,最後是蛇岐八家。不過,他現在只想做個普通的拉麵師傅,只要這些人不來招惹他什麼都好說。
「是昂熱派你來的?他調查過我?」
「他還不配。」軒浩依舊伸著手。
「不配?」上杉越愣了愣,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麼,一個來自卡塞爾學院的學員,說他們的校長不配派他來這裡找我?現在的學生都這麼囂張的嗎?不過我喜歡!
上杉越突然感覺,跟這小子其實握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只要你討厭昂熱我們就是好朋友。
「我建議你不要拒絕我的友好。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跟我握手的。」
軒浩語氣平靜。
「喲呵?」上杉越挑了挑眉頭,「你小子很狂啊?」
「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罷了,」軒浩微微搖頭,「不過,即使是為了你的兒女,還有整個蛇岐八家,我也建議你接受我的好意。」
「你在威脅我?」上杉越冷哼,「我可不吃這一套啊!我根本沒有兒女,至於蛇岐八家?我跟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只是一個拉麵師傅而已,誰管那些黑道至尊家的事情?我不會參與任何混血種的紛爭,世界毀滅了都跟我沒有關係。」
「那我毀掉蛇岐八家也沒有關係嗎?」
「你?」上杉越瞧了軒浩一眼,他雖然能夠看出這個小子不是普通人,但是……
「你憑什麼毀掉蛇岐八家?」
「兩年前,我來日本,拆了源氏重工,又在富士山前留下一道鴻溝。」軒浩細數著自己做過的好事,「岩流研究所也是我讓人炸的,哦,前幾天去了一趟神葬所,順手把蛇岐八家的海上浮動平台給沉了。」
「……」上杉越越聽越感覺離譜,這……這小子真有那麼大本事?
「害,我都忘了你跟蛇岐八家沒什麼關係了,應該不會關注這些事情吧?我說了你也不知道,對不對?」軒浩無所謂的聳聳肩。
但是在上杉越耳中卻是十分顯而易見的激將法,對方猜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即使是隱居也不可能對日本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這些事情上杉越確實是有所耳聞的……比較動靜挺大的,他想不知道都難。
算算時間,好像也確實對得上,這小子兩年前確實來過,而且兩年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其他大事,前幾天須彌座才沉了今天這小子就出現在日本……上杉越想了想,稍微有些相信了。
不過什麼時候卡塞爾學院又出現了這麼一個怪物?
軒浩看著上杉越臉上逐漸凝重的表情笑了笑,要不是為了繪梨衣,他才懶得來這裡多管閒事呢。
「好吧好吧好吧……」上杉越嘆了一口氣,「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孫後代怎麼惹到你這個怪物了?你來找我是想怎麼做?」
上杉越總算是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原來這小子嘴裡說的兒女是這個意思啊!那幫沒用的廢物,惹了事還要他這個老人出面擺平。
「我建議你先跟我握手,然後我們再好好坐下來談,怎麼樣?」軒浩微笑著看著眼前的老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心裡很不爽。
因為這老頭是繪梨衣的老爹,而繪梨衣現在相當於他的妹妹,這麼說來,他平白無故給別人當了兒子?這可不行啊。繪梨衣叫你爸爸,我叫你弟弟,咱們各論各的!
「你是想說要我代表蛇岐八家跟你握手言和?」上杉越冷笑著握上軒浩的手,然後微微用力。
「不,」軒浩面帶微笑,「我只是在想,想要和一個高傲的隱皇心平氣和的談話,得先讓他知道我有沒有那個資格。」
上杉越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然後變得有些抽搐。
「我擦!這是個什麼怪物?」他心裡滿是震驚,神特麼的握手言和,他感覺自己錯得離譜,這個傢伙要跟他握手純粹就是為了向他展現力量!
身為皇的他居然在力量上輸給了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子?
上杉越額頭滴下一絲冷汗,現在他完全相信了這個小子並沒有在忽悠他,這個傢伙確實有著能夠睥睨蛇岐八家的力量。
因為他感覺自己的手掌都快要被眼前的年輕人捏碎了,開什麼玩笑?他可是皇啊!雖然老了,但不代表他的力量變弱了,即使是昂熱也不可能在純粹的力量比拼中勝過他這個擁有著皇血的超級混血種。可眼前的年輕人確實做到了。
「卡塞爾學院究竟養出了個什麼怪物?」
「還有一點忘記說了,」軒浩鬆開手,笑了笑,「我來自你們隔壁,在那裡,他們稱我為『皇帝』。」
「……」上杉越忍住手上的疼痛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冷汗直冒。
你特麼的倒是早說啊!他感覺自己被耍了,這傢伙要是早說自己是『皇帝』他才沒那麼多廢話呢。
所謂的『皇帝』他身為隱皇還是知道的,二戰的時候中國幾乎是唯一一個免於戰亂的國家,在八國聯軍被攆出國境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踐踏那片聖域,因為有著『皇帝』的鐵騎守著海岸線,沒有人能夠踏上他們的領土。
「你見過我的母親?」上杉越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傢伙會知道自己,難道是母親告訴他的?
「很遺憾,沒有,你的母親確實來過中國,但當我想要找她的時候已經不知所蹤了。」軒浩淡淡的說道。
原本的夏洛特·陳,應該死在二戰的屠殺里,可他的到來改變了一些軌跡,說實話軒浩有些不能理解,如果上杉越的母親沒有死在屠殺里的話,那麼他是怎麼會依舊放棄了隱皇的地位來到這裡賣拉麵呢?
「這樣啊……也對,你怎麼可能見過她?」上杉越喃喃自語,眼前的年輕人不可能見過自己的母親,「是啊她早已經死了,二戰法國戰敗,死在法國的修道院裡……」
「……」軒浩沒有接話。
命運總是這麼捉弄人的,夏洛特·陳的死在這個世界似乎是必然的軌跡,或者說這個世界的人都有著他們固定的命運軌跡,不是任何人都能改變命運。很可惜,這個女人似乎沒那麼幸運,沒能遇見能夠改變她命運的人。
「嗯?年輕人?不對!你看上去……」上杉越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一直認為眼前的男人是個年輕小伙子!可這個傢伙說自己是「皇帝」?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軒浩從兜里摸出一張照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多可愛的孩子,多狠心的老爹才會不要她了啊?」
「……」
上杉越斜著眼睛瞟了瞟,又撇過頭,「別以為隨便拿張照片我就會信你……」
雖然嘴上那麼說,但是上杉越心裡已經開始相信軒浩的話了,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是『皇帝』,那麼根本沒必要騙他吧?而且他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確實很可愛啊,一看就是基因優良。
「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上杉越嘆了一口氣。
「什麼叫我的目的是什麼?」軒浩輕哼,「我一開始就只想告訴你,你還有兒女啊!是你自己不信,還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呢?」
「額……」上杉越一時間有些語塞,好像確實是他懷疑這懷疑那的……這個人貌似只是想讓他相信自己有兒女?
「那蛇岐八家的事……」
「什麼狗屁蛇岐八家?」軒浩咂嘴,「先放一邊涼快去,現在最重要的是繪梨衣的事情!」
「繪梨衣……是指……我的女兒?」上杉越有些愣愣的指著自己,他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才好,畢竟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他還有個女兒?如果是別人這麼跟他說話他會當做神經病,可剛才這個男人也證明了沒必要騙他。
「沒錯,繪梨衣,上杉繪梨衣!你的親女兒……」軒浩嘆了一口氣,他還有半句話不好說,『現在你女兒是俺妹妹』。這叫他怎麼好解釋其中的關係呢?他可不想讓這個老頭莫名其妙占自己便宜。
上杉越突然間坐下來,突然冒出來的女兒好像讓他有些消化不了,「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我……我怎麼想都想不通哪裡來的女兒?」
「想不通就對了。」軒浩有些無奈的聳聳肩,畢竟這一切都是赫爾佐格搞出來的么蛾子,正常人誰會想到別人會那麼好心幫自己弄出兩兒一女?
「聽清楚了,你不僅有女兒,還有兩個兒子。」
「啊這……」上杉越捂著臉,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有些顫抖,「難道……難道是由衣生的嗎?」
「由衣?那是誰?」軒浩愣了愣。
「不是由衣生的?那是……千代子?」上杉越猶豫著又報出一個名字。
「我擦,你個糟老頭子離開蛇岐八家後日子過得挺風流的啊?」
「沒有,我可是有做安全措施的!」上杉越一臉嚴肅,「絕對不會留下風流債,所以我才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兒女啊……難道是她們算計我?還是說那個什麼安全套不管用?說好的現代科技呢?」
「……」
「您還是在這裡孤獨終老吧。」
軒浩說著就要拉著夏彌離開這裡,他感覺這個老混蛋應該不需要兒女的關懷,現在想想繪梨衣似乎也不需要多個老爹,有靠譜的哥哥護著就夠了,這種混蛋老爹拿來幹嘛?
「喂喂喂!別走啊!說清楚啊!」
這下輪到上杉越著急了,突然聽說自己兒女雙全,他感覺自己內心大受震撼,他拉著軒浩的手臂,甚至沒注意自己的力道有些太大能捏碎普通混血種的骨頭。
「切~」軒浩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你當初給德國人捐過基因樣本,你的兒子和女兒都是某個傢伙用你的基因做出來的試管嬰兒,不過他們確實繼承了你的皇血,這一點我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帶著繪梨衣來見你,你們去做親子鑑定。」
「……」上杉越沉默了。聽上去他的孩子似乎和他一樣,原本是不該誕生在世上的啊……
「怎麼?不是你和你的那些女朋友們造出來的,不想負責?」
「我……」上杉越有些語無倫次,他的腦袋有些混亂。
如果說他不想負責,就是不想要兒女,可當他聽見自己有兒有女的時候時,為什麼會感覺自己這顆年邁的心臟跳動得更加有力了?甚至覺得自己好像能多活一段時間!
如果說他願意承擔這份責任,那麼他這麼多年來的堅持又是為了什麼?他可是堅持著要讓皇血在他這裡終結啊!
他這一生都在被皇血詛咒,出生之前父親就因為這危險的血脈差點讓他胎死腹中,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堅持,甚至離開父親逃到法國生下他,否則他根本不會出現在這世上。
他的誕生,本就是個錯誤。
可母親依然很愛他,可恨的是他當時居然沒有察覺到母親才是他在這世間最重要的人,他當時滿腦子中二,認為自己就是天選之子。當那些日本人找到他並說他是他們的皇帝的時候,他居然傻乎乎的相信了,居然為了愚蠢的皇位離開了母親!可從未想過這一別就是永訣。
媽媽當然很高興他能去父親身邊,她覺得這樣她的孩子就能和老爹重逢了,如果連父愛都沒體會過就長大那得多可悲啊?
上杉越現在很想說並不怎麼可悲,他選擇離開母親才是悲劇的開始,如果當時他沒有離開法國,是不是就能靠自己的力量保護好母親呢?
他父親就是個沒有思想的種馬,每天忙著配種最後累死了。
而他之所以被接回日本完全就是那群骯髒的傢伙看上了他的血統,想讓他接替父親成為種馬罷了,真是可笑的一群人,他的出生明明只是一個『意外』,居然被如此重視?
當時的他沉醉於地位中毫不自知的時候,絲毫不關心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連法國的戰亂都不知道,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是得知母親死訊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他感覺自己真可笑,竟然因為這狗屁的血統和一群篤信皇血的混帳,錯過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且直到現在居然都還捨不得死,苟延殘喘的活著,甚至因為得知自己有了兒女而感到高興。
這真的可以嗎?
上杉越問著自己,他本以為自己聽到留有後代的時候應該感到憤怒,這可是讓他的家庭粉碎,害死母親的血統啊,難道要讓他的後代也因此被詛咒嗎?
不,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他們承受痛苦!上杉越的目光突然變得堅定了。狗屁血統的詛咒,他要活下去,活到這些孩子順利長大,成家立業,任何敢窺覷皇血的人,都將被他粉碎!
「我會負責的,告訴我,他們在哪裡?」上杉越目光死死的盯著軒浩。